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 章 009(1 / 1)

不多时,几位朝臣就不明不白地死在了盛京城各处。

而殷雪辰刚出宫没多久。

他没让梁公公送,独自骑马穿过长街,想起三日前收到的密信,犹豫片刻,还是策马向着城外疾驰而去。

同一时间,刚起身没多久的小皇帝寻到了赫连辞。

“皇叔。”李知知迈着小短腿,急匆匆地从御花园里跑出来,一把揪住了摄政王墨色的衣摆,“朕……朕不想要那个侍卫。”

“侍卫?”赫连辞不着痕迹地将长袍从小皇帝的手中抽了回来,“陛下说的是哪个侍卫?”

随侍在小皇帝身边的侍女忽地跪下,主动回答:“回殿下的话,陛下说的是裴之远,裴大人。”

赫连辞缓缓低头,注视着侍女露出来的脆弱脖颈,玩味道:“裴大人?”

这下,李知知不等侍女回答,先抱怨了起来:“皇叔,朕不要那么凶的侍卫。”

“陛下不喜欢,让他出宫便是。”

“皇叔,朕明明听说此番进宫的侍卫一共有四人,为何朕只瞧见了一个?”

“带陛下去见薛林。”赫连辞不咸不淡地吩咐,“太傅之子,陛下见见也好。”

“太傅……”李知知瞬间苦了脸,“朕最怕太傅了。”

“太傅博学广之,陛下不该怕他。”

“可……”李知知的话未说完,赫连辞已经转过了身。

他离去前,在方才说话的侍女面前停下脚步:“有异心之人不必留在陛下身边,斩了吧。”

侍女瞬间瘫软在地。

年幼的帝王笑眯眯地注视着眼前的一切,直到赫连辞远去,才轻哼着踢了踢侍女曾经跪过的地面:“想讨好皇叔?真天真。”

李知知说完,郁闷地望着赫连辞的背影:“太傅之子有什么好看的?我只想看看能让皇叔砸了宣政殿的人。”

赫连辞想见之人已经赶到了盛京城郊的安庐山庄。

安庐山庄内有无数天然泉眼,殷雪辰还未下马,就闻到了迎面扑来的刺鼻气息。

他身着官服,眼尾又有标志性的红色的纹路,山庄前的侍从无不敬畏。

“世子,贵客已经在等您了。”侍从弓腰带着殷雪辰在山庄内穿行。

殷雪辰先前回盛京时,来去匆忙,从未有闲暇来安庐山庄泡温泉,今日一进山庄的大门,才知道里面别有洞天,每一处泉眼都被错落有致的庭院阻拦开来,步入其间,云雾缭绕,犹如仙境。

侍从在一处庭院前停下脚步。

殷雪辰撩起衣摆,大大方方地走了进去。

这院子与寻常庭院无甚分别,只庭中多了一汪被树木环绕的温泉。

殷雪辰没寻见李知风的身影,倒在温泉边发现了换洗的衣物。

他与李知风相知相交多年,瞧见衣服便已明白李知风的意思,长腿一迈,绕到屏风后扯下了身上的官服。

少时便征战沙场的少年郎身上旧伤遍布,但此时此刻,他身上最刺目的不是那些狰狞的旧伤,而是新伤——斗兽场中的死囚撕扯出来的伤疤,嚣张跋扈的左治留下的鞭伤……还有最令他难堪的,那个将他绑在榻上的男人留下的牙印。

“牲口。”殷雪辰念及此,面色黑如锅底,手指拂过满身红紫色的痕迹,噗通一声跳进了温泉。

他不是不想去查囚禁自己的是何人。

可他昏迷时,正是皇城中最乱之时,斗兽场中之人又多数被赫连辞身边的炽翎卫一并斩去,他现在要查清楚真相,难如上晴天。

温热的水没过了殷雪辰的胸膛,勉强遮住了那些尚未痊愈的伤疤。

微弱的刺痛让他不由自主地皱起了眉。

查清真相的难度虽高,可怀疑的对象却不少。

他自小因容貌出名。

无论是皇宫贵族,还是权贵大臣,殷雪辰曾无数次在他们的身上感受过充满恶意的目光。

要想将欺辱他的人从这些人里寻出来并不容易。

况且他没有证据……

不对。

殷雪辰霍然睁开双眼,唇角溢出一丝冷笑——他曾咬破过那个男人的耳朵。

无论伤痕愈合与否,总归会留下痕迹。

袅袅雾气中传来清晰的水声。

殷雪辰翻身趴在温泉边,湿漉漉的手指勾着温泉边的酒壶,仰头痛饮了一整壶。

他要忧心之事甚多,自身都是其次了。

冬雪降临,北境的鞑靼暂时歇了侵略的心,可来年春暖花开之际,他们又会卷土重来。

殷雪辰长年驻守在边关,对鞑靼了若指掌,然而今时今日,他连自己能否离开盛京城,都产生了动摇之心。

他眼前闪过一双墨绿色的眼睛。

殷雪辰闷哼着捂住了额角。

那颗原本激荡不已的心,没由来地冷却了下来。

他不信任赫连辞。

本能地不信任。

就如同他不喜巍峨的皇城,哪怕每一座宫宇都富丽堂皇,在他眼里都浸着鲜血与灰烬,宛若囚笼与坟茔。

殷雪辰兀地怔住。

他竟在这时,理解了赫连辞话里的意思。

水面泛起阵阵涟漪,青色的竹杯被放置在托盘之上,随着水流,飘飘悠悠晃到了殷雪辰的手边。

殷雪辰回过神,但笑不语:“殿下想要同我喝酒,直说便是,何必将我约至此处?”

水声再起。

巨大的水花一波又一波向他涌来,而他循着水来的方向,看见了竹墙后晃动的身形。殷雪辰本以为竹墙是庭院中的景致,此刻才意识到,这只是分割温泉的一道屏障。

“雪辰。”李知风清润的声音从竹墙的另一边传来。

“殿下真是寻了个好来处。”殷雪辰懒洋洋地趴回温泉的池边,修长的双腿搅动了一池春水。

李知风沉默片刻,道:“可这般好来处,我已不能名正言顺地来。”八壹中文網

殷雪辰将眼睛睁开了一条缝。

李知风又道:“你见过他了?”

“殿下是指摄政王殿下?”他的语气依旧是懒散的,可庭院内的气氛已然凝滞。

殷雪辰仰起头,望着被雾气遮蔽的清白色的天宇,无声地叹了口气。

——滴答。

竹墙上凝结的水珠滴落下来,激起一小簇水花。

“殿下知道我今日入宫了?”

“盛京城还有谁不知道,我那什么都不懂的幼弟陛下,今日召请了四位权贵之子入宫呢?”

殷雪辰低低地笑了起来:“原来如此。”

“不过你今日能来,我甚是感激。”李知风伴随着水声,走到了竹墙前,嗓音隔着一层水雾,有些模糊不清,“雪辰,你与我相知数年,当知我志向!”

殷雪辰默然不语。

“你可知那赫连辞并非善类?他手上不仅沾染着我大周皇室的血,还有无数无辜臣子之血……雪辰,他之所以能挟天子以令诸侯,必定做过天下最肮脏恶毒之事,你切不可……”

“殿下。”殷雪辰沉声打断了李知风激动的话语,“肮脏恶毒之事,我殷雪辰做过,无辜之人之血,我殷雪辰手里也染过。”

竹墙另一端忽地没了动静。

殷雪辰心里涌起了淡淡的无力。

他道:“殿下,如今的大周强邻环绕,北境动荡不安,百姓禁不起第二次宫变了。”

李知风勃然大怒:“殷雪辰,你是大周的臣子,怎可臣服于异族人?你如此行事,与乱臣贼子有什么分别?!”

殷雪辰闻言,摇头哂笑:“殿下,我效忠的向来是大周,只要我没有背叛手中的银枪,我就问心无愧。”

“既然如此,那也别怪我不顾昔日情分。”李知风见他不听劝,幽幽叹息,一阵剧烈的水声过后,殷雪辰耳畔传来的由远及近的脚步声。

他想要起身,身上却弥漫起熟悉的无力感。

殷雪辰的心猛地悬起又重重地砸成一滩烂泥。

他视李知风为知己,多年来相交甚笃,所以毫无顾忌地饮下了他递来的酒。

可那酒中,居然是下过药的。

李知风裹着一件沾水的白袍,施施然弯腰,掐着殷雪辰的下巴,逼他直视自己的眼睛:“在你看来,我是否已经与皇位无缘了?”

殷雪辰毫不畏惧地迎上李知风的目光:“殿下心知肚明,又何须问我呢?”

李知风重重地哼了一声,见水光漫过他布满伤痕的雪白胸膛,眼底渐渐侵染起一层朦胧的火光。

“雪辰。”

殷雪辰闻言,后颈滚过一阵恶寒,瞳孔不可置信地一缩。

李知风的手已经落在了他的面颊上。

与平日里的玩闹不同,李知风的触碰带着黏腻的情/欲,喘息也弥漫起了殷雪辰深恶痛绝的热潮。

“殿下。”他冷下了脸,抬起虚软无力的手臂,艰难地将面颊上的手指拍开,“请……殿下自重。”

“自重?”李知风将被殷雪辰碰过的手指含进了嘴里,色/情地吮吸,俊朗的面容因为恨意扭曲,“你难道不知道,世人与你相交,都是为了你这张脸吗?”

“……你当赫连辞召你入宫,真是为了给陛下挑侍卫?你可真是愚蠢啊……他身上流着胡人的血,荤素不忌,说不准比我还不如,早就将你在心里欺辱了无数遍。”

李知风讥笑着再次伸手,粗鲁地捏住了他的脸颊:“你与我相交数载,就算要委身于人下,也该选我,赫连辞算什么?”

“……还是……你今日入宫,已经委身于他了?!”大周曾经的三皇子眸色一戾,余光瞥见了他放在水池边的弯刀,讥笑僵在唇角。

弯刀乃胡人惯用的武器。

“你当真与他行了苟且之事?!”李知风勃然大怒,掐着殷雪辰的脖子,想要将他拖出温泉。

殷雪辰浑身无力,肩膀撞在冰冷的池边,皮肤上瞬间浮现出一块血红色的痕迹。

可不等他闷哼出声,颈部就传来了更剧烈的疼痛。

李知风的目光落在他滴着水珠的脖颈上,手指再次掐了上去,阴毒的质问从牙缝里冒了出来,“是、谁,竟敢在这里留下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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