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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9 章 喜忧参半(1 / 1)

寒冷穿心入肺,到了母亲的病房时,刘筠才发现,自己动动都费劲儿,整个人都要成了冰雕了。

母亲歉意地看着女儿,又涌出一把老泪来。母亲一可怜,那种绝望悲伤的情绪又蒸腾起来,她面向窗户,满目苍凉,天地间晦暗如昏,稍稍抬眼,远一处,近一处,白花花一片一片,再往来时的方向望望,男人冷漠如霜,她的心又凉了八度。

本来婆婆每天呼来喝去,对他们一家子好不客气,也不知道老太太大冷天瞎跑个什么劲儿,一准是被索友恰好碰着,也就专程送了回去,这又让她做了一回好人,倒显得她自己家这个儿媳妇儿仿佛一个扫把星,除了带来晦气煞气不争气,再也没有什么值得称道的地方。

听着刘筠出了门,毛儒钧长长叹了口气,他总听人说,两个人如果能过下去,性格一定是互补,他一向是有极大的忍耐心的,不知道现在为什么会这么急躁,想来这些年,一定是索友容忍的更多一些,所以把他纵容坏了。这样一盘算,他便决定先给刘筠点儿时间灭火自救,晚点时候再打电话给她道歉,她的人生已经够悲苦了,允许她撒撒气吧......

刘筠匆忙给母亲吃过午饭,在隔壁空床上躺了会儿,试着站在毛儒钧的角度给自己一个合理的解释,但无论如何,她都觉得憋屈得要命,就算身处医院,也寻不到一方可救之药。思来想去,她就有点沉不住气了,怎么之前竟然怜香惜玉到想着给她找工作替她渡过难关,明明是她钻了自己的空子,自己反倒没底气起来,这是脑袋给驴踢了么!

看看时间,索友够呛能接到自己的电话,于是她憋着一口气,一直等到日落西山时。等她放了学,她要好好警告她一回。

索友刚到办公室,电话就响罢了。她一边倒水,一边拨回去。

“您是?”

“索老师,不在一起了就别再插手对方的生活,你是老师,是那么多孩子的榜样,别给孩子们带一个‘拖泥带水’的头。”

索友正弯腰接水,她还没有从刚被激起的百倍信心中平复下来,嘴角挂笑着说,“好的。”说完,她才又拾起这句话重新塞回脑袋里,回炉再造,一造才知,这是何等的侮辱啊。

“......好,晚上我去收房子。”她说得干脆利索,仿佛电话是租户打来的。

“你也别多想,你是女人,我也是,希望你能理解女人的敏感,像我能也理解女人的多情一样。”

“好,知道了。”索友实在听不下去,她当时给毛儒钧钥匙,一大部分原因是因为刘恒,他是她的学生,对自己的学生,索友有一种特殊的感情。怎么现在不领情倒另说,还指摘起自己的不是来了,她正要挂掉电话,听见对方还在喋喋不休。

“你的好意我们消受不起,你了解毛儒钧,或者说,你应该了解一个男人,他们很有依赖性。”

“我可以挂了吗?”索友十分不耐烦,但还是压住了火气和气地问道。

“好......”

挂掉电话,索友的情绪跌到谷底。她将水杯放在桌边上,转着座椅两脚往前抛着,抛在窗户边,天未全黑霓虹已亮起,整个城市都被灯光勾勒出雄伟壮观又奢华的气派,这座小小的五线城市什么时候也有了大都市的魅力?

刘筠本是一鼓作气地想跟对方吵一架,但被索友的淡漠消磨了脾气。挂了电话,一阵空虚泛上本就痛不欲生的心来。索友说要收房子,收了房子也就意味着还得要搬回婆婆家去。要是如此,那要早点回去收拾了,婆婆心高气傲脾气大,回晚了免不了又得听一回锅碗瓢盆交响乐,这些日子,老太婆抑扬顿挫的演说已经听得够够的,眉高眼低的变脸也看得怂怂的,怎么还能再去摸老虎屁股。

“妈,我得回去了。”她说着就去取衣架上的羽绒服给母亲买饭,在医院餐厅买了份儿母亲爱吃的土豆丝炒猪肝,一份儿莲藕百合粥,一份儿凉拌黄瓜,急匆匆送回病房。安顿一番母亲之后,她转身出了病房。

索友摸着手机屏幕的毛儒钧的电话号码,不知道该不该打过去,她看着玻璃上已经凝结的霜花,听着窗外电线还是树枝发出呜呜咽咽的声音,想必今晚是个格外寒冷的夜,毛儒钧领着刘恒要满大街跑着找房间,不知道小刘恒作业完成了没有......但她突然想到刘筠的话,不在一起了就别再插手对方的生活,自己已经不是毛儒钧的谁,所以他是死是活跟她索友有什么关系。

想通了,心就宽了,索友决定,现在就去收房子,她双脚蹬着地板,倒退着,快到座位时,猝然转回座椅,胳膊也连带着甩上了桌,很巧,刚好碰到放在桌边的杯子,此刻杯子飞出去,砸在早已坐在桌子旁边的吉日身上。

吉日距离桌子很近,他正低头看学生写给索友的一沓子贺卡,而杯子飞出去刚好撞在了吉日的敏感部位,索友一看杯子要砸碎,伸手去接,不偏不倚碰到了对方的胸脯,她出手之凶猛,让吉日真切感受到了她的小小的手掌,以及隔着厚厚卫衣依然感觉到的手指的柔里带刚。

索友的脸“呼啦”一下,仿佛擦着了一根火柴,变的通红通红,她感觉到了吉日的身体结实富有弹性,并传导于自己一股强烈的暖流,她眼神惊慌,但她稳稳地嗔怒道,“什么时候坐这儿的?”

“先把这给我擦了!”吉日装作无谓,揪起湿湿的一片说道。

索友扯了两张纸,正欲上手,却又缩了回去,丢在桌边,说道,“自己擦,我有事。”说罢,站起来,就要走。

吉日突然伸出一条腿,挡住了索友。“连个道歉的话都没有,就要走?”

“我为什么要道歉?我叫你坐在我旁边了吗?”索友使脚尖踢踢吉日的椅子腿。“起开!”

“你做错事了,不应该道歉吗?你教书育人,连这个道理都不懂吗?”

“我做错了吗?”

“你没做错脸红什么?”

“本能。”索友脱口而出。

吉日本是挑逗一下,不料被索友的真性情弄得呆住了,看着索友的眼睛一时竟收不回来。她的脸很红,像红红的苹果,他蓦然想起,小学生最初学习写日记时,写小孩儿的脸,千篇一律,都是红红的苹果。而现在看来,那才是孩子眼中最美丽的样子。是自己一下子年轻到髫年男孩儿了?还是他眼中的索友俨然一个髻年女孩呢?

索友被吉日看得彻底懵了,支棱着脑袋问道:“看什么,是不是一杯子砸晕了?”她摸了一把自己的脸,又抓起一张纸,擦了下鼻子,她担心刚才着了凉,流出清鼻涕。

“咱俩谈恋爱吧。”

“董事长你别开玩笑,这样我还怎么在你手下干活?”

“我不爱开玩笑。”

索友愣了愣,“你多大了,我多大了,再说我一个离婚女人,你是不是?”她干笑两声,“女人成熟早,老得快,你不知道吗?为什么说男人四十一朵花,女人四十豆腐渣?因为二十岁的男人尖嘴猴腮,四十岁的男人脑满肠肥,二十岁的女人秀气水嫩,四十岁的女人满脸皱纹,男人发福是资本,女人发福是臃肿。”

“你这是什么逻辑?”

“我生而庸人,只看到世俗的美丑。”

“真巧,我也是,我生而庸人,喜欢就是喜欢,装不了,也不想装。”

“你怎么就不明白,我比你大好几岁,你浑身散发着活力的时候,我已经半老徐娘了。如果咱俩真在一起,十年之后,用不了十年,五年之后,我走在你身旁,任谁看,你都像是牵着你母亲......”

一个母亲,把吉日逗得哈哈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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