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爸妈不是这个意思！都是因为你打小喜欢打架闹事，他们想你好好读书做好正事，才这样扯到一起的！”
“那也犯不着人身攻击。连带着把整个行业都攻击了。”莫渊冷笑，“还特么是我最亲的人。”
“你不也一样喜欢刺人吗？”知弟莫若姐，莫珊皱眉，却没再阻止，“你以前从不反驳，有啥事这次跟他们说清楚！放尊重点。”
“八年前把我送到那么远去读书，也不问问我的感受。选的什么破地方，那里才是闹事的天堂，我要不是拳头铁，早挂了，还不如呆在国内！”
莫渊想起了他在底特律读书时候的惨痛遭遇，那里聚集着不同的人种的人们，街道管理混乱，简直是混混的天堂。跳舞的老师是他救的。那些瘦弱不堪的小年轻们，也是他救的。陈旭新就是其中一个。
可以说，他在底特律获得的公平，是用拳头打出来的。但是，自从一年前父母被寻仇遇害，他再也没有打过架了——还看不惯身边的人打架。
莫渊对着墓碑蹲了下来，敲了敲墓碑，仿佛想引起那边的人的注意，又说：
“我谢谢你们。要不是去那里，我也不会带回这么多的荣誉。edboogie，我的大神老师，我用打架的本事救了他，他教了我popping，让我更喜欢跳舞了，气死你们。”
“？？？怎么说话的？！”莫珊使劲的揪了下他的膀子。但莫渊不怕痛。
“把我送出去了，又要我回来干嘛？继承你们的田地和皇位？我觉得莫珊更适合，她和你们一样，又土又笨。”
莫渊不给莫珊暴打的机会，猛地站起身来，惊得莫珊踉跄后退，被保镖扶助才不至于跌倒。
莫渊继续说：“我这次来是告诉你们，一年前你们走了，我来完成你们一个遗愿，不打架了。但我还是要跳舞。我还要带着所有喜欢跳舞的人一起跳。没看过我跳舞吧？我这就给你们跳一个，我就不信你们不夸我。”
莫渊掏出了手机和蓝牙小音箱，还真的一副要跳舞的模样。莫珊那是一个大惊失色，没想到莫渊竟然准备得这么周到，随身带音箱，俨然有备而来的模样，于是赶紧抢走了这些东西...哪能让他在这里跳舞？
“你神经病啊，这里是公墓！你给他们看看你跳舞的视频不就行了？”
莫渊作罢，转身。
正当莫珊好奇他在干嘛，却见他从背包里拿出一个lamer礼盒，递给莫珊：“我组的，免得你这30岁的人，童颜不再了。”
“...”莫珊见莫渊还带了礼物回来，生气的眼神顿时变得奇怪起来，没好意思再说他，一把接了，“下次对父母尊重些，别那么冲。”
“态度比起以前好多了好吧。说正事。”
“帮程海强作弊参赛的学生林风，举报程海强替考，还直言不讳程海强参赛的画作是他画的，两件事情，有微信聊天记录和林风的同学作证，证据确凿。他俩的开除处分还在申诉。程海强舅舅帮助作弊一事在查，校投资人说了，迟早免职...但是，正是因为这些不诚信的事情的曝光，舞蹈大赛更不可能给你开后门了——寄希望于你的小童晓吧。”
莫珊说着安排好的事情，就如同这些事和自己无关一样，语气淡漠。
“我要的就是一个公正。是他的话，妥妥第一。”莫渊心中的石头放下了，他摸了摸口袋想要点烟，突然一愣，想起了妈妈以前不喜欢烟味，便将烟放回了烟盒。
“还有，那个教世界舞蹈史的老师方菲，曾经美国留学的时候经常参加美洲的街舞大赛，艺名ffboogie。跟她打过招呼了，校舞赛前，风火舞社地下室场地，一直空闲，给童晓排舞用。”
“怪不得这么懂街舞，靠谱。”
二人静默许久。生意场上仇杀父母的真凶已经找到，早已捉拿归案。二人独立生活得早，和不擅表达的父母的情感联系不多，但都还感念他们从小到大给与的丰衣足食和殷切关怀。
轻叹口气，莫渊背对墓碑坐了下来，找莫珊要过了自己的手机...莫珊给她之后，也和他并排坐了下来。
莫渊没有播放自己的跳舞视频。
视频里，一个娃娃脸在米色的舞房中独自solo。莫渊喃喃：“你们不是喜欢别人家的孩子吗？这孩子在你们眼里，应该也不错吧？”
“原来是这么一个漂亮小孩啊。嗯...我替他们回答了，不错不错。”莫珊看着这个男孩，又不可思议的看看莫渊...突然觉得莫渊单身23年也值得了。
“你能替他们两个老古董回答，我算是撞了八辈子的运了。”莫渊觉得好笑。
“所以我不土啊。”
“那你笨。”莫渊继续笑，“一年前，我不再比赛，是为了悼念爸妈...现在我要复出了，是为了他。”
*
传言程海强的朋友爆出程海强替他考试、拿他的画作参加校赛被开除，童晓作为围观路人，真是吃了个大瓜。他没多在意其中缘由，只是觉得程海强遇人不淑，林风竟然这么直接把他的黑料给爆出来了。
正是这件事情，让童晓自信了不少。即使开除的处分在申诉过程中，他仍然可以参赛，但他有黑料加身，风评不好，评委多少会有些顾虑...这顾虑，可是比童晓处分的顾虑大得多。
因为不诚信记录而被开除的学生，和被留校察看还可以靠拿个金奖翻盘的学生，再造的可能性不言而喻。
谁也不想让优秀的学生被埋没。
只是，童晓对莫渊这几天在背后做的一切一无所知。
明天就要初赛复赛，童晓心中还是有些着急。即使排练了一周，学弟学妹的队形仍然不稳。专业的舞者和业余爱好者不同，对舞台效果的敏感度会更高，童晓发现的问题也很多。
很多初学者都有着不好的习惯，驼背、抢拍、角度不对、步伐不齐，手抬不起来，很多人都注意不到自己的问题...但是童晓脸皮薄，不好意思太过直白的指出他们的缺点。
直到扎着俏皮羊角辫的方菲老师出现，这些问题才出现了转机。
这位从来不管舞社事情的挂名老师，连舞社的文件签署都是让学生自行代笔...现在突然出现，真是太阳从西边升起来了。
她作为风火舞社的指导老师，来到风火舞社亲自监督，不仅童晓惊呆了，舞社的人也都惊呆了。
她穿着一身休闲装，戴上了隐形眼镜，扎上了两个俏皮的辫子，一改文化课上的严肃模样。直到排舞的时候，她跟着音乐solo了一段，大家才知道，她也是个资深的舞者。
老师与生俱来的对学生的掌控力，和她多年的舞蹈经验，让她在指导学生的时候，表现出了惊人的效率：“你脚尖的角度和别人不一样，再外旋30°，很好。注意形体！心里数拍子！不要抢拍！...换队形了！记住自己的位置，左右间隙一致！搭肩！翻转！对，很好！”
方老师雷厉风行。有老师全程严厉的盯着，舞蹈的效果比之前好上许多倍。童晓作为领舞的人，虽然没被老师抓到问题，但也全程紧张得要命。
“童晓！你编舞不错啊！”休息时间，童晓被方老师叫住。
童晓愣了一下：“方老师，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你可是百团大战亚军啊！这次比赛，可别像上次那么紧张！”方菲举起了亮粉色手机壳的手机，示意自己看过童晓的比赛视频。
“原来如此...方老师，多亏了你盯着，这次给他们抠动作，顺利多了。”
“哈哈哈，偶尔来玩玩，重拾一下过去热爱街舞的心情。”
“可以一直热爱啊，你是个老师，也可以是个舞者，不冲突的。你看国外的大神们，都是有自己的本职工作，街舞只是爱好，一样可以玩得那么牛。”
“要带孩子没时间啦！臭男人光顾着自己玩，几年没来看我了...”方菲一脸嫌弃的模样，但马上背上包包转移了话题，“明天初赛复赛加油，三天后一号报告厅决赛，我还会来一次，走啦，拜！”
一来一去，潇洒自如，做事迅速不拖沓，说话也快言快语，方老师留给人的印象倒是舒爽。
*
初赛和复赛都通过得都挺顺利的。周四忙了大半天，童晓让社员都回去休息了。
但童晓惦记着当时甩莫渊的一巴掌，心中一直有个石头压着。
他想见莫渊。一直都很想。
他终于趁着半下午没课的时间，悄咪咪的回到hush看了眼。
他躲在hush的门外，探着身子瞅了瞅。
莫渊好像还是不在。
偷偷摸摸的眼神，却正好对上坐在前台的陆庄。
陆庄没喊他进去，跑了出来，把他喊住：“几天队训不来，几个意思？”
盛气凌人的模样、愤怒问责的语气，完全落实莫渊要副队管事的要求。
“我学校有些事...”童晓站住，转身低头。
“有事不知道请假吗？当hush是什么地儿，你可以自由来去？”
“对不起，我以为有人会说的...”童晓有些诧异，难道莫渊都没有跟别人说，他最近没时间来hush的吗？
看来他真的生气了...
“呵呵，你当你自己是什么人？我不知道你俩什么事搞掰了，但你因为这种私事影响到咱们hush的生意，就是你的不对了。你知道多少妹子因为你不见了就不来上课了吗？她们刷卡的时间拖久了，课程自动到期，课都浪费了不说，以后肯定连卡都不续了。”
陈旭新听到陆庄在外面瞎嚷嚷，立马跑来，听个仔细后，顿时一脸嫌弃。
“行行行你说的什么话...咱们需要靠颜值撑门面吗？莫渊不就是最大的技术流吗？”陈旭新拍拍童晓的肩膀，知道他心情不好，“童晓，来找莫渊的？他没告诉你他去哪了吗？”
“没有...他都不理我了。”童晓神色阴郁。
陈旭新眼睛滴溜一转：“诶？他也没有告诉我们耶。不过他走的那天好像挺忧郁的，还说什么出去散散心...童晓，这人你可得帮我们找回来啊，可别让他散心到别家去了...咱们hush可不能没有他。”
“莫队不是说了两三天就...”陆庄话说到一半，就被陈旭新捂住嘴。
陈旭新朝童晓挤眉弄眼：“听到没童晓，你也不想他不见了吧？”
童晓怔了几秒，缓缓的点了点头。
莫渊不在，他不想去hush，转身走了。陈旭新的声音还在脑后：“记得我跟你说过的话！不能惯着他！得下猛药！”
回去后，童晓又拿出手机，看莫渊回消息了没。
一句“你在哪”的后面，还是什么信息都没有。
他鼻子一酸，点开了莫渊的朋友圈。
朋友圈的最新消息，还是那天莫渊转身走后发的状态——他对着漆黑的玛莎拉蒂，仰头45°自拍照。
淡粉和深蓝的休闲外套叠穿，里面是一件米色斜纹衬衣，深棕色的裤子裹在修长的大腿上，领口的扣子敞开了两个，蜜色的胸肌的边缘若隐若现。
拍照角度不是最好，脸也是面无表情。只是每次翻到这里，童晓总会被配文戳到：
“换车，是因为玛莎一脚下去，它总让我感到强烈的回应。不像特斯拉，就跟踩棉花一样，安静得出奇。庆幸车不会踩了油门，却突然给我急刹。不然真是比人还难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