不过此时宋经霜也顾不上细想。
她将备好的药方交给林掌柜,“无论什么人来求药,你只管高价卖便是。”
“不过要记住,每一次的价钱一定要比上一次高出一倍来。”
尽管震惊,可林掌柜的依旧一句话都没有多问,规规矩矩的行了礼,正要离开,却听宋经霜笑着道:“早膳已经备好,林掌柜一同用膳吧。”
“这……”林掌柜犹豫了下,便不再推辞。
用过早膳,宋经霜亲自将人从后门送走。
南山堂最好与武安侯府没有半点关系,这样对彼此都好。
可让宋经霜没想到的是,她刚从从关上后院门,还没转身,就听道头顶上传来一道戏谑的声音:“喂,原来你是个女人啊?本公子就说,天底下怎么可能还有比我更好看的男子!”
一抬头,日光晃的宋经霜眼前一晕,她抬手挡住光线,仰起头看向院墙上的少年。
明眸皓齿,高贵明艳,身上有种京城里的世家子弟少有的精气神儿,那是常年风霜磨砺出来的。
他身上依旧带着刺人的棱角,只是却被那副玩世不恭的外表掩饰起来。
见宋经霜抬头看他,萧楚殇挑起眉梢,笑道:“怎么,被本公子的绝世美貌迷住了?”
宋经霜面无表情的指了指萧楚殇身下的墙根,“世子殿下小心别摔下来,砸坏了我的刺槐可就不好了。”
“什么?刺槐?”
萧楚殇猛地低头去看,可谁知这动作一猛,重心一歪,整个人便从墙头栽了下去。
一炷香后。
宋经霜的院子里,萧楚殇正躺在塌上哼唧,云欢在一旁用鸡蛋替他滚着脑门。
萧楚殇正气鼓鼓的瞪着宋经霜,小模样甚是委屈。
宋经霜头也不抬,仿佛屋内没这个人一般。
过了半晌,萧楚殇憋不住了,率先开口道:“本公子跟你无冤无仇,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宋经霜:“……”
“把你旁边的书给我。”
萧楚殇一听,炸了毛:“你以为本公子是你的婢女吗?”
话音刚落,下一刻,他已经抓起手旁的书朝着宋经霜扔了过去。
萧楚殇嘴角抽了抽,自己狠狠的打了自己一巴掌,啐了口什么。
云欢在一旁憋笑憋的难受,反观自家小姐,倒是使唤的十分坦然。
宋经霜随便翻开书,满不惊心的问道:“近些年剑法可有长进?”
“你管本公子剑法……你怎么知道本公子用剑!”
“看你手指上茧痕加深了许多,想必应该有所精进。”
“你管……”
“书法呢?前些年你身边的书童的字都能值千金,你应该也不差才是?”
“本公子看起来像是缺钱的人?不对,你怎么知道本公子的书童……”
“谋略策论?罢了,谋略策论你不懂也好,在朝堂上当个傻子,活的或许比聪明人要长久。”
“……你说谁是傻子!”
“哦,对了,”宋经霜打断萧楚殇的话,将刚才翻开的书递了过去,“这一篇文章,回去仔细研读,来日讲给我听。”
“你……”萧楚殇是彻底的说不出话了,他从未见过使唤自己使唤的如此顺手的人!
还是个女人!
“本公子要是不呢?”
他得意的扬起眉头,可在触及宋经霜视线的瞬间,不知为何,鼻子突然一酸。
许多年前,也曾有一人,每日这样督导他的课业。
只是那人脾气暴躁,没有耐心。可眼前宋经霜,眉目温柔却又带着一丝凌厉。
说话语气淡然,却又让人无法反驳。
他心中突然生出一个滑稽的念头,“你是谁?你可认识——萧初安?”
他鼓足勇气才说出那三个字。
本想着哪怕只是一丝念想也好,哪怕宋经霜不说话,点点头也好。
可谁知,宋经霜眼底闪过一丝疑惑,“萧世子是对武安侯府有什么不满么?为何说这种话来害武安侯府?”
“我……”萧初安,前朝长公主,前朝余孽。
当然没有人愿意跟她扯上关系。
想到这儿,萧楚殇自嘲的笑了起来,他摇摇头道:“是我想多了。”
再抬头时,萧楚殇仿佛又恢复了那副玩世不恭的姿态,笑嘻嘻的道:“本世子明天还会再来的,记得你的答案。”
说罢,萧楚殇脚尖轻点,人便飞出了小院。
云欢看的瞠目结舌,砸吧砸吧嘴,感慨道:“小姐,萧世子这什么功夫,怎么跟神仙似的来无影去无踪?”
宋经霜头也不抬,“跟奚无倦学的,最上乘的轻功。”
“啊?”云欢一愣,她刚才好像听见自家小姐说了太子殿下的名讳。
奇怪,小姐几时与太子殿下亲密到直呼名讳的地步了?
不等小丫头想明白,宋经霜已然拿着一个瓷瓶起身。
“小姐,您去哪儿?”
“父亲的身子最近调理的差不多了,我去瞧瞧。”
说起宋弼州,自从老皇帝不再追究西南战败一事后,他就闭门谢客,在府中安安生生的养起了身子。
只是常年沙场征战,宋弼州新伤痊愈,旧伤依旧时不时的复发。
宋经霜来到主院时,柳氏正在给宋弼州揉捏头部。
一抬头,看见自家宝贝闺女就在跟前,宋弼州立马正襟危坐。
宋经霜笑着进屋,给两人行了礼,这才开口道:“父亲可是头疼又犯了?”
早些年宋弼州受过一次重伤,命悬一线,要不是恰好遇到一位神医救治,如今怕是早就投胎去了。
宋弼州一脸无所谓的道:“都是些老毛病了,你就别费心了。”
“这个药或许能缓解一二,父亲试试?”
宋经霜将瓷瓶递到宋弼州手中。
宋弼州对女儿的孝心丝毫不怀疑,打开瓷瓶便将药塞进嘴里。
柳氏立马递上水,替他顺气。
宋经霜想了想,皱起眉问道:“我记得早些年西南边陲军中应该有神医谷的神医随军,为何父亲还会落下旧疾?”
宋弼州长叹一声,自嘲道:“神医谷?这世上哪儿还有神医谷的神医。”
“三年前,那些人死的死,遁世的遁世。这天底下如果非要说跟那些人还些关系的,就只有当今太子殿下。”
“只可惜……”宋弼州摇摇头,惋惜道:“他疯癫已久,即便能找到那些人,只怕是也不愿意再出手了。”
柳氏一头雾水,“你们爷俩打的什么哑谜?”
宋弼州回头,叹了口气道:“说的是当年扶江山于危难的七煞。传闻那些人,隐于世间,行旁人不能行之事,辅佐江山。夫人忘了,当年为镇守西南身受重伤,若不是七煞之一的神医谷出手救治,只怕我早就见阎王去了。”
柳氏恍然大悟,只是她一个深宅妇人,对这些事也并不了解。
可她一抬头,却见自家宝贝闺女双手死死地攥着茶盏,脸色雪白,好像受了什么刺激一样。
柳氏急忙惊呼:“好孩子,你这是怎么了?你别吓娘啊!”
过了良久,宋经霜终于从悲痛中回过神。
她扯起一抹笑,轻声道:“父亲,西南军中可需随行大夫?女儿能否一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