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景宁和新娘子齐齐转过身,面向天地,深深作了一揖。
“二拜高堂!”
苏景宁似提线木偶般的重复着刚才的动作,向着苏彦元又作了一揖,抬眸间,发现苏彦元手握成拳头抵在唇边,眼眸微弯盯着他,眼底含着浅浅的笑意。
元哥哥不会是在憋笑吧?他是在笑我吗?不,他就是在笑我!
江赫俯身凑到苏彦元耳边,声音低哑清冽缓缓传至耳畔:“殿下在笑什么?”
温热的气息洒在耳廓,似一片羽毛轻轻拂过,激起丝丝缕缕的战栗,苏彦元身体一僵,伸手将江赫推开一点距离,轻笑道:“阿宁跟夏念之站在一起拜堂,我怎么瞧都觉得阿宁才像是那个被抢回来拜堂的小媳妇。”
随后苏彦元轻咳一声:“还有,你下次说话,别靠在我耳边说。”
“是!”江赫垂眸凝视着苏彦元脸上浮起的淡淡红晕,双目骤然一深,原来殿下的耳廓这么敏感。
“夫妻对拜!”
苏景宁转过身与新娘子面对着面,两人齐齐弯腰,深深一揖。
“礼成!”
司礼话音刚落,在场宾客的鼓掌贺喜声也随之响起,苏景宁缓缓起身,恍惚间,耳边轻飘飘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殿下是逃不掉的,既然殿下如此不乖,就要准备好接受惩罚。”
苏景宁猛然抬头,环视四周,都没发现这道声音的主人。
苏景宁摇了摇头,稳住心神。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是萧玖顾,前些天才听闻他要举行登基大典,算算日子,他根本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赶来南镜,定是最近神经绷得太紧了,所以才造成幻听了。
礼成后,新娘子就被侍女扶进了后院,按规矩,苏景宁还需招待来观礼的宾客,待宾客散去,才能回到后院,苏景宁此时恨不得能跟这些宾客喝上个三天三夜不散席的。
虽说此次成婚只是个为了引蛇出洞的幌子,但预料苏宇恒的行动可能是到晚上进行,想要拖住夏念之,那定然不能让她起疑心,宾客临近下午可能就散尽了,离夜幕还有这么长的时间,一直不进房内,夏念之必定会生疑,更何况,她还在等着要我命呢!
“阿宁,过来。”
苏景宁循着声音望去,发现苏彦元站在不远处朝着他招手,他起身向苏彦元走去,苏彦元见他跟过来后,并没有停在原地等他,而是带着苏景宁提步往王府的偏院走去。
苏景宁跟着他一路来到了王府最角落的偏院,这个院子幽静偏僻,平日很少人到访,更别提打扫了,地面上的落叶铺满地面,一脚踩上去,干枯的叶子就发出了沙沙的响声。
苏彦元临近院子陈旧的木门前停下了脚步,转身看着苏景宁,勾唇笑了笑:“舅舅收到书信后,带着军队快马加鞭的赶了回来,就在昨夜及时抵达长陵城外,今日舅舅带着大部分人乔装打扮混进长陵,安插在皇宫各处,而另一半的人,暗中安扎在城外,随时待命。”
苏景宁闻言,脸上喜色洋溢:“太好了,那今晚就胜券在握了。”
苏彦元微微颔首:“除此之外,我还带来了一个人,那混小子刚回长陵就吵着嚷着要见你,人就在里面,你进去看看吧。”
混小子?苏景宁思索片刻,目光愈发明亮,不会是徐荣轩吧!舅舅都回来了,没理由他不回来。
苏景宁伸手推开门,脚刚踏入院内,只见一个紫色的身影快步走来,苏景宁还没反应过来,就被那道身影紧紧的抱在怀里。
徐荣轩将下巴搭在苏景宁的肩膀上,深深的吸了一口苏景宁身上的檀香味,怀中柔软的身躯让他感觉是那样的不真切,终于见到他的阿宁了,他日思夜想的阿宁。
徐荣轩那双深邃漆黑的瞳眸泛着缱绻的柔光,他轻声呢喃道:“阿宁,我好想你啊,我不在的日子里,阿宁想不想我?”
苏景宁努力伸长脖子,深深的吸了一口空气,那令人窒息的怀抱差点没把他给憋死,即使他没被那怀抱给憋死,那结实有力的手臂都快把他勒死了。
苏景宁被勒的气都喘不上来,只能断断续续的说道:“啊轩,快......快给我松开。”
而此时的徐荣轩,目光沉沉的凝视着那白玉无暇的后颈,缓缓低下头,薄唇轻轻的在后颈上落下浅浅的一吻。
苏景宁见他还不松开自己,还像是一只大金犬一样,在自己的颈脖间拱来拱去,顿时火冒三丈,提起脚就往他的膝盖一踹:“老子都快被你勒死了,还抱!”
徐荣轩对苏景宁毫不设防,竟就这样被他一脚踹开了,徐荣轩伸手捂着被踹得脚,双眼直勾勾的盯着苏景宁,无辜的眨了眨,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好似苏景宁对他做了什么十分过分的事情。
“我离开了大半年,阿宁不但不想我,见面了还打我。”
苏景宁额角气得突突起,伸手指着这倒打一耙的人就是一顿怒骂:“我何时说过不想你,你让我说话了吗?老子都快被你给勒死了,我不打你打谁?”
徐荣轩闻言,嬉皮笑脸的放下捂着脚的手,他在军营受过无数次皮开肉绽伤,就阿宁踹的那一脚,给他挠痒痒都不够格,他刚刚这么做,不过想让阿宁心疼心疼他,但当听见阿宁说想他时,他感觉在军营受的一切苦难都值了。
“阿宁,我给你送的信,你收到了吗?你看,这是你送给我的斗篷,好看不?”徐荣轩拢了拢斗篷,在苏景宁面前转了一圈。
不得不说这身绛紫色的斗篷显得徐荣轩身形清隽飘逸,高高束起的马尾利落洒脱,左耳的银色耳圈在阳光下微微晃眼,面如冠玉,丰神俊朗。
但现在时节已入春,他好像记得当初担忧边境气候严寒,所以特意在柜子里挑了一件最厚实的斗篷,徐荣轩这个时候穿着不热吗?
苏景宁抬眸间发现,徐荣轩白净的脸上隐隐泛着薄红,额头间也布满细汗,看来,徐荣轩是能感觉到热的,只是为了让给他看上身效果,在死死硬撑着。八壹中文網
苏景宁点了点头,轻笑道:“你的信我都看了,这斗篷也不看是谁送的,能不好看吗?不过长陵入春转暖了,这斗篷穿着热,你先脱了吧。”
苏景宁伸出手想将他身上那厚重的斗篷解下来,不料,手刚伸出去,就被徐荣轩一把抓住,他秋潭般的深眸忽而幽暗下来,望着苏景宁身上的喜服皱了皱眉头:“阿宁,你身上的衣裳真难看。”
苏景宁低头看了眼身上如火如霞的喜服,虽说这身衣裳是制衣局花费七天赶制出来的,但上面的繁琐的花纹刺绣,无一不精致,都是花费了许多心思所制,他瞧着挺好看的呀,怎么就难看了?
“今儿还有人说我这身衣裳穿着挺好看来着,怎么到你这就变的难看了?”
这身如火如霞的红衣衬得苏景宁肌肤白皙,微微上挑的桃花眉眼生动迤逦,静静的看着他,那双清透的瞳孔只映着他一人的倒影,就这样被心爱的人毫无保留的注视着,徐荣轩喉咙滚了滚,慌乱的转移视线。
“反正我觉得这身衣裳不好看。”虽然听老头子说过阿宁此次与他人成亲是逢场作戏,但看见阿宁身上的喜服是为别人穿的,那件红衣如霞的衣裳,他怎么看都觉得碍眼。
各人的审美不同,苏景宁也不太在意这问题,说到喜服,他是不是忘记了什么?不好!他怎么把屋内的夏念之给忘了。
苏景宁抽回被徐荣轩抓住的手,轻声道:“时候不早了,宾客应该都散了,我该回去了,你晚上行动的时候也小心注意点,别受伤了。”
说完,苏景宁转身准备离去,不曾想,徐荣轩在背后伸手拥住了他,徐荣轩的声音淡淡的,尾音略有些沉,听起来磁性悦耳。
“阿宁,老头子说如果此次平反有功,我很有可能会被提携成为少将军,阿宁曾说过要等我鲜衣怒马,少年归锦的,待我平反归来,我有话要对阿宁说。”
苏景宁乌黑透亮的眼眸微微闪烁,顿了片刻,点头道:“好。”待阿轩平反归来,我应该已经完成任务回到现代了,他的话,我怕是听不到了。
离开小院后,苏景宁马不停蹄的赶到自己的后院,当他走近门口时,步子骤然慢了下来,他转头换了个方向,在门口来回踱步。
“系统,系统!如果我一个不小心被女主给干掉了,那我还能回到现代吗?”
机械音缓缓响起【宿主,你的任务是跟女主成亲,只要宿主完成了这个任务,无论宿主最后是被毒死还是被捅死,都不影响你回家。】
苏景宁还没来得及高兴,像是想起什么,扯着僵硬的嘴角干笑两声:“被捅死会不会很痛啊?你们系统有没有什么屏蔽疼痛的能力啊?”
【宿主放心,宿主被捅已成定局,但不会危及宿主性命,顶多生不如死而已,但宿主能不能完成任务就是另一回事了。】
这一番话听得苏景宁云里雾里的,他都已经跟女主成亲,怎么不算完成任务了?难道黑心系统还想欺诈他不成?
【宿主,我们系统是诚信出品,童叟无欺,绝不会含任何的欺诈行为。】
苏景宁闻言也安下心了,既然如此,那系统为何说他能不能完成任务就是另一回事了?不管了,反正被女主干掉也无妨,那他还害怕什么呀,直接上!
苏景宁小心翼翼的推开房门,缓缓走进屋内,突然脚下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他弯腰将东西捡了起来,手中那块红艳似火的丝绸布料,不正是女主今早戴着的红盖头,这怎么扔在地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