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咳……”叶深轻咳着,睁开了眼。
“你没……”爻桤话还没说出口,便被眼前的人一下抱住,顿时清香入鼻,她结巴着继续道:“没,没事吧?”
叶深不答,只是抱着她,如同抱住了一块求生的浮木。
感受到怀中人的微微颤抖,爻桤小心翼翼地将手放在她背上,一下一下地轻轻拍着,温声道:“没事了,没事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叶深松开她,站起来,依旧是一副淡然自若的样子,她上下打量着爻桤,道:“你没事吧?”
爻桤摇摇头,反问道:“你呢?没事吧?”怎么吓成那样?
最后一句话,她很贴心地没有问出口,因为知道即便是问出口了,叶深这个死要面子的也肯定是打死都不承认,说不定还会找些别的事情来绕晕她。
叶深道:“没事。”
爻桤干巴巴地道:“那便好。”
气氛就这样沉默了。
爻桤是想说话的,但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叶深则就是单纯地想冷静一下,捋一捋之前发生的事。
过了一会儿,爻桤突然道:“那个,我先前在树林子里遇见一个很奇怪的女童,是她带着我找到你的。”
女童?
叶深脑子突然一痛,什么东西一闪而过,却无论如何都抓不住,她掐住手心,不动声色地将疼痛压下去,问:“女童在哪儿呢?”
“就这那儿。”爻桤抬手指去,却突然愣住了,只见那地方空荡荡的,别说人影了,动物都见不到一个,只有几棵槐树孤零零地摆动着叶子。
“女童呢?”叶深看着爻桤。
“刚才还在那儿啊。”爻桤不敢相信地跑过去,瞪着眼睛仔细查看,眼见她要上树搜了,叶深赶紧过去拦住她,道:“既然找不到,那就算了吧,我相信你。眼下的当务之急是要如何走出去,你有什么办法吗?”
爻桤一摊手,无奈道:“这我就没辙了,我素来就不识路。怎么跟你说呢?”她想了一下,比喻道:“我现在连去各大神君家的路都记不清,除了离得最近的月神君以外,其余几个我没有花生是走不到的。”
其实她跟花生形影不离,不单单是因她喜欢骑驴,更重要的是花生认识路,她实在是不好意思每次出门都带一个弟子跟着。她更是不想动不动就问路,让她不识路这件事传遍整个神界。
叶深无声地扬了下嘴唇,正好被爻桤看见,后者老脸一红,怒道:“这很好笑吗?!”
叶深拼命压着着笑意,道:“自然是不好笑的,我对思安抱有万分的同情。”
爻桤:“……”
她忍了又忍,还是忍不住道:“滚!”
叶深见她是真生气了,当即敛了笑意,恢复成正经模样,道:“我倒是有个法子可以出去。”
知道叶深在转移话题了,爻桤当即便接了下去,道:“什么法子?”
叶深问:“你还记得我来的时候带了什么吗?”
爻桤闻言,仔细端详着着她,片刻之后,她恍然大悟道:“伞,你带了伞。”
叶深点点头,给她一个赞许的目光,道:“不错,我带了一把伞。思安可还记得我那把伞上画了什么?”
爻桤拼命想了想,最后摇摇头,道:“这我还真没注意。”
叶深轻笑道:“我在那把伞上用朱砂画了‘守子阵’,一进入百鬼林,我便将那伞搁在了林子的入口。换言之,就相当于我在林子的入口处画了一个守子阵。”
“所以?”爻桤对阵法并不熟悉,并不能领会到她的意思。
叶深沉默了一下,道:“思安该多看看书了。”不等爻桤生气,她又继续道:“守子阵和守母阵是一对相连的传送阵,无论身处何方,相距多远,这两个阵法都可以来回传送。”
爻桤这下明白了,道:“也就是说,只要我们在这儿画一个守母阵,那么便可以直接到百鬼林的入口处?”
叶深点点头,心想:也不算太笨嘛。
下一刻,她的面前便出现了一支白玉笔和一碟鲜红的朱砂。递这些东西给她的人还笑着,催促道:“那么就请叶美人快动手吧。”
叶深轻拍她的头一下,嗔道:“没大没小。”
随后接了笔和朱砂,在地上飞快地画起来,不多时,地上便出现了一个圆形的阵法。叶深将东西还给她,道:“快走吧。”
爻桤看着叶深画好的阵,突然道:“叶深啊,你之前是专门学阵法的吧?”
瞧瞧这阵法画的,不仅迅速,还特别规整,该圆的地方圆,该方的地方方,整个就一木尺成了精啊。
叶深想了一下,特别认真地道:“不止,我除了阵法,符咒、丹药、炼器、剑术、乐器等等之类的,都略通一二。”
“……”爻桤沉默了一下,问:“一二是多少?”
叶深道:“就大概是仙尊的水准。”
废物的爻桤觉得自己心里突然被扎了一下,她问:“你有不会的吗?”
叶深愣了一下,随后不知想到了什么,道:“看话本吧,我看话本很慢的。”
因为不喜欢,所以她很少翻看,哪怕是很薄的一本话本子,估摸着她都要一年才能看完。
看话本子超快,但依旧改变不了废物事实的爻桤觉得心里又是一扎。
比不得啊,比不得啊。
她心里感叹着,拉了叶深走到阵中,道:“走吧。”再待下去,估计又会听见叶深说些让她更加心痛的话。
白光渐起,爻桤下意识闭上眼,再次睁开眼时,她二人已经站到百鬼林的入口处。
看见她们出现,原本烦躁不安的花生欢快地叫了一声,迅速跑了爻桤身边,仔细端详着她,似乎是想看看她有没有受伤。
爻桤被它的举动弄得哭笑不得,忍不住揉了揉它的头,道:“我没事。”
花生又将目光看向叶深,不等它仔细打量,后者便道:“我没事。”
爻桤道:“好了好了,回去吧。”
她向前走一步,忽而抬起头,惊讶地发现,天空依旧是猩红色的,比昨夜看起来似乎还要大了一点。她惊道:“这是怎么回事?不是说妖魔已经被消灭干净了么?为什么这血云却并未消散。”
叶深皱眉,沉思道:“其实血云的形成,不一定要很多妖魔,如果只有一只,但是那只所犯下的罪孽跟无数只一样多的话,血云也不会消散的。”
爻桤道:“所以叶深觉得是那种情况,数量多,还是罪孽大?”
叶深道:“不好说。”
“当然是罪孽大喽。”突兀的童音响了起来。
爻桤和叶深二人同时低头看去,只见面前不知何时站了个很漂亮的女童,一袭黑袍,正笑眯眯地看着她二人。
“是你啊,你去哪儿了?”爻桤倒有几分惊喜,她对于长得好看的人素来有几分好感。
女童抬头看着她,明亮的紫瞳闪出几分光彩,道:“我们之前见过吗?”
爻桤顿住了,眼睛空洞无神地看着女童,最后摇摇头,缓缓道:“我们没见过。”
女童笑了笑,还没来得及说些什么,便看见叶深突然挡在爻桤面前,警惕地看着她,道:“你究竟想做甚?”
女童似乎有些惊讶,道:“你还记得我?”
叶深面无表情的盯着她,并未回答。
女童眸子亮着,轻柔地问:“你还记得我么?”
叶深盯着她的眼睛,像是看见了无数奇异的符文,呆呆地,最后缓缓道:“有点印象,记不太清。”
女童叹口气,自言自语道:“真是麻烦!”
她上前一步,离叶深近了一些,眸子直直地盯着她,嘴巴一张一合,却是没有声音。
她无声地道:“这是我们的第一次见面。”
叶深像是被蛊惑一般,慢腾腾地重复道:“这是我们的第一次见面。”
“之前从未见过我。”
“之前从未见过你。”
女童满意地笑了笑,后退一步,双手一拍,声音清脆道:“两位姐姐好,我叫长眠。”
爻桤笑了笑,道:“长眠,你这么小,怎么一个人到这里来了?”
长眠眼泪汪汪道:“我跟着爹爹去祖父家,谁曾想走到这个林子时,父亲突然不见了,我也迷路了,姐姐你带我出去好不好?”
爻桤道:“好好好,你别哭,我带你回家,你家住在哪儿啊?”
长眠道:“落风城里。”
爻桤笑道:“正好我们也要回落风城,那就带着你一起吧。”
她弯下腰,将长眠抱起来,要朝花生背上放,可花生却不知道怎么了,一个劲地踏着步,来回转圈,仿若很急躁一般。
“花生,怎么了?”爻桤先前从未遇到过这种情况,也不好将长眠放上去,便是一只手抱着,另一只手去摸花生的头,道:“花生,你不要闹,乖一点。”
花生却跟没听见一样,反而闹腾地更厉害了。
“花生乖。”怀中的长眠突然伸出手,轻轻摸了一下花生的头。
说来也怪,花生顿时安静了,任由爻桤将长眠放在它背上。随后她也坐上去,朝着叶深招手,道:“我们回城吧。”
叶深行动迟缓地坐上去,按说三个人坐该是很挤得,可就在叶深坐上去的那一刻,花生变长了一些。
爻桤扶好身前的长眠,道:“走吧,花生。”
花生听话地迈开了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