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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h8—01房间
粉眸青年站在全透明的地板上，轻微垂眸。几千米高空上白云如丝飘过，然后是山川、河流。
bh8研究所的所长——解行坐在属于他的位置上，带着淡淡的怀念，看着进门就一动不动的居久。解行的年纪已经很大了，时间并未优待他，满头白发是他的终点，死亡也将把他带走。
身体愈发衰弱的老人无声地观察居久。
“好久不见。”
沙哑的声音背后，掩藏的是无法告人的隐秘。
居久没回应他。
也是，被注射特殊药剂的人无知无觉，只会听从命令行动，这是解行在鹿某人临行前特意交代他做的事。bh8研究所需要的，是能听从命令的对象，居久/y1829不需要思考研究之外的事。
“很多年以前……算了，不提了。”
没有意义。
太久没见到故人了，哪怕是现在的解行，都不免去回忆曾经。曾经心怀的理想，认为自己会名留青史的自傲……一切一切，都只能曾经。
解行没有让居久落座。
他该站的笔直。
他独自一人坐在视觉透明的椅子上，与居久隔得远远的，那双足以溺毙一个人的黑色眼珠看着居久，又透过居久去看别的。
解行：“你能复现ac1实验吗？”
“……”
解行双手交握，他敏锐察觉到不对，“你怎么这么安静？”他认识的y1829，是不爱说话，见到他无动于衷，解行也能用他就是这么个人说服自己。
但事关ac1实验，作为实验的启动人，眼前这人的态度太奇怪了——他不可能在乎。
与居久对视良久，解行好半晌才不确定地说，“你可以说话的。”
“不会。”解行话未说完，居久就开口，“我不记得，所以不会。”
解行：“……”
亏得这么多年不是白过的，不然现在动摇的就是他了。
“那你记得什么？”
居久摇头，双眸无神，“我只记得白色的走廊，穿着白衣服的人。其他的……记不得了。”
解行想到除了他这间，其他几乎全白构造的白云碉堡，觉得居久说的跟没说一样。他想了半天，打开了鹿某人的通讯。
鹿某人接的很快，通讯一通，他的脸就出现在光屏上。
“还有什么事？”换了身衣服的他问。
“我要的人失忆了。”居久的脸加入光屏，解行眼神意识鹿某人解释。
鹿某人莫名其妙一脸，“他早就失忆了，一开始就失忆了，你不知道吗？”
过目的实验多得要命，不知多久没睡个好觉的解行哽住，他把眼镜摘下，揉揉眉心，“难怪没人抓他。”
在他人眼里，失忆的居久，不值得争取。
鹿某人看起来很忙，听完解行的话，他翻了个白眼，一脸不耐，“解行，我们认识多少年了，别得了便宜还卖乖。”
他冲居久扬了扬下巴，“想要他的人多了去了，何必摆出‘你吃亏了’的样子。有话你就直说，想要我干什么？话先说好，售后服务是另外的价格。”
“他的记忆能恢复吗？”这么大年纪被人不客气的撕脸，换了人都该恼了。解行闻言只扬了下眉尖，便不动声色的问鹿某人有没有办法恢复居久的记忆。
“能啊。”鹿某人答得很快，“只不过那个人不是我。”
“她也不行？”
“只有‘纪元碑’行，我们没有储存人类数据的权限。”鹿某人思考了一下，“要不你直接刺激他的大脑，看能不能让他恢复记忆。”
他耸耸肩，“反正你们经常这么干，有经验，也不会损伤他的大脑。”
阳光被特殊材质过滤，均匀分布于透明空间，使解行的一举一动都能被人看的很清楚。同研究员一样身着白衣的年迈长者听了鹿某人的话，极淡地笑了，“我以为你会舍不得？”
鹿某人嗤笑，“别把我和它们混为一谈，我不在乎人命。因为人迟早要死。”
解行不置可否。
鹿某人的通讯卡了卡，他支起身子，好像拍了拍机器，然后再次坐下，翘起二郎腿问，“还要试探吗？试探完了我就要闪了，你们按照我给的路线走，到地方就把我们空投下去，别想着困住我，我是个‘炸i弹’，留下我没好处。”
“放心，”解行调出空中巨物的行进路线，“信守承诺方得长久的道理，我还是懂的。”
“行吧。”鹿某人一只手按住传讯工具，他正准备关掉通讯，突然想起一点，“你们可以观测居久的身体数据，但不要试着解剖，或是拿他的血液去做其他事。”
“你作为ac1的叛徒，比谁都知道当年的悲剧是怎么发生的。要想你的孙子长命百岁，你就别轻举妄动。”
鹿某人那边灯光昏暗起来，无机质的紫色瞳孔注在暗处发着光，他不太信任的对解行笑了，“如果你是连孙子都可以舍弃的人，那就当我什么话都没说。”
解行的手猛的攥住，成拳。
被人知晓最不堪的过去，并且一直被凌迟，饶是解行，偶尔也会破防。
鹿某人的态度很简单，做了就认，当初赶走，也应该有背心理包袱的准备。
通讯结束，解行最后看了一眼，一人高的机器人助手从左右出现，空间泛起波澜，解行嘱咐完之后的事，靠着椅背转了个180度，对着身后的蓝天白云，苦笑。
叛徒，他做了。
心理包袱，他背了。
罪，他犯下了。
能不能还？他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