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里斯拉着披上隐形衣的艾尔维拉走出卧室时,没有在昏暗的楼道里看到克利切鬼鬼祟祟的身影。最靠里的那扇红木门一如既往合得紧紧的,门后没有半点声音,仿佛永远不会有人把它推开。不着痕迹地朝那儿投去一瞥,西里斯便捏一捏艾尔维拉隐形的手,带着她悄没声儿地溜下楼。
“真的不用跟你妈妈打声招呼吗?”经过四楼的楼梯平台,他听见艾尔维拉小心压低的声音。
“不需要。”西里斯几乎不动嘴唇地说,脚步又轻又快地跨过最后几级楼梯。
他们幸运地没再碰上克利切,悄悄穿过一楼的门厅,便从咔哒咔哒打开的大门钻了出去。一回到光亮、开阔的室外,艾尔维拉就不由自主地松了口气。她躲在隐形衣底下,回头望一眼格里莫广场12号那张漆黑的大门,还能瞧见门板上闪闪发光的银质门环,它也被做成了盘曲的大蛇形状。
“你们家的房子朝向不太好,”跑过街角拽下隐形斗篷,艾尔维拉气喘吁吁地说,“只有太阳快落山的时候房间里才有点儿光。”
现在她明白为什么西里斯不喜欢这幢房子了。霍格沃兹的斯莱特林地窖虽然在地底,但长期以来火光充足,永远都是那么干燥、温暖而舒适……相比之下,布莱克家祖宅的“斯莱特林风格”似乎更强一些,不论是那些冷冰冰的银质蛇形装饰,还是巨怪腿做的伞架,又或者墙壁上那些被钉在饰板上的家养小精灵脑袋所有这一切都令人感到有些不适,哪怕它们相当精致。
西里斯从喉咙里挤出一声冷哼:“你不知道黑巫师都喜欢这种阴暗潮湿的环境吗?”不过,一想到眼下自己已经暂时摆脱了那幢倒霉房子,他的脸上又浮现出轻松的笑意。他从艾尔维拉手中拿过那件碍事的斗篷塞进兜里,然后又伸手替她理了理被斗篷弄乱的头发,结果越弄越糟,气得艾尔维拉差点儿跳起来打他。
两人打闹一会儿,没有去追经过车站的双层巴士,而是手拉着手慢慢朝查令十字街的方向步行,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这种机会可不多,之前寥寥几次在霍格沃兹的场地上散步时,他们其中一个都还得披上隐形衣……光是想到这一点,这对年轻巫师的心情就已经足够愉快了。
“所以,阿尔法德完全没透露过他到底是去哪儿了。”谈到阿尔法德今天寄给西里斯的信,艾尔维拉忍不住问。
西里斯眼里松快的神采淡了一点儿。
“除非我能搞清楚佩弗利尔三兄弟的后人住在哪儿如果他们还活着。”他说。
“我也不知道爸爸最近在干什么。”艾尔维拉思索片刻才说,她期望这个消息能让西里斯觉得公平一些,“他好久没往家里来信了。昨天妈妈回来,我还以为她会给我们一点儿消息……结果她什么也没说。”提起这个,她顿了一顿,“记得克罗莱斯恩格吗?”
西里斯的脑海中闪过贝拉特里克斯的脸:“上个月被莱斯特兰奇兄弟杀掉的那个记者?”
艾尔维拉点点头。“爱丽莎说记者们群情激愤,正打算好好抨击伏地魔和食死徒的暴行。”她说,“这件事让出版商和报社很不安,他们暂时把那些文章和报道压下来了,免得又出现流血事件。”
几个麻瓜模样的路人从他们身旁走过,西里斯一时没有搭腔。
“至少他们还算头脑清醒。”等到周围不再有旁人,他才平淡地评价,“那帮人敢杀一个记者,当然就敢杀更多个。”
这时他们恰好经过一家橱窗里摆满老式台钟的古董店,艾尔维拉拿眼角瞧了一下橱窗玻璃上的通缉令,莱斯特兰奇兄弟相似的长脸正在照片里冲她狞笑。路过这儿的麻瓜看不见这些通缉令,从某方面来说似乎值得庆幸。
“费比安告诉了我一个内部消息。”艾尔维拉转过脸,谨慎地压低声音告诉西里斯,“克罗莱斯恩格的尸体的确是在他那篇文章发表在预言家日报上的当天被发现的,不过……他其实头一天晚上就被杀了。”
西里斯不由垂下眼看她:“也就是说,在报纸印出来之前?”
艾尔维拉用小幅度的点头回答了他的问题。西里斯眯起眼,沉默了一会儿。“预言家日报的总部在对角巷,”他总算明白伦敦这阵子为什么如此风平浪静,“这就是魔法部加强伦敦安保的原因么?他们怀疑连报社里也有食死徒?”
“不一定是食死徒,但肯定是有伏地魔的支持者。”艾尔维拉还在留神周围,没有注意到浮上自己眉眼间的不安,“你知道……就像那些扮成食死徒去袭击麻瓜的人。我觉得这才是最可怕的,因为我们没法知道谁是敌人,除非他们老把那些侮辱性词汇挂在嘴边。”
目光落在前面不远处那家麻瓜唱片店的橱窗里,西里斯隐约看到了一张他熟悉的旧专辑封面:布满了乱七八糟涂鸦的卫生间墙壁,显得肮脏又个性。上一回西里斯经过这里的时候,就打量了它很久。他琢磨着要不要买下那张专辑,思绪却又飘回了艾尔维拉刚才说过的话上。西里斯明白艾尔维拉的意思。在霍格沃兹,他们或许只需要提防斯莱特林人,但到了校外则需要警惕身边的每一个人,除了他们足够信任的那些。
“行了,好不容易出来玩会儿,别想这些。”在唱片店前驻足,西里斯看看前面那间门面狭小的酒吧,“破釜酒吧也有傲罗吗?”
“对角巷有好几个。”艾尔维拉迟疑地松开他的手:“我们最好不要一起进去。”汉特的同事很多,并不是所有人都认识她,但她还是担心让爸爸的熟人撞见她在伦敦偷偷和西里斯约会。
“那你先进去,把衣服放回房间。”西里斯又转头看了眼橱窗里那张他很有兴趣的专辑封面,“我去找汤姆拿一样东西,一会儿我们在这里碰头。”
实际上,他是先去买了那张旧专辑才走进破釜酒吧,找到了吧台后面的酒吧老板汤姆。相较于楼上那些干净舒适的房间,一楼的酒吧实在脏得过分了点儿。不过就像在霍格莫德村的猪头酒吧,常常上这儿来光顾的客人从不介意这一点。西里斯在嘈杂的说话声中走到吧台边,轻轻叩了叩桌面:“汤姆。”
“哎呀!”秃顶的酒吧老板这才注意到他,“西里斯布莱克,来得真早,比我预计的早……我以为在九月一号之前我都见不到你呢。要来点生肝和烤面饼吗?再加一瓶啤酒?”他已经伸手去够啤酒瓶。
“不了,我来取个东西就走。”西里斯简短地说,他感觉到了从角落那张桌子投过来的视线,两个身材高大的男巫正坐在那儿品茶似的享用蜂蜜酒,他们应该就是被派驻到附近的傲罗,“你还替我保管着吧?”
“当然,当然……”汤姆看起来很高兴,他从吧台后面绕出来,领西里斯走向旁边那条狭窄的通道,“按照你的要求,我每天都对它进行护理……”
这个时候,艾尔维拉还在楼上的12号房间与自己的头发较劲。她觉得西里斯说的没错,好不容易有机会出来玩儿,她需要放松一些,也需要让自己更漂亮一点儿。于是她抓紧时间给自己的头发编了一条漂亮的辫子,还用今天新买的银丝带扎好,却没法让细软的长发变得更加蓬松。
“很漂亮,小姐!”镜子对她的新发型赞美有加。
“不行,还是不够蓬松……”艾尔维拉嘟哝着,又把刚编好的辫子拆开,甩甩头发重新来过。
白天为什么没想到要买一瓶定型药水呢?她看着自己柔顺、服帖的头发绝望地想。
十五分钟后,艾尔维拉才终于小跑着下楼。她从那道漂亮的木头楼梯跑下来,迅速扫了一圈一楼的酒吧。这儿没有西里斯的身影,他多半已经在外面等她。艾尔维拉捋了捋额前的头发,一边脚步匆匆地穿过酒吧,听见坐在吧台边的那个老巫师在兴致勃勃地问老板:“汤姆,那个大怪物是什么?”
“摩托机……我想是这个发音吧?一种麻瓜的交通工具……”
很快,艾尔维拉就看到了他们谈论的那个“大怪物”。
“你是什么时候弄到这个的?”她惊讶地瞪着那台停在路边的麻瓜摩托车:它看上去很新,红漆锃光瓦亮,不过算不上太大至少比不上一头鹰头马身有翼兽。
西里斯就站在车边,正在调试他刚戴上的一双看起来很厚的黑色手套。他今天穿得很随便,出门前才在t恤外套了一件薄薄的黑色皮夹克,暑假以来又长长不少的头发稍显凌乱,粗放的风格却意外地同身后那台摩托车十分协调,仍旧英俊得格外引人注目。艾尔维拉发现不少经过他们旁边的行人都会忍不住多看他几眼。
“暑假刚开始的时候。”西里斯丝毫没有注意那些目光,他调好了手套,一脸愉悦的跃跃欲试,“日产车,很难搞到,不过值这个价钱。我也只有刚到手的那天骑过,这玩意儿不能藏在格里莫广场,所以暂时寄存在汤姆这里。”他转身拿起车座上的一只头盔,笑得轻松地对她招一下手,“过来,我给你把头盔戴上,再带你溜达一圈。”
“我也要戴吗?”艾尔维拉走过去,不大确定地盯着那只红色头盔。她才刚弄好头发!
“安全起见。”西里斯不由分说地替她戴上头盔,“万一我不小心把你从车上甩下去了,这东西可以保护你的脑袋。”
他打开头盔的面罩,看到艾尔维拉惊恐的眼睛,不禁纵声大笑。
“看看你脸上的表情!”西里斯使劲叩了叩她的头盔,显然对他那句玩笑的效果非常满意,“一个玩笑而已,我车技很好。”八壹中文網
没有比较,艾尔维拉没法判断西里斯的车技到底好不好。她只知道西里斯载着她在马路上狂飙的时候,她的心脏都快要跳出嗓子眼了。她敢打赌西里斯故意绕了远路,所以等他们在河畔边一家酒吧前停下时,她觉得他们已经在车上待了一个世纪那么长的时间。
“感觉怎么样?”西里斯把摩托车停在路边,摘下头盔兴味盎然地问她。
“说实话,”艾尔维拉尽可能镇定地稳住自己发虚的脚步,“我真不明白你为什么喜欢这些麻瓜的东西。”
“不觉得比扫帚有趣吗?”西里斯畅快地笑出来,把头盔夹到胳膊底下,伸出一只手拉她走进酒吧,“麻瓜不需要魔法就能制造出跑得这么快的交通工具,很有意思。如果能飞就更好了……等我明年找到房子,就花点儿时间改装一下。”
“你要找房子?”艾尔维拉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
“大概会先在伦敦租一间公寓。”西里斯带她穿过酒吧里那些看上去有些年头的桌椅,走向露台面朝泰晤士河的开放区域,“明年这个时候我就快成年了,暑假得把这件事定下来。”
这间酒吧的内部布置简直就像桅杆内置结构,艾尔维拉抬头看一眼天花板,能瞧见许多倍千斤顶固定起来的旧木桶和船舶轮。这个时间已经有不少人在酒吧内用餐,空气中弥漫着食物的香气,对她紧张不适的肠胃很不友好。她紧紧跟在西里斯身后,总算来到了空气清新的露台。
“你不打算再住格里莫广场了?”河湾的微风使艾尔维拉好受了一些,“那你爸爸妈妈的事……”
“到时就不会一整个假期都待在那幢房子里了。”领着她在一张靠边的桌子旁坐下,西里斯放下头盔,“有阿尔法德在,还有傲罗盯着我爸妈估计也不会轻举妄动。”这件事西里斯早就拿定了主意,他不认为有什么问题。现在他饥肠辘辘的肚子让他满脑子都是食物,他拿起菜单:“想吃什么?”
“你点吧,我不太有胃口。”艾尔维拉说。她觉得她的胃还没从摩托车上下来。
西里斯取笑地看她一眼:“好吧,这里选择也不多。”
他点了一份简餐,又替她要了一杯果汁。
“其实你可以住到戈德里克山谷来,”等酒吧招待走开,艾尔维拉才继续刚才的话题,“詹姆家肯定很欢迎你,或者……”她打住嘴边的话。总之,他不该自己一个人住,她想。那太孤单了,也不够安全。
“或者什么?”西里斯没放过她最后那个词,饶有兴趣地打量着她:“你打算把你们家的客房腾出来让我住?”
“或者你也可以住阿尔法德的房子。”艾尔维拉一字一顿地说,尽管她刚才想说的不是这个。
西里斯懒懒靠着身后的椅背,倍感无趣地撇一撇嘴。
“我可不想一个人住那种大房子。”他说。
这时酒吧招待把啤酒和果汁送了过来,西里斯喝一口冰冰凉凉的啤酒,突然想起另一件重要的事。
“对了,你想不想明年先跟我订婚?”他问艾尔维拉。
艾尔维拉险些被果汁呛到。
“什、什么?”
“订婚。”西里斯平静地欣赏着她难得夸张的反应,“琼斯家没这个传统么?还是说要等到你也成年?”
“我们家没这个传统!”艾尔维拉立刻声明,“再说……这也太早了。”
虽说去年暑假西里斯就在双面镜里开玩笑似的提过这码事,但艾尔维拉一直以为他只是说着玩儿的。他们都还是学生,不是吗?就算只有一年就要成年了,他们也还没从霍格沃兹毕业呢……他们甚至连一张o.w.l.证书都没有!艾尔维拉惊恐地想。是啊,o.w.l.证书……这个学年他们还有重要的考试……
“去年雷古勒斯跟帕金森订婚的时候你可没说太早。”西里斯的声音拉回了她飘远的思绪。艾尔维拉的目光重新聚焦在他身上,发现他正拿一种探究的眼神看着她。
“那是因为他们都是那种古老纯血统家族的孩子,”艾尔维拉冷静下来,“你不是说贝拉特里克斯的父亲十三岁就有她这个女儿了吗?”当初她听说这件事的时候吓了一大跳。
“西格纳斯也是我舅舅。”西里斯提醒她,“你忘了我们俩也是古老纯血统家族的一份子。”
艾尔维拉愣了愣。
“这么说也没错,可是……”
她绞尽脑汁,试图寻找一个合理的借口。
“不需要大张旗鼓订婚。现在这种局势要是让学校里其他人知道我们的关系,对你来说的确不安全。”西里斯放下手里的啤酒,这会儿他的语气不再那么随意了,他的目光停留在艾尔维拉脸上,想从她的表情里看出她的想法:“但是我们至少要让汉特和艾丽西亚知道。”
在西里斯看来,这原本是理所应当的事。他想不通艾尔维拉干嘛这么犹犹豫豫。
脸颊微微发热,艾尔维拉有些尴尬。她意识到西里斯是认真的,而她的表现看上去就好像不打算对他们的关系负责似的。“我们可以找个时间告诉爸爸妈妈我们的事,但是订婚”她斟酌地说,“我还是觉得太早了,西里斯。我不习惯。”
两人对视着,西里斯略微眯缝起眼睛。艾尔维拉感觉到自己的心脏一点一点提起来,她真担心他们下一秒就会因为这个而吵架,可她也没法向他解释她的想法,因为她知道她在意的那些因素对西里斯来说都无关紧要是的,无关紧要。他说过就算是在山洞里吃老鼠也比待在布莱克家要好,艾尔维拉很清楚西里斯没有夸大其词。
酒吧招待又端来了西里斯的晚餐。艾尔维拉悄悄松一口气,庆幸有人打断了他们。
等到餐桌边再次只剩下他们两个人,她正要开口再说点儿什么,就见西里斯耸了耸肩膀,兀自拿起刀叉。“无所谓。”他的语气很淡,就好像真的只是随口一提似的,“我也只是问问你的想法。”
然后不等艾尔维拉有所反应,西里斯又冲他手边那杯啤酒摆一摆下巴:“尝尝看,这是这家店最有趣的酒,名字是毁灭吧。”
毁灭吧?艾尔维拉狐疑地放下果汁,端起那杯铁锈色的啤酒,小心尝了一口。酒里有一种草药和焦糖的香气,却一点儿也不甜。“嗯……”她回味着舌尖尝到的苦味,“我以为会有甜味。”
“配上炸鱼口感会更好。”西里斯慢条斯理地从盘子里切下一块烤鱼送到她嘴边,“试试看。”
他似乎已经完全把订婚的事抛到脑后了。
沾着白酱的炸鱼瞧上去并不让人讨厌,艾尔维拉于是张口吃下一块,又在西里斯的示意下喝了一口杯子里的啤酒。清香的苦涩感冲淡了口腔里炸鱼浓腻的味道,这种搭配的确很美妙。因此当西里斯第二次把盘子里的食物送到她唇边,她没有拒绝尝试。他给她尝了一口烤土豆,又试了点儿烤牛肉,甚至还有约克郡布丁每吃下一点东西,都要配上一小口啤酒。待啤酒杯和盘子都被扫荡一空,艾尔维拉才猛地意识到自己几乎吃掉了西里斯的一半晚餐,而那杯“毁灭吧”……他似乎只喝了一口?
“吃饱了吗?”西里斯却好像心情不错,又恢复了刚出来那会儿的松快口气,“我还得再点一份,今天一整天我什么都没吃。”
“我已经吃饱了。”艾尔维拉赶紧说。
西里斯又点了一份香肠和炸薯条,还有另一种名字更古怪的啤酒。食物送上来以后,他把盘子里一半的炸薯条都分给了她:“别傻坐在那儿,陪我吃一点。”说着还把那杯新的啤酒往她手边推了推。
因此艾尔维拉又不知不觉喝下了半杯啤酒。
天色渐渐暗下来,粉紫色的晚霞在云层之间大片大片地溢开。傍晚的微风捞起河面潮润的气息扑上面颊,艾尔维拉慢慢感觉到自己的脸似乎比周围的空气还要热,身体也变得暖呼呼、懒洋洋的……一切都那么舒适,她不大愿意动弹。
理智在催促艾尔维拉思考一会儿该去哪里逛逛,可她懒散的大脑不情不愿,以至于好一阵她都只是支着脑袋看西里斯不紧不慢吃完剩下的食物,脑子里一片迟钝而惬意的空白。她的手指无意识地轻敲还剩半杯果汁的玻璃杯。她觉得自己什么也喝不下了。
“伙计!”突然,一个冒冒失失的声音闯进艾尔维拉耳朵里,“外面那台750f是你的?”
她抬起头。声音的主人是一个又高又壮的男孩儿,他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了他们的桌边,满脸兴奋地看着西里斯,胳膊底下夹着一只摩托车头盔,身后还跟着一个化着浓妆的金发女孩。艾尔维拉的目光不自觉定在男孩儿的头发上:他把它们染成了一种显眼的绿色,每一缕拳曲的头发都像海藻一般痛苦地纠缠在一起。
好吧,艾尔维拉心不在焉地想。这有什么好奇怪的呢?只是比詹姆或者斯内普的头发更糟罢了。
“有什么问题吗?”她听见自己的男友反问,语气还算和善。
男孩儿吹了声口哨,那个瞬间艾尔维拉几乎要以为这个傻大个儿是詹姆变的。
“酷!”他激动地说,“这是今年才推出的新款!你怎么搞到的?”
“托了熟人,不过主要还是花钱。”西里斯简短地回答。听他的口气,好像英国去年下的每一滴雨都变成了他口袋里的金子。
男孩儿了悟地点头,一副深谙其道的表情。“我叫杰森,杰森斯托克。”他和西里斯握了握手,终于记起身后的那个女孩儿,一把将她拉到身边:“这是艾比,我女朋友。你们是男女朋友吗?”他的视线转向西里斯对面的艾尔维拉。
“没错。”艾尔维拉给他一个礼貌的微笑。她注意到艾比一直在盯着西里斯看。
“西里斯布莱克。”西里斯说。
“艾尔维拉琼斯。”艾尔维拉同他们握了握手。
听到他俩的姓氏,杰森明显松了口气。
“幸好,我还担心你们是什么住在大庄园里的有钱人呢。”他高兴地说,“介不介意一块儿喝一杯?”
艾尔维拉以为西里斯会不客气地拒绝,却没想到他欣然同意了。起身坐到艾尔维拉身边,西里斯又给每个人点了一杯酒。“你是伦敦人吗?”刚在他们对面坐下,艾比就瞪着西里斯问,“刚才我就觉得好像在哪儿见过你。”
“真的?”杰森马上摆出怀疑的表情,而后转过脸看看艾尔维拉,若有所思道:“那还真巧,我也觉得我好像见过这位琼斯小姐。”
“真的?”艾比的眉毛高高地扬了起来。
艾尔维拉被这对年轻的情侣逗笑了。趁着他们还在拌嘴,她扭过脖子凑到西里斯耳边:“她是不是真的见过你?”
“如果我没认错,”西里斯晃一晃啤酒杯,半融的冰块在里头叮当作响,“她就住格里莫广场11号。”
噢,果然是这样。艾尔维拉一脸了然。
两个男孩儿意外地聊得很投机。他们讨论了好一会儿西里斯的那台摩托车,从引擎聊到碟刹系统,那些复杂陌生的名词让艾尔维拉昏昏欲睡。所幸艾比没有什么谈兴,她百无聊赖地把玩着桌上一个小小的摆件,给了艾尔维拉足够的空间放空大脑。
不知过了多久,西里斯忽然拿手肘轻轻捅了捅艾尔维拉。
“杰森问我们要不要一起去看电影。”他眼带笑意地垂眼看她,“想去吗?”
艾尔维拉还看过电影呢。
“是什么电影?”她问。
“佐罗!”对面的杰森眉飞色舞地说,“相信我,你们肯定会喜欢的!”
艾尔维拉说不准电影好不好看,她只知道一走进电影院那种昏暗、封闭的环境里,她就困得直打瞌睡。“这是个大电视吗?”电影开始前,她强打精神盯着那个巨大的银幕,小声问身旁的西里斯。
“跟电视机的原理不一样。”西里斯说,“麻瓜会用投影”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便被杰森打断了。
“布莱克,再给我说说f系的车吧”杰森又把脑袋探了过来。他就坐在西里斯旁边,似乎连看电影的时候都没打算放过他。艾尔维拉无声地叹一口气,歪过脑袋靠着西里斯的肩膀,在两个男孩儿有意压低的热烈讨论声中放任自己睡了一觉。
“怎么样,是不是特别帅?”中途昏昏沉沉地醒过来时,她听到杰森的声音。
“还不错。”西里斯答得不咸不淡,“不过作为一个英雄,骑马不够有派头。”
她迷迷糊糊地反应过来,他们讨论的是电影。
“那要骑什么?那个年代可没有摩托车。”艾比的声音加入进来,艾尔维拉从她的语气里听出了她对男孩儿们爱好的不屑。
艾尔维拉的脑袋有点儿往下滑。她感觉到西里斯的手扶住了她的额头,让她重新枕到他的肩膀上。“至少得骑一头火龙。”他的声音在她头顶上方响起,还是那种她熟悉的、理所当然的口吻。
杰森笑起来:“那就得是另一种题材了,伙计。”
电影播放了两个小时,艾尔维拉也满足地睡了两个小时。从影院出来的时候她还在困倦地揉着眼睛,脑袋有些发沉。艾比的脸色非常糟糕,她一路都在同杰森小声争吵。艾尔维拉怜悯地看着杰森,他在自己的女友面前表现得那么不知所措、摸不着头脑,像是完全想不通她为什么不高兴。
“觉不觉得杰森和詹姆有点像?”西里斯俯下身,在她耳边低声问她。
“你指的是哪方面?”头发一样乱吗?
西里斯意味深长地瞧她一眼,那双深邃的灰眼睛里装着再明显不过的嘲弄。
“缺心眼。”他说。
缺心眼的杰森为了哄艾比开心,又邀请西里斯和艾尔维拉去附近的深夜酒吧玩儿。这是艾尔维拉第一次来这种地方,震耳欲聋的摇滚乐声让她有点儿打退堂鼓。她看到杰森塞了好几张钞票给负责售票的麻瓜从杰森偷偷摸摸的表现来看,他应该是在贿赂这位售票员,随后便领着他们堂而皇之地走进了那张喧闹的大门。与傍晚去的酒吧不同,这里的顾客全都是年轻的麻瓜五颜六色的灯光闪闪烁烁,舞台上有一支打扮怪异的麻瓜乐队正在演奏吵吵嚷嚷的摇滚乐,底下舞池中的麻瓜们都在毫无章法地扭动身体、甩动脑袋,四处弥漫着一股烟酒味儿,他们找不到哪怕一个清静的角落。
艾比一来到这儿就像变了个人,她脱掉碍事的夹克衫,抛下男友跑进舞池的动作灵活得就像一条在水里拐弯的鱼。杰森带西里斯和维拉在一张桌子边坐下,眼睛却一直盯着在舞池里跟着其他人一块儿滑稽地扭着身体的艾比。很快,他也丢下他们去跳舞了,因为他看到艾比正贴着一个男孩儿舞蹈,像一对鳗鱼似的黏在一起。
艾尔维拉轻轻扯了扯西里斯的衣袖:他姿态惬意地倚在沙发靠背上,一手揽着她的肩膀,眼睛正盯着舞台上的吉他手,似乎对那把电子吉他很有兴趣。感觉到艾尔维拉的动作,他的目光转向她,嘴角挂着慵懒的笑意,歪下脑袋把耳朵凑到她面前。
“我们什么时候走?”音乐声太大,艾尔维拉不得不在西里斯耳边大声问。
“你困了?”西里斯同样喊着回答,他好像觉得这样挺好玩儿,“再喝点儿东西就走!”
最终他们尝了好几种酒准确地说,是艾尔维拉尝了好几种西里斯递过来的酒她昏昏沉沉,根本没留意西里斯自己有没有喝。后来艾比和杰森也从舞池里出来,跑到桌边喝酒休息。艾比满面红光,拉着艾尔维拉说了好些话,可惜艾尔维拉一句都没听清。她只觉得音乐声很吵,乐队鼓手的鼓槌好像每一下都敲在了她的脑子里。
“这是纹的什么?”在艾比拨开头发向她展示脖子上的纹身时,艾尔维拉终于勉强跟上了她的话题。
“独角兽!”艾比骄傲地说。
“可它长得更像犀牛!”艾尔维拉摸着那个小小的、怪模怪样的图案,神志不清地冲着艾比的耳朵喊,“老天,你们麻瓜怎么老把两样东西弄混!独角兽和犀牛,女巫和女妖……”
“什么?”艾比大声问她,还以为自己在吵闹的音乐声里听到了什么古怪的单词,“麻麻咕?呃,女妖?”
“就是女妖”艾尔维拉竭尽全力用最大的声音告诉她,“你们在你们的童话故事里管女妖叫女巫梅林作证,女巫可没有那丑!虽然不见得每个女巫都像我这么漂亮,但是……”
原本搭在艾尔维拉肩膀上的那只手捂住了她的嘴。
“她喝多了,在胡说八道。”她隐约听到西里斯的声音,“我带她出去透透气。”
“那边有个后花园!”杰森的喊声似乎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的。
艾尔维拉觉得自己被西里斯捉着胳膊提了起来。头重脚轻的感觉让她脚步有些不稳,好几次踩到了西里斯的脚。“你让我把话说完,”耳朵还能听见那些在她耳膜上跺脚的音乐声逐渐变轻,艾尔维拉抓着西里斯的手腕认真地说:“我得告诉他们,女巫比女妖漂亮……”
“再嘀咕下去你就要违反保密法了真要命,这本来是你才会说的话。”推开那扇沉重的金属门,西里斯连推带搂地把她带到杰森指的那个后花园,“早知道不该给你灌这么多酒。”
听到他最后那句自言自语,艾尔维拉不由试图站直身子抗议:“我没喝醉”结果她差点儿往前栽倒,被西里斯及时搂住腰捞了起来。
金属门发出长长的吱呀声,在他们身后紧紧合上,挡住了门后鼎沸的音乐声和欢呼声。西里斯扶着艾尔维拉的手臂,环顾一圈后花园:这儿没有灯,块状的花坛里种满了光秃秃的玫瑰枝子,看起来十分冷清。入夜以后,室外的气温降得和快,微凉的冷空气一股脑扑向脸颊,他感觉到身旁的艾尔维拉禁不住哆嗦一下,踉跄着后退一步,靠在冰冷的门板上,滑坐下来。
“维拉,别坐在地上。”西里斯使劲提了提她的手腕,“艾尔维拉?”
他的女友仿佛听不见他的声音,只顾着抬起她空闲的那只手捂住眼睛。
“我喝太多了……”她旁若无人地喃喃,“我真的喝太多了……”
现在倒是承认自己喝多了?西里斯呼出一口浊气,右手还攥着她纤细的手腕。
其实他可以直接把她扛回去。不过,在那之前……
脱下自己的夹克,西里斯蹲下身给艾尔维拉披上衣服。
“艾尔维拉,”他轻轻拍一拍她的面颊,好让她抬起头看他,“知道我是谁吗?”
迷蒙地抬起脸,艾尔维拉那双亮晶晶的蓝眼睛神色迷茫,似乎费了好大的劲才看清西里斯的脸。
“西里斯布莱克。”她吸了吸鼻子说,“我的男朋友。”
脑袋还算“清醒”,西里斯并不意外地想。他端详着她,两条手臂都随意地搭到了膝盖上。
“你喜不喜欢宾斯的课?”西里斯又问。
艾尔维拉皱起鼻子,好像很为难。
“噢,还行吧……”她咕哝着说,“就是太催眠了。”
很好,还算诚实。西里斯想。
“那么……”
他看着艾尔维拉那双专注的、湿漉漉的蓝眼睛,止住嘴边那个他已经憋了好几个小时的问题。突然之间,西里斯发现自己不那么想刨根究底了。“不管怎么说,”他的脑子里有个声音在说,“她跑来伦敦找我,这是她以前绝对干不出来的事。”
西里斯烦躁地拿掌心揉了揉额头。
“……算了。”他撑住膝盖站起身,又弯腰去拉她的手:“别坐地上,维拉。起来跳支舞。”
艾尔维拉死死拖住他伸过来的手,摆出一副誓死不起身的架势。
“我不会跳他们麻瓜跳的那种舞。”她气恼地说。她才不要在这些麻瓜女孩面前丢脸呢!
这和她起不起来有什么关系?西里斯简直要被她气笑了。
“就在这里跳,我教你。”他拽一拽艾尔维拉的胳膊,“来吧,活动一下。要不你会感冒。”
“就在这里跳?”
“就在这里跳。”
艾尔维拉终于不大情愿地站了起来。西里斯松开她的手,假装摘下一顶看不见的帽子,有模有样地向她行了一个鞠躬礼。她笑起来,把手递给他,两人一块儿在那些玫瑰丛的小径中跳起了舞。当然,他们没像里那些麻瓜一样扭屁股、甩头发,只是就着室内依稀传来的节奏,努力尝试一种新的舞步结果越跳越怪,最后笑成了一团。
“你自己也不会跳。”艾尔维拉扶着西里斯的肩膀,快乐地宣布。看她那幅得意的表情,就像她已经提前拿满了十二门o.w.l.证书似的。
西里斯轻笑,毫不客气地回敬道:“是你太难教了。”
他听到艾尔维拉含糊地嘟囔了几个音节,侧过脸靠到他胸前,四肢逐渐放松下来。这是她少有的、近乎依赖的姿态。西里斯不自觉地放慢了舞步。月亮的清辉给萧索的花园披上一层薄雾般朦胧的面纱,周围的一切倏尔变得有些不真实。但是艾尔维拉轻轻贴着他,隔着胸口单薄的衣物,西里斯能感觉到她轻如羽毛的呼吸。有那么一会儿,西里斯搂着艾尔维拉,突然产生了一种幻觉:就好像她是这世上唯一真实的东西。
两人贴靠在一起,乱糟糟的气息慢慢平复下来,呼吸着冰凉而轻盈的空气。
“西里斯……我想问你一个问题。”好一阵过去,他又听见艾尔维拉轻柔、迷糊的声音,“为什么你要把那些招贴画……贴在墙上?”
顿时感到好笑,西里斯低下头去看她:“你还在想这个?”
他可以隐隐看到艾尔维拉噘起了嘴。
“别的男孩子房间里都没有这个。”她说。
“是吗?”西里斯挑高眉毛,“你还去过哪些男孩的房间?”
“奥利弗的房间就没有。”艾尔维拉嘟哝,随即又含混地补充:“奥利弗是个白痴。”
西里斯忍不住大笑。
“对,那是因为奥利弗是个白痴。”他愉快地附和道。
“詹姆的房间也没有。”艾尔维拉又不服气地说。
“詹姆只是没把这种东西贴在墙上而已。”
“那你为什么要贴?”
“那是我一年级暑假贴的。”西里斯不甚在意地告诉她,“用的还是永久粘贴咒,因为我想让我老妈把我从那幢房子里赶出去。”
“哦,我知道。”听艾尔维拉的语气,她似乎总算彻底明白了,“你讨厌他们。”
“我早这么说过了。”西里斯说。
出乎他的意料,艾尔维拉煞有介事地点了点头。
“这很正常……太正常了。”她的脸颊还贴着他的衣服,嘴里含混不清地嘟囔:“那个克利切也很讨厌……我不喜欢他的眼神……”
讨厌?西里斯嘲笑她:“真难得,这个世界上居然也有你讨厌的人。”
艾尔维拉扬起脸,眼睛里写满了茫然。
“我说讨厌了吗?”
脚后跟碰上墙脚,西里斯收住舞步,好整以暇道:“你刚才就说了。”
“噢,别,当我没说……”她懊悔地呻吟了一声,“这太不礼貌了……”
这个时候,金属门那儿传来一阵咯吱咯吱的响动,像是有人在尝试把这扇重得超出想象的门推开。西里斯第一时间反应过来,反过身把艾尔维拉推到墙边的阴影里,又迅速抽出衣兜里的隐形斗篷,熟练地反手一掀,将两人都罩到斗篷底下。
几乎是在他们藏好的下一秒钟,那扇金属门就被推开了。酒吧里嘈杂的声响从门缝中漏出来。
“布莱克?琼斯?”杰森的声音在门口响起,“奇怪,我明明看到他们来花园了……”
西里斯没有出声。他侧耳听着,感觉到艾尔维拉稍稍一动。垂下眼睫去看她,西里斯瞧见她正小心地探出脑袋,观察门那头的杰森。室内透出的光在她那双蓝眼睛里微微闪动。
“找到他们了吗?”艾比的声音也传了过来。
杰森的语气里还透着迷惑:“没有,他们不在这里。”
“已经快十点了,我得回家了。”艾比不满地提醒他。
“好吧,我们现在就走,我给布莱克的车留张纸条……”
金属门再次发出一阵长长的、嘶哑的吱呀声,把杰森没有说完的话关在了门板后面。艾尔维拉迷蒙地笑了,好像直到这时才发现这对麻瓜怪有趣儿的。
“艾比在她脖子上纹了一个女妖。”她仰起脸,悄声告诉西里斯,“她说那是女巫,你知道吗?”
“我知道。”西里斯垂首靠近她,嘴角带笑,“你想告诉她女巫比女妖漂亮。”
他们吻在了一起。
酒精让艾尔维拉的脑袋又沉又热,身体却轻得不可思议。她感受着西里斯贴近的身躯,像往常一样搂住他的脖子,等待更亲密的拥抱和触碰。西里斯的气味、西里斯的亲吻、西里斯的触摸……这一切都使她感到愉快。她的心嗵嗵跳着,她清楚地感受到她模糊的渴望,也感受到了他的。
不知不觉间,裙角不再遮挡着双腿。被那种陌生感觉抓住的那一刹那,艾尔维拉轻轻颤动了一下,几乎没有意识到自己发出了声音。“嘘”她感觉到西里斯温热的呼吸贴着她的耳朵,他嗓音沙哑,每一个音节都很轻,“别出声。”
斗篷底下带着凉意的空气慢慢变得灼热起来。艾尔维拉微微仰着脸,能够透过织物细密的缝隙望见夜空中的那轮圆月。她听见自己颤抖的喘息,也听见西里斯滚烫的呼吸。她感觉到他亲吻她的耳垂、她的脖颈,也感觉到他在摸索着带给她愉悦。潮湿、温暖的快乐一点一点将她淹没,身体的每一个感官都在被一种朦胧而清晰的热意冲击,喉咙里溢出轻微的、呜咽般的叹息。
最后,一阵无边的空白占据了她的脑海。
艾尔维拉轻轻喘着气,像是刚从深不见底的水中浮上来。西里斯低头抵着她的额头,那双深灰色的眼睛背着光,几乎变成了无底的黑色。他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她,眼底藏着她既熟悉、又陌生的笑意。
“喜欢么?”西里斯问她。
缓慢地收了收下巴,艾尔维拉还在轻微地喘气。她回视他的眼睛,觉得自己的脸颊在发烫。
西里斯一笑。他扶住她的腰,把脸埋进她的颈窝。
“先别动。”他说。艾尔维拉看不到他的脸,却能清楚地感觉到他紧绷的身体。
那种茫茫无垠的空白还没有彻底从脑海中褪去。艾尔维拉动了动攥紧他衣襟的手,循着本能向下滑去。西里斯的身体一顿。她偏过脸,嘴唇无意识地擦过他的耳郭,缓缓张合。
“西里斯。”她听见自己轻声说,“我帮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