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生辰(1 / 1)

萧承胤快过生辰了。

帝王寿辰是天下大事,但因着萧承胤幼年颠沛流离,没有过寿的习惯,所以他登基后,也没有过过。

甚至就连去问他自己,萧承胤也会先将眉心慢慢蹙起,思索一会儿,才能在自己繁杂的记忆里找出自己的生辰年月。

沈呈安与他成亲后,自是不可能再叫他这般浑噩下去。

萧承胤是帝王,每日忧心的事物繁多...原著里的他就是积劳成疾过世的。沈呈安记挂他身体,想叫萧承胤好好放松一下。

只是在大秦过寿,也想不出来什么好的主意。请巫舞、吃寿宴...都太过喧闹,萧承胤看了怕只会头疼。

沈呈安心想,既然他古代的东西看腻烦了,那就以现代的方式过。

于是便叫了人,依次吩咐,细细筹备。

......

沈呈安素日灵巧,学东西也快,但学那冰嬉却总是找不到关窍。

沈呈安找的,是宫廷里的一个老乐师,教他冰嬉。他算的上是萧承胤的半个老师,年近四十,对各类民俗技艺都十分精通,在萧承胤少年时曾教导他学习祭祀礼仪。

而这冰嬉,就类似于现代的溜冰。只是掺杂了些祭祀舞的动作在里面,更加大气悦目。

沈呈安第一次去学这冰嬉的时候,北宫的宦官婢女熙熙攘攘跟去了一片,前拥后护的,生怕摔了沈呈安。

沈呈安扭身看见乌泱泱的跟来一片人,数十双眼睛直勾勾盯着自己,顿时哭笑不得,道:“我自己可以,不必这么多人......”

一个宦官道:“这可不行,王爷,我们可得仔细着您,要是您蹭破了皮,陛下得活撕了我们不可。”

说罢,那数十双眼睛又齐齐落在沈呈安身上,燎的沈呈安被火烧一般烫。

沈呈安拗不过他们,只得自己转身练自己的。途中因重心不稳晃了下,那些宦官婢女就齐齐惊呼,呼啦啦上前一片在沈呈安身下用手臂织成了一张网。

沈呈安见次情状,无奈地叹了声,敛了眸子:“再这般被萧承胤看护下去,我早晚要四肢不勤五谷不分......”

当年庆云王也是号令肆云军的人物,如今却成了个被无数人看护的金丝雀儿...因着萧承胤的命令,宫里的众人看他就好像看一只长了腿的名贵瓷器,一个不仔细就会摔裂了口子。

思及至此,沈呈安略略冷了眸色,“我练冰嬉的事,不要告与你们帝王,你们可知晓?”

众人仍仔细着他:“知晓知晓。”

沈呈安叹了一声,又背过身去,练在冰上转弯的技巧,并偷偷与老乐师商议,约定明日凌晨来,避开这些恼人的宦官婢女。

......

因着怕惹了沈呈安不快,那些婢女宦官真的没把沈呈安练冰嬉的事情告诉帝王。

沈呈安练的刻苦,回来的时候也累,常常一挨着枕头就睡了过去。

这下反而叫萧承胤摸不清头脑了。以前沈呈安虽不说多活泛,但也会跟他闹会儿才肯睡,早上还要跟萧承胤闹觉,得帝王温声哄一刻才肯起。

萧承胤很喜欢沈呈安这般依赖自己,从不嫌烦。但最近沈呈安对他的依赖越来越少了,这让萧承胤心里空了一块,惶惶不可终日。

沈呈安哪里管这些。这日他照旧赶在萧承胤来北宫前,从冰场回来,换了衣物歇在榻上,假装刚睡醒的样子等他。

萧承胤跨入门槛,目光在沈呈安身上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见沈呈安脚上的足衣还没有脱,便走过去,蹲下身给他脱去。

沈呈安刚换了个新的。萧承胤握着他脚踝,慢慢脱下他的足衣,手掌却摸到了沈呈安脚心上猛的一层汗液。

萧承胤愣了会儿,抬眸看他:“热么?”

沈呈安晃了晃脚:“不热的。”

萧承胤沉吟了一会儿,指腹又从沈呈安脚背上抹下一小块灰泥——是沈呈安在冰场上蹭的。

他不动声色地把那灰泥抹了:“今天出去了?”

沈呈安做贼心虚,浅浅笑着,“未曾。”

萧承胤略略蹙了眉,见沈呈安瞒着自己,心里虽然不快,但最后还是没说什么。

他给沈呈安把衣物解了,放下纱帐,像往常一样把他按在榻上云雨。

只是这几日越来越狠,时间也越来越长了,像是要从这里弥补找寻回自己心里缺失的那一块。

从月上中天一直到天边破晓。

......

就这般练了月余,沈呈安终于可以准确无误地从冰上跳下一曲舞来,但老乐师的眉眼却一直不舒展,甚至越来越严肃。

沈呈安便去问他,“是哪里做的不好吗?动作、神态...不标准?”

老乐师摇摇头。他点了点沈呈安脚上的冰刀,道:“缺了点灵魂。你的动作很标准,但是气韵还不足,少了灵动。”

沈呈安又去问他怎么才可以弥补回灵动,但老乐师却摇摇头不搭话了,只叫沈呈安自己去悟。

沈呈安后面几天便没有再去冰场练,只在宫里走,或者出宫,去寻找所谓的“灵动”。

他从云蒸蔚霞一直找到落叶秋花,有时会在一条小溪,或者一根竹子前坐上一天,最后在看到一朵坠下的梅时,突然有了想法。

沈呈安又唤了老乐师,把自己加的那点想法给他看。老乐师又给他指正了一下,这才有了笑容。

“冰嬉讲究技艺,”老乐师道,“但技艺谁肯刻苦练,练都会炉火纯青的。只这灵韵,不是谁都能寻的来。”

“所谓寻不来,其实也只是不肯真正下苦工夫罢了。只要肯寻着美,就能叫人化为一根柳、一枝花,即使扶风,也能叫人耳目一新。”

......

萧承胤寿辰这天,沈呈安早早地便起了。他从帝王怀里挣脱出来,确定了帝王没有醒,才蹑手蹑脚地走了出去。

北宫里的人都早早准备了。膳房和乐伎在北宫里接踵,十分繁忙。

沈呈安一直看着各角儿补好了妆,换上了依照自己画的图纸织造的戏服,才放心离开。

大秦的人还没有见过这样的戏服样式,飘廖裙袄裹紧绸缎、翠绿烟纱碧霞罗、贴金、点蓝筹等等,都新奇的不行,忍不住彼此对着探讨,赞扬好看。

这当然好看,这是京剧里的戏服。

沈呈安淡淡笑了下,自己也换上戏服改良的衣服,裤子是紧裹着腿的,便于在冰面上滑行。

他笼了些梅花花瓣在衣袖里,踩着冰刀,从冰场上慢慢滑出。

......

萧承胤苏醒的时候,身边已经没了人。他心里一紧,在暖阁里翻了个遍,都没有找到沈呈安。

倒是原来庆云王府的管家、现下北宫的管事李必先在暖阁外恭敬道:“陛下,醒了么?”

萧承胤揉了揉太阳穴:“安儿呢?”

李必先的声音沉稳、隐隐带着股喜气:“去外面了,您出去就能看见。”

萧承胤“嗯”了声,穿好衣服便要下去。

他走到门口,却见李必先杆子似的伫立在门口,神神秘秘道:“陛下,王爷吩咐了...今天您要想出门,就必须蒙着眼睛。”

“蒙着眼睛?”萧承胤略略蹙了眉心,随着又反应过来,嘴角晕上一层笑意,“罢了,蒙吧。”

李必先道了声“得罪”,取过事先备好的那条锦巾,给萧承胤工工整整系在眼睛上。

这锦巾应该是沈呈安准备的,当真是一点光都不透。萧承胤试着动了动,眼前始终只有一片漆黑,当即道:“来人,扶着朕些。”

立时有下人扶他,引他出了门。

萧承胤慢慢跨过门槛,就闻到了一股子香味儿。

有人把菜夹到他嘴边,萧承胤蹙了蹙眉,最后还是吃了,紧接着又有第二个人喂他......

就这么重复了几次,萧承胤饱了,蹙眉道:“安儿呢?”

他边走边唤沈呈安,突然听到正前有一声鼓响,伴着锣声,紧接着一个人道:“奴是梨花园地七代掌事,应庆云王相邀,特意来此为陛下庆贺寿辰。”

他嗓音是时而尖细,时而浑圆的,伴着大秦还没有的气音。

萧承胤的眼罩被人摘下。他蹙眉看向前方,只见前面一行戏班排在冰场上,正等着给他献计技。

不多时,一个熟悉的身影就从里面出来了。

沈呈安穿着戏服,在冰上滑了一圈,亦用戏腔道:“今个儿是一月二七,特来给陛下庆贺寿辰。”

他说罢,便循着先生教他的,在冰上起舞,舞姿曼妙,飘然回雪。

只是沈呈安这舞与旁人不同,他每完成一个舞步,袖里便掉下一瓣红梅,远处看,像是雪中仙子,与这雪景浑然天成。

萧承胤看直了眼,喉结上下动了动。

沈呈安拿着祭祀剑,剑身伴着花瓣,温柔而锋利,自成一景,堪称绝色。再伴上身后的京剧,更觉巧夺天工,雅极美极。

萧承胤在袖里的手慢慢攥紧,眼睛不自觉红了。

从未有人给他庆生。

这还是第一次。

他拢了衣襟,等沈呈安舞毕,走去给他披上大氅。

“阿胤,”他的睫毛纤长,“生辰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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