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不小心磕伤了。”林枫年不自然的把袖摆拉下了一点,把整个手都掩盖起来,隔绝了苏景宁探究的视线。
林枫年眼眸闪烁着微光,转移话题道:“殿下,这几日陛下情况如何?”
苏景宁本还对着林枫年刚刚异常的举动心生疑惑,但提起景文帝,他只能先将疑惑压回心底。
苏景宁微微垂眸,轻声道:“父皇一直在沉睡,无一丝起色,对了!你此番进宫,可是因为解药研制出来了?”
林枫年对上苏景宁满是希翼的眼睛,勾唇微微一笑,颔首道:“是,梦幽的解药已经研制出来了。”
“谢谢你。”苏景宁眸中闪烁着盈盈水光,如果没有林枫年研制梦幽的解药,父皇也许就会浑浑噩噩的在睡梦中死去。
林枫年眼眸蒙着清浅的薄薄温柔,清冽的嗓音暗含着缱绻的情意:“殿下永远不必跟我说谢谢。”
苏景宁的马车只能行驶到前殿,离景文帝的寝宫还有一段距离,两人下了马车后,大步流星的赶往景文帝寝宫。
苏景宁穿过长长的回廊,推开雕花殿门,贤妃坐在明黄龙榻边,伸手帮景文帝拢了拢锦被,听见门口传来动静,回头望去,当看见林枫年的身影,猛然起身,迎面朝着林枫年走来。
“你就是安王所说的流云公子林枫年?安王说你是刘太医的关门弟子,你可有救陛下的法子?”
苏景宁轻声道:“贤妃娘娘莫急,林枫年已经研制出梦幽的解药了,贤妃娘娘让他先去给父皇看看。”
“好好好!快给陛下看看。”贤妃连忙退开,让出位置给林枫年过去。
林枫年躬身施礼,大步上前,拿出一张丝帕垫在景文帝的手上,伸出一只手搭在景文帝的手腕上,闭上眼睛凝视把脉。
苏彦元收到消息,紧随其后也赶来了寝殿,他缓缓走到苏景宁身旁,因为着急景文帝的情况,苏彦元一路小跑赶来,头上的细汗沿着额角流下,他丝毫不在意,暗含担忧的目光紧紧注视着榻上的景文帝。
苏彦元轻声问道:“父皇怎么样了?”
林枫年拿出一路小心护着的药瓶,打开盖子,倒出一颗赤红的药丸,小心翼翼的将药丸放进景文帝的嘴里,随后拿来一杯温水喂了进去。
林枫年把手放在景文帝的喉咙处,感觉指腹的喉咙滚动了一下,才确保药被吞下去了,他再次给景文帝把了一次脉,静凝片刻后,轻轻的把景文帝的手放回被褥里。
起身缓缓走到苏彦元面前,恭敬回道:“服下解药后,陛下的脉象已经有苏醒的迹象了,现在只需等待药效完全发作,陛下应该很快就能醒过来了。”
林枫年话音刚落,候在一旁的贤妃一刻也等不了,快步朝床榻走去,刚坐落榻边,就与缓缓苏醒的景文帝对上眼睛,景文帝声音沙哑虚弱唤了一句:“婉儿,你怎么哭了?”
贤妃眼眶微红,浮起蒙蒙水雾,当听见景文帝轻唤她小名时,原本在眼眶打转的泪花再也忍不住,簌簌往下流,一滴一滴的滚落到景文帝的衣襟上去了。
“陛下,你终于醒了。”
一直留心景文帝情况的兄弟二人,很快察觉到景文帝苏醒的动静,连忙上前,当真切的看见景文帝苏醒后,两人这几日一直紧绷着的弦也终于松懈下来了。
苏景宁轻声问道:“父皇,你身子可有不适?”
景文帝摇了摇头,沙哑的声音显得很是虚弱:“没有,就是身体有些使不上力。”
林枫年上前解释道:“陛下使不上劲是正常的,因为陛下这几日都在床上躺着,没有适时活动身体,才会造成如今的体虚乏力,陛下只需多走动走动,很快就能恢复了。”
景文帝上下打量了一番林枫年,连连点头:“不愧是刘太医的弟子,年轻有为啊,刘太医后继有人了,林东阳生了个好儿子啊,可有什么想要的赏赐?”
林枫年拱手回道:“此乃微臣职责所在,不求赏赐,况且,安王殿下已给了微臣一个信物,并许诺微臣哪日有想要的东西,可以找殿下兑现。”
站在一旁的苏景宁闻言,眨巴了两下桃花眼,比起他的信物,好像父皇的赏赐更为有用些吧?难道是因为他先给了信物,反倒让林枫年不好意思多要赏赐了?如果真是这样,那他岂不是罪过大了。
当林枫年提起苏景宁时,眸中缱绻的情意像是要满溢出来一般,经历过数十年风雨的景文帝,哪能看不出来林枫年对苏景宁的心思,更何况,林枫年本就没打算瞒着景文帝。八壹中文網
景文帝眯了眯眼,看着林枫年的目光由温和逐渐变的深邃莫测,林枫年察觉探究的视线,不卑不亢的对上景文帝的眼睛,林枫年撩袍跪下,恭恭敬敬的深施一礼。
林枫年虽未言一字,但他一举一动都在表明了他对阿宁的真心实意,阿宁有龙阳之好,他对此事还是略有所闻的,他这一生所求的也不多,只愿孩子们能过得平安喜乐就好了。
即使阿宁喜欢男的又何妨,只要阿宁开心就足够了,林枫年此人温文儒雅,气质卓然,最重要的是喜欢阿宁还敢于跟我直面表明,看得出来是个有担当的,是个值得托付的人,不过,此事还得看阿宁怎么想。
站在一旁看戏的苏景宁与苏彦元面面相觑,不明白刚刚还受到赞赏的林枫年怎么突然就跪下了?而且两人周身的空气突然冷凝了起来,压抑的很。
“阿宁,是这样的吗?”
突然被叫到的苏景宁被吓的一激灵:“是的父皇。”
苏景宁顿了顿,继续说道:“要不……父皇再多赏赐点东西给林枫年,毕竟那药也太贵重了,就儿臣那信物换人家解百毒的草药,实在太亏待人家了。”
景文帝望着苏景宁生占了别人便宜的样子,唇角微勾,低低的笑了起来:“这赏赐自然是要赏的,但父皇这赏赐啊,还不如你那信物呢,这世上最贵重的东西,无非心意最为贵重。”
苏景宁被这有头无尾的一番话弄的昏头转向的,难道他的信物还能比父皇的金口玉言更有用?
苏彦元微微垂眸,漆黑的眼中的闪烁着复杂的微光,阿宁对父皇的这番话听的很是懵懂,但他却听的很明白,他也不曾想到林枫年竟会对阿宁存在着此等心思。
阿宁曾对萧玖顾一往情深,虽然阿宁嘴上说着对萧玖顾的情已经放下了,可阿宁喜欢了萧玖顾这么多年,岂是说放下就能放下的。
但萧玖顾此人城府极深,心思百般缜密,阿宁心思清澈纯真,萧玖顾不适合阿宁,林枫年温润如玉,谦和真诚,相比之下,林枫年更适合阿宁,他应该能很好的照顾阿宁。
苏彦元深深的看了苏景宁一眼,阿宁似乎并不知道林枫年的心思,感情的事情是强求不来,他不会去点明阿宁,也不会主动撮合两人,顺其自然就好,一切只要阿宁开心即可。
“陛下!”
“父皇!”
景文帝原本还起身坐在床上和众人说着话,突然就毫无征兆的闭上眼睛倒了下去,林枫年连忙上前把脉,片刻后,起身说道:“陛下没有什么大碍,只是药性完全发作,一时乏力了而已。”
苏彦元微微颔首,转身招来景文帝寝殿中的所有人,乌黑深邃的眼眸掠过每一个人的脸,寒声吩咐道:“父皇痊愈的消息谁也不要说出去,如若让本宫知道谁多嘴说漏了一句话,小心你们的舌头。”
太监宫女战战兢兢的叩首道:“是!”
“阿宁,你随我来。”
苏景宁跟着苏彦元来到偏殿,苏彦元挥了挥手摒退了殿中所有的人,随后太监将偏殿大门都关上,整个宫殿独留下苏景宁二人,苏彦元才缓缓开口。
“阿宁可知哥哥找你所谓何事?”
苏景宁一双深潭般清澈的明眸里透着若有所思的神色,其实元哥哥找我的原因并不难猜,那日得知苏宇恒跟女主欲图谋反后,他就马不停蹄的赶往皇宫将此事告诉了元哥哥。
随后元哥哥立即派长影暗中调查醉仙居,再派出江赫去调查清阳与冬狩之事是否与女主有关,能让元哥哥摒退众人与他相商的事情,许是因为调查醉仙居有所进展吧。
“元哥哥可是因为醉仙居之事?”
“是。”
苏彦元抬眸时,细长的眼眸早已一片冰冷:“调查出来的结果比我想象中更糟,醉仙居暗中设立的情报网已经悄无声息的侵入南镜朝堂各处,江赫根据你提供的线索前去清阳跟猎场调查,纵使那幕后之人收拾的有多么干净,还是留下了不少的痕迹。”
“江赫在县令府重新搜查了许久,没想到,暗藏私兵那院子里,还藏在一个密室,里面放着黄松跟无觅来往的信件,还摆放着夏念之的画像,还有一张以数字为代号的私兵名单,由此可见,清阳一事的幕后之人就是夏念之。”
“私兵也被夏念之转移至寒苑,但长影跟踪醉仙居马车许久,不知为何,就是找不到寒苑的所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