扎坦娜看着眼前笼罩在六人身上的弥天灰雾，心中浮起强烈的不安。
「我不能断言有任何一个魔法师能释放这样邪恶的法术……不，我甚至无法想象它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或许，这就是它震动了整个永恒议会的真正原因……」
听到她这么说，蝙蝠侠心中一沉。
他拿起控制台上放着的遥控器，调出他通过各处迷你监控拍摄到的照片以及视频。看着这些他已经来回反看过几百遍的画面，蝙蝠侠心头依旧一片阴霾。
「‘它’以死狩的名义在几个月前出现在哥谭。一些明面上有迹可循的来历证明，它生前是一位名叫‘拉克丝·伊利斯’的年轻女性——」
「死因是：献祭。」
说着，蝙蝠侠从手边的资料夹里抽出一张照片。
照片上面的女孩约莫十八九岁，一头灿烂的金发，海蓝色的眼睛里满溢着令人为之心醉的甜美笑意。八壹中文網
完全看不出她在一周后会死于□□的献祭仪式。
接着他又拿出另外一份死狩基因检测书，封面上大大地写着几行检测结果报告。
死狩基因序列分析结果：高度变异碳基生物
墓地残留物与死狩基因比对结果：不匹配
人类基因与死狩基因相似度比对结果：98.37%
……
「我们曾推测，死狩是莱克斯或者其他军工企业秘密实验室制造的新型类人兵器。」
夜翼适时解说道，「不过现在很显然，事实与这个推论几乎毫无关系。」
「即便是亚魔卓也无法拥有与之相当的智慧，况且死狩有着非常明确的自我目的性……」
「那就是制造恐惧。」夜翼看向蝙蝠侠。
蝙蝠侠微微点了点头，表情前所未有地凝重。
夜翼叹了口气继续说道：「在我们仅有的几次接触中它表现出了一定程度的无害性。只要不妨碍它，它‘温顺’地就像吃了强效镇定剂的精神病患者——然而很可惜，这只是它缺乏人性的伪装。」
「……可这和超人他们中的魔法有什么关系？」扎坦娜看着视频中缠满绷带的罪犯满脸疑惑。
「你看看这个。」蝙蝠侠指向最后一段机密视频。
画面上是蝙蝠侠不知道通过什么渠道拍摄到的丧钟与洛伊丝初次会面时的录像。
只见一个美得不似正常人类的黑裙女人坐在丧钟身边，而这位位于正义联盟危险分子名单前列的知名反派，竟毫无反抗地任由那个女人随意冒犯——
「看上去就像是在调情。」夜翼评价道。
——此刻躺尸在玻璃棺材里的独眼大叔丧钟要是能听到这话一定会当场诈尸，但……无论谁看到这种视频一定会认为他们之间的关系匪浅。
「她就是‘死狩’。」蝙蝠侠重重地吐出这个名字。
他目光沉沉地把穿着黑大衣浑身缠满绷带的疑‘男’生物与黑裙女人的照片并列放在一起，并打上了一个大大红色警告印记。
「这个女人一手制造了沃特拉城异变，而受害者群体，其中一些是疑为她后裔的吸血种族，而另一些——」他看着沉睡着的超人他们，半晌没有说话。
只不过，从蝙蝠侠紧握的拳头和浑身压抑的气场，谁都能判断出他的心情并不好，甚至很糟糕。
「一个连自己后裔都拿来当工具的‘人’……」扎坦娜抬起头看着那些画面，心中升起一阵反感，「我有非常不好的预感，蝙蝠侠。」
「我从她的身上看到了诸界的阴影，这必将带来灾祸。」
她的灵似乎在警告自己一样不停在摇摆犹豫，但扎坦娜最终还是克服了接近危险源的抗拒感，几度深呼吸之后走近神奇女侠所躺的玻璃棺，将自己的右手附在玻璃上。
「我来试试吧，退开一点！」她对蝙蝠侠以及夜翼警示道，随后闭上眼睛口中念念有词。
「……来醒速速，你令命言真界诸，力之神诸借——！」
伴随着她的反语魔法，回绕在六人身上的灰色雾气被一阵带有净化能力的微风轻轻吹开，在咒语的力量下无形无色地吞噬割裂着不断生成的灰雾。
而灰雾仿佛一只被惹怒了的猎犬，充满敌意地撕咬着扎坦娜所释放出来的魔力，两股截然不同的魔力激烈相抗之下，一时之间蝙蝠洞里一切电子设备全部爆表黑屏。
「糟了！」
扎坦娜还未来得及说些什么，所有切散的灰雾被一股忽然形成强重引力所牵动，不断在半空中凝聚收拢，其间强烈的灵魂与黑暗之波动，让她浑身的寒毛竖起！
紧接着她看见了一只眼睛，一个不该直视的东西。
在灰雾形成的巨形风团中心，有一道让人灵魂几乎都要冻结的视线，仿佛从最幽暗的深渊之中向她直射而来——
这道视线穿透重重空间重重禁制，穿越了她无法理解的维度与距离……在被标准宇宙时差削弱了万倍之后……汹涌而可怕的高阶精神力通过她的双眼直接映射在她的灵魂之海。
无情，冰冷，残忍，诡异……交织着的多重催眠与暗示的力量，在精神的螺旋中让扎坦娜几乎无法动弹！
「我……不……」
她的身体在蝙蝠侠与夜翼的注视下开始小幅度颤抖，紧接着像是被某种强制的力量强行塞进了一个狭窄的柱形模具里，僵硬得就像那些死了十几个小时的尸体。
「扎坦娜！」
蝙蝠侠见状，没有任何犹豫地冲上前去把不断翻着白眼，几近失去意识扎坦娜揽在怀里，而他怀里的扎坦娜浑身冷得就像刚刚从冰窟窿里被救起来。
「快断开你的魔法！」蝙蝠侠疾声道。
扎坦娜苍白着脸犹如一个重度溺水的善泳者，她痛苦地看着蝙蝠侠，然后在窒息危险下颤颤巍巍地捏住自己的脖颈。
「……缚之……魔恶……除解……！」
在她用尽全身之力说出咒语之后，仿佛整个人虚脱了一般僵硬的身体彻底软倒。她浑身止不住地颤抖，并且大口大口地喘息着。
「哈……嘶……哈……嘶……」
「抱歉，我不该让你犯险。」蝙蝠侠第一次将自己的目光真正地凝在扎坦娜的脸上。
她失去血色的面容上依稀残留着惊恐。
「……不，我应该……知道的。」魔法越强，代价越大。
扎坦娜挣扎着从蝙蝠侠的怀抱中起身，坐在地上梳理着自己的情绪和被反噬的魔力。
刚才与‘未知’的短暂接触，她已经依稀了解到这股力量到底是什么。
而越是知道那是什么，她越是无法抑制内心中的恐惧。
「那不是我们能轻易触及的力量，它不属于物质，不属于时空，不属于规则，归于虚无。」扎坦娜语速极快地警告着蝙蝠侠父子二人。
「……我需要去寻找一些答案，在此之前希望你们能保管好他们的身体。」
她缓缓站起身来，身形不稳地在平滑的地面上颠了几步，在空旷寂静的蝙蝠洞里发出了几声高跟鞋脆弱易折的咔嗒声。
她拒绝了蝙蝠侠和夜翼送归的建议，拿出她事先存储好的转移魔法道具。
「务必不要去接触那个叫‘死狩’的人，记住。」临走前扎坦娜郑重地对父子二人交代道。
看着消失在传送门后的扎坦娜，夜翼的脸色极差地喃喃：
「……看来这次我们遇上大麻烦了。」
*
扎坦娜没有立刻离开哥谭。
就在刚才她在哥谭察觉到了另一股与刚才那个可怕气息同源的魔法波动。
这种波动让她颤栗不已，恨不得立刻离开这个让她恐惧的源头。
但最后她还是默默来到了一幢看着去非常普通的现代大厦楼下。
未知的威胁让她止步于楼外，魔力几乎透支的她掏出一把手杖，用基本的简易魔法将其变成一个高倍夜视镜。
透过夜视镜扎坦娜看到让她差点心跳骤停的一幕——
幽蓝，漆黑，深渊。
她看见了一个洞，像是书虫啃穿了新书留下了一个狰狞可怖的坑洞。
灵性让她突然明白过来这个深洞的含义。
魔法师是真理的使徒，对这个世界的认知比任何生物都更深刻，她知道他们所存在的世界并不是唯一，就像她看过某些古籍上留下的诸多有关‘虚空’的概述，但……
听说与实见给人的震撼完全不是一个等级。
扎坦娜感觉自己变回了凡人，回到了小时候自己第一次接触魔法的时候。
无论那个黑裙女人外表有多么的像一个无害的人类，在扎坦娜的眼里，只觉得自己看见了行走在暗夜的魔鬼。
她看见那个女人朝她看了一眼——仿佛在看蝼蚁——
这让扎坦娜瞬间失去了所有不该有的探知欲，转身狼狈地逃离了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