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绵抓着门把手的指尖紧了紧,在那道“咔嗒”声响的瞬间,她心跳猝不及防地一窒。
而在谢时蕴说出那句“行不行”时,她后知后觉的,有些酒醒了。
她不敢回头,指尖摸索着解锁键,往解锁方向一拨。
“咔嗒”
又被锁上了。
慕绵的心跳噗通噗通地跳得飞速,像是两个小孩的游戏,她又去拨解锁键,瞅准时机拉门把手!
这次,车外的夜风涌来,她有些晕眩地踩落地,正要看路,身后传来车门阖上的声音。
谢时蕴下了车,站在她身侧抬头看小区里的大楼,问她:“给哥哥指指,是哪一户?”
慕绵突然有些怕他,这个人总是轻而易举地操纵她的心跳,说一些奇怪的话。
不和别人住,那她和谁住啊,房租都交了,合同也签了的。
“我走回去就知道了。”
她说。
谢时蕴桃花眼睑压着浓郁的夜色,慕绵看了眼就瞥开视线。
“你现在,能自己走?”
慕绵张了张嘴,就见谢时蕴半蹲下身,给她露出宽大的后背,这个肩宽,这个腰围的尺寸……
她知道,她量过!
“上来吧。”
他说。
可是,她还没摸过。
摸的话,是不是就知道他穿多大衣服?
真是没见过比他更麻烦的客户。
史蒂芬说男人的衣服比女人简单,可现在显然,都好的谢时蕴一点都不好。
因为,不是她的。
“我能自己走……”
她赌气地往小区大门走了进去,结果刚走两步,路灯照得她目眩神迷,开始胡乱伸手想找支柱,就在高跟鞋跟崴下的瞬间——手腕忽然让人握住,没等她反应,双手就绕上了他的脖颈,紧接着浑身一轻,人就贴到了他宽阔的后背上。
“你干嘛~”
谢时蕴的手掌拍了拍她的小腿,声音低哑似晚风:“安分点。”
慕绵不吭声,“反正你也不知道我家在哪里,你就抱着我吧。”
谢时蕴:“行啊,如果哥哥找到你家了,你怎么办?”
慕绵努了努嘴,“凉拌!”
谢时蕴:“跟你男朋友分手,记住了吗?”
慕绵:“……”
“你好没有道德。”
谢时蕴轻声一笑,慕绵心腔感觉到他微微的振幅,酥酥麻麻的,她想悄悄隔开两人的距离,可就在这时,忽然感觉小腿让人捏了下,他脑袋微微侧向她,说:“哥哥都这把年纪了,还要什么道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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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丫头喝醉了,不记得她把地址发给了保洁阿姨,谢时蕴可是连门牌都能倒背如流。
此时站在门口,慕绵瞳孔睁睁,一副小孩没见过世面的震惊样儿:“真的是我住的房子耶!”
谢时蕴“嗯”了声,“开门。”
慕绵晃荡着两条细腿:“你放我下来,我才能开呢。”
“我又没抓着你手,还真喝醉了啊,包都找不着了?”
慕绵挺直细腰:“都说了没醉,你看我吐了吗!”
谢时蕴:“……”
这个问题值得重视。
慕绵从小包里摸出了钥匙,对了半天还是插不进钥匙孔,有些生气了:“这个钥匙孔怎么在动啊!”
谢时蕴笑了声,忽然,意识里滑过一道念头:“屋里没人?”
慕绵眼睛都快成斗鸡眼了:“嗯,国庆回来的机票不好买,她又请了两天的假。”
谢时蕴气息微微一沉,“那还挺遗憾。”
慕绵:“嗯?”
这时,谢时蕴把她从背上放了下来,从她手里拿过钥匙,慕绵见他一下就把门锁拧开了,人还傻傻的,“你……你早不放我下来,你害我转了半天!”
房门推开,一道冷风钻出,慕绵打了个寒颤,听谢时蕴说了句:“哥哥这不是,想让别人看看谁背你回来的么。”
慕绵:“……”
有什么好看的。
她抬手掀开灯,扶着门想脱高跟鞋,就见谢时蕴把她带到了门边的皮凳上,慕绵见他半蹲着身子,温热的掌心托着她的脚踝,仔细给她解高跟鞋上的细带。
长裙的裙摆间或撩过他的手背,慕绵看到男人麦色肌肤上的血管,像……
她指尖戳了戳他的手臂。
谢时蕴动作顿了顿。
慕绵又戳了下,忽然笑了:“像我夏天的时候,捏的空心秸秆。”
谢时蕴将高跟鞋放进鞋柜里,敛着眉眼问她:“好玩吗?”
“嗯,我夏天的时候爱玩,因为夏天才有,等到秋天秸秆就长实了,里面抽了穗,变硬了。”
月白色的绸缎长裙垂落,遮挡了润白的脚踝,他将慕绵横抱起来,往里走的时候,忽然步子一顿,有两个房门。
谢时蕴眸光微微一愣,“你们,住两个房间?”
慕绵点了点头,“她的贵一点,照顾我。”
谢时蕴:“哪个是你的?”
她指了指隔壁的原木色房门,谢时蕴抱她进去,可刚要把她放上床,小兔子就扑腾着细腿不乐意,“衣服脏,不能上床的。”
谢时蕴:“……”
还真是,娇气的。
慕绵的房间里有一张小沙发,空间倒不算小,谢时蕴把她放上去后,拿过桌上的水杯,又问了句:“有蜂蜜吗?”
慕绵点了点头,“厨房那儿,你会弄吗?”
谢时蕴起身,让她安分坐着:“我不会弄,你还会弄了。”
等谢时蕴泡了蜂蜜水回来,就见女孩跟没骨头似的躺在沙发里,房间的灯光是暖色的黄昏,映得她雪白的肌肤透着迷惑人心的光泽。
像是,他手中潋滟甜意的蜂蜜水。
谢时蕴半蹲在沙发边,将蜂蜜水递到她唇边:“张嘴。”
“要勺子。”
她说,“橱柜里,我那个金色的樱花细勺子。”
谢时蕴:“……”
男人又折了出去,回来时见她平躺在沙发上,眼睛亮亮地看着天花板,双手举在头顶玩头发,外套散在了地上,谢时蕴才发现,原来她这条裙子,肩上只有两根细带子。
他缓缓深吸了口气,将外套从地上拿了起来,盖到她身上,这才说:“绵绵,乖,喝蜂蜜水。”
他话音一落,慕绵从沙发上起身,像是晃到了胃,整个人忽然恶心,想吐了……
谢时蕴忙把蜂蜜水放到桌上,手掌下意识伸到她下巴处,另一只手轻轻拍着她的后背。
慕绵看着他的手,愣了愣,下一瞬,下巴就放到了他的手掌上,笑嘻嘻道:“骗你的,笨蛋哥哥。”
谢时蕴看着手里托着的鹅蛋脸,霞光绯红,尤其那双嘴唇,似樱桃一般润。
这让他恍惚想起小兔子小时候,吃樱桃咬到牙齿,她也是,不肯吐他手里。
他笑了声,指腹捏了捏她精致的下巴,“把蜂蜜水喝了就好。”
慕绵伸出双手,“哥哥抱抱。”
谢时蕴无奈地接过她的胳膊,像抱小孩似地让她坐在自己怀里,“好~小祖宗。”
慕绵侧坐在他腿上,脑袋靠着他胸膛,一口一口地喝着他送进来的蜂蜜水。
安静的房间里,有勺子搅过杯沿的声音,有细细的流水,吞咽的声音,慕绵喝了一半,就不想喝了,像小孩似的,把脸埋在谢时蕴怀里。
空气中散着微醺的酒气,还有她身上的香水,淡淡的椰奶碾着无花果的味道,纠缠在一起,压在谢时蕴的心头。
听着怀里女孩细微温柔的呼吸,仿佛这个世界的尽头就在这里了,他哪儿都不想去。
“哥哥……”
慕绵仰起头看他,“你这个,会动。”
谢时蕴眼睑微怔,顺着她的指尖,才发现她看的是自己的喉结,然后她指尖又摸了摸自己的脖子,说:“我没有呢。”
谢时蕴声音开始变得沙哑,“男人和女人,不一样。”
慕绵歪了下头:“可以让我摸摸吗?”
男人明显怔了下,但没有拒绝她,只是把头微微仰起,像是一种无声的引导。
慕绵指尖微微划过,像挠痒痒似的,而后,忽然一脸惊喜地看他:“原来喉结这么硬啊!”
谢时蕴没接茬,只是深邃的琥珀色瞳仁凝在她脸上,慕绵以为他不高兴了:“对不起……”
“你知道吗?”
慕绵:“嗯?”
男人嗓音低沉似窗外浓郁的夜色,化不开的沙哑,“其实咽口水的时候,会更明显。”
慕绵眼睛又亮了起来,谢时蕴没再说话,而是又把头转回去,像刚才那样微仰起头,慕绵知道,他的意思是,可以给她碰。
她窝在谢时蕴怀里,鬼使神差,或者是酒气攻心,她抬起指尖放到他的喉结上,时间仿佛停止了一秒,慕绵感觉他的喉结在自己的手指下滑动……
一瞬间,世界有盛大的烟花盛开。
慕绵怔怔地看着他,心跳没有预期地加到了最快,险些让她窒息过去。
而她的手还不会松开,谢时蕴的脖颈微微蹭着她的指尖,桃花眼里潋滟着春色,缓缓朝她压来。
“感觉到了吗?”
慕绵微微张开了唇,指尖像烫似地收了回去,“我……我感觉……”
她指着自己的小腹:“这里,好多水,想要上……”
谢时蕴眸光一暗,慕绵倏忽从他怀里跳了出来——“洗手间!”
怀里的温软一空,谢时蕴的意识像被人连根拔起,疼得他发紧。
指腹从西装外套里摸出了烟盒,走出房间到阳台上凉会儿冷风。
“吧嗒”
打火机窜出火苗,就在烟蒂燃起火光时,谢时蕴眸光一挪,看到了阳台上晾着的衣服。
黑色的男士西裤。
阳台里没有亮灯,谢时蕴拇指撩过火焰,眼睑半敛着,就在烟蒂燃上一寸时,被他从唇边携了下来,转而朝那身男装烫了上去。
只听微微“滋”的一声,身后忽然传来一道娇俏的嗓音:“哥哥,你在阳台做什么?”
指腹将烟蒂收进手心,五指一拢,灰烬被碾碎在掌中。
这才侧身看向从房里出来的慕绵,唇角噙了抹温柔笑意:“看看风景。”
慕绵抬手给他打开了阳台灯,原本笼罩黑夜的长身,此刻让一道光温柔罩来,慕绵靠在阳台栏杆边,说:“我们这儿的夜景可好看了,那儿是花桥,左边是新区,右边是老区,就真的一桥之隔!”
谢时蕴听着她在耳边说话,小粉唇叭叭地,掌心又碾了碾烟蒂,微微的疼意让他清醒。
“绵绵喜欢的人,是什么样的?”
慕绵愣了下,谢时蕴怎么突然问她……
见他眼角蓄着清浅笑意朝自己看来,又问:“他对你,好不好?”
慕绵抿了抿唇,喉咙里泛起一丝酸涩:“很好。”
谢时蕴的眸光收了回去,看向窗外风景:“有时候也不能只看他对你好不好,得看这个人的能力。”
慕绵低声道:“追了好久,因为他太优秀了。”
她追得,好累。
谢时蕴方才那一丝笑意都敛了下去,沉默了几秒,“我们绵绵这么好,他怎么能让你追呢?”
慕绵靠在阳台栏杆边,有种冲动想要涌出口,可是,万一他知道了自己的贼心,跟她保持距离了怎么办……
连妹妹都没得当怎么办。
有时候她总觉得,哪有那么多好事轮到她啊。
“那你看哥哥,总有一点好吧?”
慕绵听见他轻轻笑了声,嗓音如晚风送欲,“哥哥觉得,自己也没那么差吧,从小跟着我的小孩,怎么就去追别的男人呢?”
慕绵愣愣地看着他,甚至在这声笑里听出了一丝自嘲,所以他是什么意思,从小众星捧月,所以觉得遇见他的女孩子也应该都喜欢他,但现在……在她这里找到了一丝落差?
可是……
就因为这样,你才把我当妹妹吧。
慕绵视线凝在他身侧,此时的谢时蕴双手撑在栏杆边,长身微微倾下,黑色的衬衫,铁灰色的西裤,从她这个角度看去,夜色中的线条,朦胧又诱人……
“其实哥哥,有好的。”
谢时蕴眸光朝她落来,似要洗耳恭听,慕绵轻咽了口气,“哥哥的屁股,还挺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