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调恪尽职守地吹了一夜，呼呼不断的凉风，没能让狭小卧室里的热情降下分毫。
同款沐浴乳的香味，裹上了节节攀升的温度，潮湿的水汽在连续一夜的暴雨声中，明目张胆地朝四周散开。
室内外温差在床头的玻璃窗上结了白雾，偶然间被一只穿过窗帘的手压上，印出完整的掌痕。
白雾被体温化开，成串的水珠顺着窗户汩汩地往下流淌。
窗上的雾气淡了一层，很快又被覆上新的……
天亮之后，苏辞缩在被子里，整个人都精神恍惚了。
其实顾衍泽做得很克制，大概也是考虑到这是现实意义上的初次，铺垫和准备都很充分。
技巧上也不可同日而语。
该温柔体贴的时候能把人融化了，该稳准狠的时候一点不含糊。
苏辞几乎没感觉多难受就适应了，全然不像小说里的第一次那样，忍着痛、咬着牙，都快疼厥了，还要硬着头皮给予鼓励。
仅有的一点小偏差，是他低估了自己这具二十八岁才第一次开荤的身体。
比起小说里十八岁就上高速，苏辞万万没想到，现世吃斋太久竟然会变得敏感无数倍。
开始的短暂适应过后就被爽到了，后期甚至爽飞了。
这是不是就叫做老房子着火，sao起来没法救了？
回想到昨晚自己的反应，饶是苏辞的脸皮再厚，这会儿也觉得无比羞耻。
本来就是自己主动把人留下了，还一点都不矜持……
顾衍泽会不会觉得自己太……浪……了？
苏辞搓了搓升温的脸，又往被子里钻了钻。
话说回来，顾衍泽呢？
一大早上的，人怎么不见了。
正疑惑着，门口传来轻微的动静，苏辞掀开被子一看，顾衍泽端着一个塑料小盆站在外边。
“你醒了？”
顾衍泽看到苏辞的脸色不太自然，快步走进来摸了摸他的额头，紧张地问：“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别乱摸。”苏辞拉开顾衍泽贴在脸颊上的手，闷声闷气地回答，“我没发烧。”
折腾了一夜，嗓子都喊哑了，吐字含糊得平翘舌不分。
等发现顾衍泽正低头偷笑，苏辞才知道自己说得有多歧义。
“不许笑。”
他忙不迭地起身去捂顾衍泽的嘴，一动，腰椎酸得脸色又变了，才撑起一半的身体又直挺挺地倒了回去，五官都皱成一团：“唔……动不了了。”
顾衍泽伸手探进了被子里，“趴好，我给你揉一揉。”
“不要。”苏辞现在被一碰就浑身发麻，这个敏感度令他满脑子都是昨晚的旖旎画面，后怕得哆哆嗦嗦满床爬，“别过来，别碰我。”
顾衍泽有些新奇地看着这一幕，认识这么久，他还没见过苏辞主动向自己示弱的一面。
尤其他身上到处都是自己留下的标记，光溜溜地躲闪的样子凄惨可怜，格外能满足男人的征服欲。
“不要乱动。”顾衍泽抓住那只乱蹬的脚踝，把人拖了回来按住，“一米三的床，你能躲哪儿去。”
苏辞呜咽一声，抓过枕头盖在自己头上，“别看我。”
顾衍泽嗯了一下，嗓音软了下来，带着三分轻哄：“早上那个tao后来破了，我虽然清理过了，但进得深……你要是觉得不舒服了，别忍着，告诉我。”
不提这茬还好，一提苏辞的脸瞬间爆红。
顾衍泽发现破了之后，本来都不想弄了，是苏辞自己闹着继续，还要他直接来……
忍了又忍，忍无可忍，苏辞崩溃一般地闭上眼，“顾衍泽，你闭嘴！”
顾衍泽的拇指按着腰窝，力度适中地揉捏着，“你昨天还嫌我，自己还不是一样瘦。你看看你这个腰，我都不敢用力，怕折了。”
苏辞咽下舒服的喟叹，有气无力踹了顾衍泽一脚：“你还没用力？你就差把我给拆了！”
“那不是怕你不满意嘛，毕竟关系到我的终身大事。”顾衍泽一本正经地说道，“苏辞，我表现得怎么样？今天能去领证吗？”
苏辞是真的后悔，他当时怎么会说这么一句话。
“我要说不满意，你打算怎么办？”
顾衍泽几乎没怎么犹豫就回答道：“那我就今晚再努力，今晚不行就明晚，明晚还不行就后天。我相信，只要我坚持不懈，一定会让你满意的一天。”
苏辞：……合着只要自己一天不点头，顾衍泽就不让自己下床的意思？
嘶，还确实像这人能做出来的事。
光想象一下，苏辞就已经感觉到腰的酸疼了。
“顾衍泽，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还有这么无赖的一面？”
顾衍泽抬了抬眼，“我要结婚。你一天不答应，我就赖着你一天。”
苏辞对上顾衍泽的眼神，一下子没了脾气。
他想这可能就是所谓的一物降一物。
全世界只有顾衍泽，轻而易举就能让苏辞缴械投降。
“结结结，结还不行嘛！”苏辞恨自己不争气，把脸又埋进了枕头里，“使点劲，认真按，我要是起不来，你一个人去民政局，看他们给不给你办证！”
顾衍泽眼睛倏忽亮了，满腔的喜色溢于言表。
他好脾气地任苏辞踢踢踹踹，手上的按摩更加认真卖力。
苏辞很快就不挣扎了，被伺候得懒洋洋的。
他侧着脸，趴在软乎乎的枕头里，看到了被顾衍泽端进房间放在椅子上的塑料小盆，好奇问了一句，“那是什么？”
抬了抬头，望了一眼，总觉得里面的东西有点眼熟。
黑色的两块布料……
“顾衍泽！”苏辞咻地支起上半身，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脸涨得通红，“你把我的内裤洗了？！”
顾衍泽坦然地点了点头：“昨晚弄脏了，你家的洗衣机我不太会用，而且这种贴身的衣物还是手洗更好。雨停了，我想找晾晒的地方，刚好你就醒了。”
“你……你……”苏辞张口结舌了半天都没能挤出一句完整的句子。
顾衍泽面不改色：“哪里能晒？我本来想挂卫生间，但是想想不通风，而且你妹妹要是回来了，看到不太好。”
苏辞噎着嗓子，顶着一张番茄脸，指了指客厅的窗户，“那上面有根伸缩的杆子，拉出来伸到窗户外边，就能晒了。”
顾衍泽听了，拿起塑料小盆就走了出去，还不忘回头补充道，“你还有内裤吗？借我一条，我的也洗了，现在还挂着空档的。”
苏辞下意识地目光下移，顾衍泽注意到了苏辞的眼神，故意挺了挺腰腹，那条宽松的睡裤随着他的动作隐约凸起了一个轮廓……
苏辞怔了一下，随即捂住了脸，抓起枕头砸了出去，气急败坏地吼道：“没有！谁像你那么变态，你那么大，你比书里还大！空着吧，凉快！”
顾衍泽：……
——
民政局在中午休息前十分钟，迎来了一对同性情侣。
同性婚姻通过十多年了，同性情侣登记结婚并不稀奇。
只是今天这两人的长相太出色了，免不了引起工作人员的关注。
光凭这两张任谁都无法不产生好感的脸，登记窗口的工作人员没有任何怨言就接受了加班。
在易洹死后，易父易母几乎是连夜更改了苏辞的户籍资料，将他和易家的关系划得清楚干净，现在倒是省了再婚登记的不少麻烦。
因为太仓促，别的情侣都是提前准备好了精心修饰的结婚照拿来办手续，顾衍泽和苏辞却是在民政局临时拍的。
也幸亏他们颜值扛打，才禁得住在廉价的闪光灯下，随手一按拍出的生图。
大红色的幕布衬托出最原始的喜庆，顾衍泽和苏辞头靠头，肩并着肩，脸上挂着一样紧张又饱含幸福的微笑。
拍照的阿姨连声夸赞他们是今天见过的最般配、最登对的新人，吹捧得顾衍泽在支付了20块前结婚证件照费用后，又飘飘然地花了288，拍了一张两人站着宣读结婚誓词的照片。
苏辞眼看着顾衍泽被人忽悠，破天荒地没有阻止。
半小时后，手续全部办妥。
顾衍泽和苏辞的婚姻，正式生效。
从民政局出来往停车场走的一路上，顾衍泽捏着手里的红本本，用手机拍了又拍。
走两步，翻开看两眼又合上，再走两步，又翻开又合上，继续往前走两步，继续翻开继续合上……
一次又一次的重复，苏辞实在看不下去了。
“顾衍泽，你正常一点。”
顾衍泽摇了摇头：“我正常不了。一想到我平时做梦都不敢想的事，现在竟然成真了，我就没办法控制自己。”
他拉住苏辞的手举到嘴边重重亲了一口，又觉得不够。
干脆停下脚步，将人搂进了怀里，从眼睛、鼻子、脸颊到嘴，通通亲了一遍又一遍，“苏辞，我现在才知道，为什么小说世界里我们结婚那晚，你会一直捏着结婚证不撒手，反反复复地看，还一遍遍问我上面的名字。我直到这一刻才真正体会到你当时的心情，那种夙愿得偿的兴奋和忐忑……”
“去你的夙愿！”苏辞别扭地转开脸，眼神闪烁，低声道，“我那次就是喝多了，发酒疯。”
顾衍泽看着苏辞，意味深长地噢了一声，扬起充满爱意和幸福的笑容同时，眼眶渐渐变得湿润，“是我，是我夙愿得偿了。痴心妄想了十多年，苏辞，谢谢你成全我。”
苏辞的心跳陡然漏了一拍，他看着顾衍泽的脸上藏不住的喜悦和闪烁着泪花的眼，心里有一块儿地方不由自主地往下塌陷。
“说这么可怜干什么，我又没说不愿意。”
顿了顿，苏辞仰起头，深情缱绻的吻落在了顾衍泽的眼尾和唇畔，“不要哭，结婚是一件高兴的事。”
“新婚快乐，顾衍泽，还有，我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