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二十岁。”
“哦。我比你大三岁。多高？”
“不想告诉你！”
“哦。看样子我也就比你高一点，你大概一米七五吧。体重的话，应该只有60公斤，太轻了。”
“你是扛过多少人？这都猜得出来。”
童晓的脸，不知是不是被水汽蒸热，忽然有点烫。
“就扛过你一个...也就抱过你一个。”莫渊眼神清明，点了烟，沉声，“怎么没读书？这个月见你每天都来hush。”
“...艺术学校，管得松。也没人和我一起玩，就来咯。”
原来如此，难怪会喜欢上李岚那种到处放电的人。还没人阻止。莫渊又问：“怎么没啥朋友？”
“聊不来。你不也没读书？”
“我早毕业了。”在美国读大学的时光忽然冲进脑海，莫渊蹙起了眉，马上转移话题，“一直都是学的popping？”
“一开始是hiphop，后来觉得popping帅，才到popping的。”
“嗯。我也喜欢popping的控制力，确实最帅。”
“你怎么还学了其他的舞种？”
“拓展呗。不同的舞种之间很多相通的内容，私下里玩的话多接触些。街舞本来就是突破自我，多涉猎些元素，即兴发挥的时候也得有更多的表达。
我喜欢funkystyle，popping、locking都是这种风格啊。我想让大家都感受到街舞的魅力，慢慢改变大家对街舞的态度。
像以前，特别是老一辈的人，觉得街舞是小混混玩的东西，不务正业摆不上台面。但事实上，街舞精神有很多的内涵，要表达的东西，并不是不务正业，除了自我风格的展示之外，更多的是love，peace&respect...”
里面又是一阵沉默。莫渊回想了一下刚说的话，好像是不小心说多了点...真是不像自己。
“参加过的比赛呢？”莫渊甩甩头，想了解童晓的街舞生涯信息，于是又开口。
里面的人似乎没有听到。一阵短暂的窸窣声过后，浴室便响起放水的声音。
门开了，童晓穿着淡蓝色的睡袍走出，光洁的脚踝还没擦干，莹莹似有微光流淌。
一阵松木香飘了过来。那是莫渊最喜欢的沐浴露香味。
年轻的声音终于不再是隔着门了，瞬间清晰了很多。
“还疼吗？”
“嗯？”
莫渊错愕，抬头看向俯视他的童晓。明明听清了，脑袋却没会过意。
童晓蹲了下来，清潋的眼看着莫渊深刻的下颚。少年般的白皙脸上，还带着些泡澡后的粉红。
嘴好像更润了。
莫渊一瞬间失神。裹着白纱的手下意识的伸了出来，指尖贴到童晓湿漉漉的发...
但想到他牙齿厉害...终究是忍住了按下去的冲动。只是轻轻的抓了下：“吹风机在外面。”
莫渊难耐的了跳起来，强压住心中的悸动，走进了浴室。
“喂，你刚才剧烈运动，手上还得重新上药...待会儿洗澡小心些啊。”
莫渊下颚的微红差点把童晓刺痛，洗澡后的他变得清醒起来，终于意识到自己捶了一个多么厉害的世界冠军了...而这个力量比他大几倍的人竟然没有还手...简直有些后怕啊。
“‘队长’二字很难叫出口吗？”站在童晓刚脱下的队服旁，莫渊双臂交叠，准备将自己的t恤褪去，“房间随你挑，都挺安静的。门关好就行。”
“哦。”童晓有些想笑，让我防着他吗...忍住了笑，又赶紧挤进了浴室，看到莫渊脱到一半的背影，“等一下再进来，我先收拾下。有点乱。”
莫渊再次进入浴室的时候，童晓把水都给放好了。
整个浴室都干干净净的，莫渊甚至怀疑，他是不是把地板都拖了一次...
他享受着热水给身子带来的舒缓，揉了揉微烫的下颚。嘴里的腥甜是没有了，但身上的痛感，生平第一次这么扎人。
真是个不省心的家伙...却又让他想要探索得更深。
莫渊趴在浴缸中，手臂撑在边上，指尖一点一点。错落有致的肌肉线条覆上晶莹水珠，愈显他蓄势待发的活力。
忽然，半眯的眼里浮现一丝不明的意味，裹着纱布的手，摸上了手机。
“嗯，童晓...是吗？嗯，比赛情况，能查到的，都给我。”
*
“舞街”四处充斥着张扬的hiphop文化街，大大小小的墙壁，都填满了怪诞斑斓的涂鸦。平日的这条街上，四处可见时尚无比的潮流穿搭、自信满满的帅哥靓女，常有抱团而来的舞者，拎着音响在最中心的圈里纵情cypher[1]。
但此时，原本因为年轻人的热情而张扬混乱的街道，因为百团大战的到来而忽然消停。
方圆千米的露天场地里，流浪的说唱歌手和画家全员撤腿，不再占据圈子的中心。尬舞的玩伴都换了一种身份进入广场——他们成为了参赛选手，日常随意玩闹的笑容，现在在不同舞种的场地划分中，化作了一个又一个淋漓尽致的自我表达。
为了冠军！
街舞界为了支持国内的这个比赛，“百团舞会”不仅通过超低价格的会员制度吸引了所有国内热爱街舞的人士，还允许工作室或者舞者个人进行匿名捐赠。作为全国主流的街舞赛事之一，这个比赛的奖金池，到今年已经积累到千万，分组奖金的数额，也史无前例的高。
怀抱梦想的年轻人总是跃跃欲试的，而他们此时，正围着一个装束显眼的人。
莫渊在这一天，不仅一改不再踏入赛场的原则，还打破了长期低调的一身黑的装扮，脚上一双supreme联名af1，雪白的帽、大红的t配上单宁色的修身小脚裤，漆黑的小牛皮腰带在健挺的窄臀边垂下，随着他故作帅气的动作肆意摇摆...
世界杯三连冠的身份，将他健硕颀长的男神身材，圈上一层一眼就能认出的炫目光环。
“莫神！莫神！这里这里！”
“别挤啊！莫神我关注你好久了，这次是来参赛吗？”
“嗨！记得我吗！我和你对阵过一次！”
“看我遇到了谁！大家看我的身后！偷偷告诉你们哦，这个人是圈内公认男神！人帅多金体力好！他已经退隐好久了，没想到今天，竟然在我的直播中出现了！”
“莫哥哥能合影吗？把我扛在肩上的那种！”
“有空来hush玩啊！”
芭比粉的口红在雪白的布料上飞舞，裹着纱布的右手宛如游龙。莫渊松开踮起脚尖、满脸涨红的女粉丝的t恤，冷冽的眼并没有在她胸前的“yuan”上多做停留，而是在周遭惊诧、兴奋的呼喊中，看向了popping赛场边席地而坐、频繁展颜的娃娃脸。
修长而精瘦的腿曲在身前两侧，润白的手臂不时的抬起。童晓坐在人群中中晃着竖起拇指、食指和中指的三指手势——这个手势很像比划着枪，但在街舞的赛场上，观众举着这种手势奋力的摇晃，就是对表演者的最高评价[2]。
从嘴型看来，童晓在不停的“炸”、“喔”、“666”...莫渊看到他这么积极的转移注意力，嘴角也勾了起来，惹得旁边的粉丝探头观望，以为又是哪个舞者在炸场。
一传十，十传百，要签名的人，一波又一波的涌来。不仅女粉伸出了手臂甚至大腿，男粉都要他把名字签在自己的滑板或者篮球上...
莫渊拒绝一个女粉要在沟上签名的要求，突然瘪了下嘴。他有些后悔，为了引起那个人的注意，竟然用了这种吃力不讨好的骚包签名方式。
而那个沉浸于赛场中的男孩，却始终没有往这边看过一眼...
童晓自然知道莫渊那边不断起哄的原因，自从他大刺刺的站在路中间，就不断的打破童晓对签名方式的认知...他觉得最好玩的是，眼熟的人跟风要签名了，还得给他现场solo一段才能要到签名。
但是，想起早上起床时，碰到这个人睡眼惺忪、寸丝不挂的样子，童晓就再也不想多看他一眼了。一看到他细窄的臀线，就想到那雄劲的躯体...童晓抖了一下，抱紧弱小的自己。
还是看比赛洗洗眼吧。
童晓轻叹了口气，只可惜这次比赛，没有众所期待的蒙面小将——“小白鸽”了。
hush为竞技而生，队员也都是热衷于比赛的单挑狂热者。这个舞团的跳舞氛围超级不错，队员们也都很nice，在大家都报名的情况下，童晓不报名不妥，蒙面，更不妥了。
至于莫渊，坦白来说，莫渊的街舞技术对得起他世界冠军的名头。人...接触起来，好像也没想象的那么糟糕！
32进16伊始，莫渊回到hush的定点，再次被围得水泄不通。别的工作室来看热闹的，一些寻觅帅哥的路人，组团要签名的人，还有自己的队员...
“队长，今天比完了有没有公开show？好期待。”去年入队的ka笑问。
“嗯？”伸出了昨晚被童晓再次包扎好的手臂，“今天有伤...不过，如果你明天能进四强，我可以考虑下。”
这个从来只努力50%的队员，尴尬的面露难色，莫渊挑眉，又拍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这家伙已经入队一年，但和童晓每次训练120%的认真相比，真的是差得远了。
“队长，下次比赛也参赛吧，你回归了，我请全员吃烧烤！”lin满眼星星，仿佛莫渊的眼落在他的身上，他就很开心。
“哪次吃饭让你们请了？你倒是提醒我了...明天无论结果如何，全体去吃海底捞。”莫渊对复出的事不置可否，对犒劳队员的事倒是很在意。
“又有好吃的了？”南希作为hush少见的女性成员，同时也担任着市场部负责人的重要角色，她从电脑的辐射中，猛地转过了胖胖的身躯。
“什么时候回归popping队、恢复迷人身材了，什么时候给你涨工资，让你吃个够。”见南希满脸嫌弃的“切”了一声，莫渊坐到她的身旁，摆手推掉了围过来的hush成员，“对了，有事情请教你。”
“噫，我才不教你。”
“你可是坐拥1000位学员微信的聊骚大师，没有你，hush可开不下去。”莫渊看着坐在圈中傻笑的童晓，被感染了似的，笑容也荡开在脸上，“应该很懂人的心思。”
“？？？神经病。”
南希见莫渊傻笑的模样，忽然愣了下...这个四处刺人的阴鸷气质的老大，此时竟然露出了从没见过的可怕微笑。
“我认真的。失恋的话，要多久才能走出来？”
南希忽然定格，空气凝滞了几秒。
“靠？你他妈谈恋爱了？”
她吨位大，分贝也大，一句话就把刚撇开的成员又炸到一起，心想着莫渊要是恋爱了，露出诡异微笑也是情有可原的，“哪家的小姑娘这么惨？大家都觉得你应该喜欢幼齿型的，是不是00后？也是跳舞的吧？不然体力可跟不上你这...”
陆庄刚从赛场上下来，就听到南希大声喊话，毛巾还擦着脸上的汗呢，一头扎向了八卦的中心。
“绝了，铁树开花了。不是hush的吧？没见你和队里谁亲啊。是不是小安？那个你想挖来的女popper？”
陆庄扑到了南希的另一边，立马把南希揽到身侧，“别说你看上了我家南希，兄弟间有啥事明说，别拿人女朋友开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