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衍泽很生气。
在他的设想中,除夕夜是温馨的二人世界。
年夜饭后,搂着最爱的人在家守岁,一起辞旧迎新。
在零点的钟声敲响前一秒接吻,彼此相拥着迈入新年的第一天,是多么美好的一件事。
顾衍泽都计划好了,却没想到——
“苏辞,你解释一下,这个人为什么会出现在我们家?”
朱小羽缩着肩,站在角落里头都不敢抬,顾衍泽的嗓门再大一点,能把他当场吓晕过去。
“朱小羽不是淞市人,他老家在隔壁省的小县城,挺偏僻的。”
苏辞正在翻阅朱小羽做完的练习册,眼都不抬一下,“齐章计划失败又被你警告了,自己自顾不暇更不会管他了。朱小羽没有提前买回家的车票,学校又放假了,没地方去。我想着反正春节过后就开学了,让他过来住两天,利用假期补补知识点。”
顾衍泽气急:“你的意思是,他不光是除夕夜会待在我们家,之后整个假期都会在?”
苏辞点了点头:“他是我花高价请的家教,当然要物尽其用。”
顾衍泽不能接受:“你花多少钱、做什么事,只要你高兴我都依着你。但是,你要往家里塞人就不行!”
苏辞叹了口气,合上练习册,抬头正坐:“顾衍泽,你吼我?”
顾衍泽噎了噎,很没出息地降低了音量,依然不肯松口:“反正我不允许不相干的人住进家里。”
“所以你的意思是,在这个家,只有你说了算,我没资格做主是不是?”苏辞手一松,练习册掉到茶几上。
啪地一声,顾衍泽和朱小羽同时抖了抖。
“我不是这个意思……”顾衍泽气焰萎靡了,“我哪敢。”
苏辞冷笑:“我看你狂得很。”
气氛不太妙,朱小羽脚趾抠啊抠,整个人都快贴上墙了。
鼓足勇气,颤颤道:“要不,我还是先走吧,苏先生什么时候需要,我再过来。”
“你赶紧走。”顾衍泽抓住机会,掏出一叠现金放茶几上,“附近就有酒店,你去开个套房先住下。”
“我不同意!”
苏辞抓起那叠钱往口袋里一塞,“够大方啊,顾衍泽,随随便便就给钱帮人开房,你想造反?从今天开始,你的全部收入都交给我管,每个月给你零花钱,额外支出单独申请。”
夺过财政大权后,他手一指,“朱小羽,你就住那间客卧,带独立卫浴。顾总不喜欢你,你没事待房间里别出来,等我找你。”
比起顾衍泽,朱小羽更听苏辞的话。
“好,好的。”
说完,拎起地上的小包,噔噔噔跑进了房间,迅速关上了门。
砰一声过后,客厅只留下对峙中的顾衍泽和苏辞。
“苏辞,我只想和你在家过节。”
顾衍泽一直等朱小羽进了房间,才走到苏辞身边坐下,拉着人往自己怀里揉,声音不满中又有些委屈,“就我们两个人待着,我不想被别人打扰。再说,家里有外人,做什么都不方便,我……”
“你的意思是,春节七天假期,##############
苏辞斜着眼,冷冷道,“朱小羽住在这里,影响你在玄关柜、厨房料理台、餐桌、沙发和落地窗前的发挥了,是吗?”
顾衍泽绷着脸,不说话。
“呵!顾衍泽,我告诉你,现在已经快三月份了,距离六月高考拢共就一百天的复习时间。”
苏辞拍了拍茶几上垒得一人高的练习册,“是你说的,支持我去高考的。所以,你不能拖我后腿,从今天起,每周的次数不能超过2次,每次不能超过2小时,并且每次模拟考的前一周,分床!我去上铺睡,你敢爬/床试试!”
顾衍泽恨不得给之前天真的自己狠狠两个大嘴巴。
为什么要答应苏辞去参加高考啊!
虽然没听苏辞提过,但是从各当面细节来看,他肯定不是高中生,至少也该大学毕业了。
只是那时候不知道怎么了,几乎没有任何考虑就同意了,心底还莫名地非常支持,直到今天……
自作自受。
“就算你要准备高考,也不是非朱小羽不可。”
顾衍泽低着头,蹭着苏辞的头发,声音有些委屈的抱怨,“我可以给你请最好的辅导老师,朱小羽不过是……”
“朱小羽,他很可能是姜珂的弟弟。”
苏辞将压在心里的猜测说了出来,顾衍泽怔住了。
“又是你的设定?”
顾衍泽想当然地往小说作者的全知上联想,却看到苏辞摇了摇头。
“不是,我连姜珂都只有一笔带过,书里他连名字都没有,更不会别的更多的设定。”
苏辞情绪有些低落,看了一眼客卧的门紧闭,才继续说道:“我一开始只是觉得他和姜珂太像了,所以查了一下。朱小羽说他妈妈生下孩子后,还没出院就和别的男人跑了,父亲还因为这件事受了刺激,精神出了问题。”
顾衍泽敛了神色:“你在怀疑什么?”
苏辞叹道:“我查到了朱小羽妈妈在医院的就诊记录,发现她在怀上朱小羽之前就有过一次妊娠,大概往前推五年,她生过一个孩子。那时候她还不认识朱小羽的爸爸,而姜珂刚好比朱小羽大五岁。”
“同母异父?”顾衍泽想到。
“那个年代,又是比较封闭的小地方,哪怕只是流言蜚语都能逼死人。朱小羽的妈妈没有过往婚史,那第一个孩子,是未婚生育的。”
顾衍泽了然:“姜珂因此被遗弃了。”
苏辞:“我不知道朱小羽的妈妈在医院发生了什么,所谓跟着男人跑了是她婚后出轨了,还是旧情人找回来了不得而知,这些都只是我的猜测。”
顾衍泽一开始觉得苏辞是职业病犯了,小说作者的脑洞太大了,才会有这么离奇的猜测。
但转念一想,朱小羽确实和姜珂很像,或许还真的有可能沾亲带故。
“你要告诉他吗?”
苏辞沉默了许久,摇了摇头。
“怎么说啊……说不出口。”
他倒在了顾衍泽怀里,额头抵着对方的肩,“姜珂已经死了,只剩一捧骨灰连dna都验不到了。这是一件无法得到证实的事情,告诉朱小羽只会给他凭添烦恼。”
顾衍泽抱住苏辞,轻轻拍着他的背:“你留下朱小羽,是因为对姜珂的愧疚?”
“嗯,不管他们是不是兄弟,看见朱小羽我就想到了姜珂。”
苏辞的声音很低,哑哑的,“顾衍泽,我心里不好受,我们对朱小羽好一点吧。”
“好。”顾衍泽亲了亲苏辞的头顶,“我都听你的。”
晚饭时候,朱小羽本打算在房间里随便啃两口干面包就对付过去了,没想到苏辞会过来叫自己一起吃年夜饭。
坐在明显是准备双人烛光晚餐,精心布置过的餐桌旁,作为破坏气氛的第三人,朱小羽僵硬成一块石头。
好好的年夜饭,吃得像赶赴刑场前的最后一顿断头饭一样。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顾总的脸色虽然难看,倒也没有再对自己大吼大叫赶自己走了。
饭后,朱小羽主动承包了洗碗的家务,手脚麻利地收拾了碗筷,跑进了厨房。
“你看看,你把人吓成什么样了。”
苏辞端着一盆水果,挑了一颗最饱满的葡萄塞进了嘴里,“不要欺负小孩子。”
顾衍泽挑出几颗荔枝,剥了皮喂给苏辞,摊着手等着接核,“我没有赶他走,他自己胆子小和我没关系。”
苏辞“噗”地吐出一个荔枝核,张嘴又咬了一颗送到嘴边的晶莹水润鲜荔枝,半边脸颊鼓鼓的,“你就不能笑一笑?天天板着一张脸,谁见你都犯怵。”
顾衍泽转头看了一眼正在厨房忙活的朱小羽,回头快速按住了苏辞,将他嘴角的荔枝汁/水/舔走,“我只笑给你一个人看。”
苏辞瞪了顾衍泽一眼,吃饱喝足了又被顾衍泽亲得勾起了火,忽然觉得除夕夜一点余兴节目都没有,确实有些遗憾。
看了一眼时间,距离新年的到来还有两个多小时。
倒是够用了。
低头看了一眼手里的果盘,葡萄、荔枝、车厘子,一个个圆滚滚的,大小合适,色泽艳丽,汁/水/饱满。
他忽然起了坏心思。
对着顾衍泽勾了勾手指,凑到他耳边悄声:“想不想吃水果?”
顾衍泽正随手拿了一颗车厘子放进嘴里,不明所以,“我在吃啊。”
苏辞眨了眨眼,颇为暧昧地笑了一下,伸手摸了一把。
顾衍泽一下子坐直了。
“什、什么意思?”
苏辞看了一眼厨房,拉着顾衍泽就往卧室走,手里还不忘端着果盘。
“走,我们换一种吃法。”
……
朱小羽收拾了碗筷洗干净,又把餐厅擦了一遍,回到客厅发现苏辞和顾衍泽都不在。
他疑惑地张望了一圈,又不敢随便乱闯。
忽然,他听到了一声奇怪的动静,似哭非哭的,好像是从主卧传了出来。
声音很短促的一下。
没有多想,朱小羽下意识地走向声音的来源处,却在走了几步之后,再也迈不开步子了。
又一声传了出来。
因为离得近,这次听得很清楚。
似痛苦似欢愉的喘息,带着颤动的尾音。
朱小羽脸涨得通红,他一下子明白发生了什么。
当下就像被火燎到一般,转身就跑回了自己的房间,紧紧锁上了房门,捂住耳朵钻进被子里。
他发誓,今晚一步都不会走出去的。
卧室内,苏辞双手抓着上铺的围栏站着,一截劲瘦的腰被顾衍泽从后搂着。
他仰着头,脸上都是汗,听到门外噔噔噔的脚步声跑远,响起一道关门声后,压低的声音终于放开了。
“顾衍泽,我吃不下了……”
“几颗了?”顾衍泽正玩得兴起,眼底都在兴奋地冒光。
“不知道,忘了。”苏辞甩了甩头,“太撑了。”
“你身上好甜。”顾衍泽咽了咽口水,低声说道,“新年礼物,苏辞,我想吃水果汁。”
苏辞喘不上气了。
他后悔了。
他怎么能撩拨顾衍泽,这家伙自从开了窍,根本不懂什么叫作节制!
……
春节假期一过,朱小羽整个人都沧桑了不少。
本以为自己是一颗碍事的电灯泡,结果发现原来他是个大冤种。
顾总根本看不见他,苏辞虽然不会无视他,但这个人的脸皮比城墙还厚。
朱小羽已经尽可能、非必要就不出房间了,还是几次撞见了两人在家里的某个角落亲热。
哪怕是他在给苏辞讲解公式的过程中,稍不留神,余光就能瞥到顾衍泽各种偷亲苏辞。
全然不顾自己坐在旁边尴尬地打嗝。
一到晚上,要不是有一副降噪耳机隔绝大部分外界干扰,他根本没办法睡觉。
假期一结束,他立刻收拾东西逃走了。
社会太肮脏,他要回学校洗涤心灵。
同时,苏辞也去了市一中报道,备战高考。
第一天开学,顾衍泽以家长的身份陪同。
学校的老师同学似乎还受剧情影响,一如往常地忽视苏辞的存在,反而是顾衍泽自己引起了不小的轰动。
“早就告诉你不要来了,你是不是忘了自己也是市一中毕业的?”
苏辞好不容易拉着顾衍泽离开了人满为患的教室,躲到了没什么人进出的实验楼,才松了一口气。
“优秀毕业生加上你这张脸,大家不注意到你才怪。刚才我看到了,好多女孩子在偷拍你,啧啧,顾衍泽,你说……”
“我不是市一中毕业的。”顾衍泽突然打断了苏辞,拧起了眉,“我是隔壁实验的。”
苏辞顿住,像是被人用利器钉住般不能动弹,身躯四肢都僵直了。
“是吗?”
过了几秒,他眼睛微微眯起,柔和地一弯,化解了那一闪而过的不自在,“那可能是我记错了。”
顾衍泽狐疑地看向苏辞,他却侧过了脸看向了窗外,没有和自己对视。
不知道是无意地移开了视线,还是在刻意地躲闪。
空荡荡的实验楼,说话都有回音,此刻却异常安静。
气氛有点怪。
顾衍泽说不上来,他感觉苏辞说话的语气和神情都太过熟稔,就好像他很了解自己的过去似的。
但苏辞是作者,要说了若指掌也是理所应当的。
可他偏偏说错了关于他的高中。
真的只是记错了吗?
顾衍泽开始回忆自己报考高中时有没有发生什么事,或许原本苏辞是设定自己上市一中的,因为某些变故发生了变化?
想来想去,他很确定,没有。
顾衍泽当时去实验,是因为实验给的奖学金比市一中要高几百块。
他缺钱,就因为这样一个朴素的理由,选择了实验高中。
缺钱,原本就是来自苏辞的设定。
“苏辞,你……”
“顾衍泽,我饿了。”
苏辞像是没听到对方刚起就被打断的话头,“我们去看看这里的食堂吧,顺便尝一尝。如果不好吃,之后你要让人给我送午餐。”
顾衍泽按下心中的存疑不表,毕竟苏辞吃饭更重要。
“嗯,走吧。”
这一段小插曲被苏辞刻意揭过后,顾衍泽也没再提。
备战高考的日子枯燥又充实。
苏辞虽然数学系刚毕业,但是要放下大学之后的知识面,回归到高中基础,还是有难度的。
解决问题的办法也很简单——没日没夜的刷题。
题海战术解决一切。
顾衍泽想帮忙,可他这位高材生也毕业很多年了,面临的窘境和苏辞是一模一样的。
最后,不得不再次将朱小羽请回了家里。
顾衍泽在复习上帮不了忙,只能从其他方面着手。
每天除了研究各种食谱,保证苏辞的身体能跟得上繁重的学业,一到周末,还身体力行地帮助苏辞解压放松。
平时,还会到处帮苏辞搜刮各种偏题难题,收录在本子上。
日子过得飞快,一转眼,就到了六月。
距离高考没几天了。
学校已经停了课,安排了自主复习。
苏辞干脆不去学校了,在家让朱小羽陪自己做系统的考前准备。
这天,周笙白看到顾衍泽正在整理一本手抄的习题册,惊得说不出话来。
“顾衍泽,这是你的字迹吧!”
周笙白啧啧称奇,“至于嘛,苏辞想上哪所学校,你捐栋楼不就好了。”
“苏辞的目标是政法大学。”顾衍泽夺回习题册放好,“他未来是要当律师的,再说他的成绩很好,不需要走这种旁门左道的捷径。”
“政法大学?”周笙白觉得好笑,“先不说他能不能考上,律师可不是人人都能当的,是有严格要求的。”
“基础的个人政审而已,苏辞又没犯罪记录,为什么不能?”
顾衍泽理所当然地回答,“如果你想说他在ace工作过,那只是假期兼职,不入档案。就算被人查到了,ace手续齐全,又不是非法营业场所,不会有影响的。”
周笙白撇了撇嘴:“可是现在圈子里的人都知道他和你在一起,对他也有影响吧。”
“我们光明正大谈恋爱,别人知道了又怎么样?如果将来,律所会因为我们的关系拒绝聘用苏辞,我就出钱投资,他可以自己开一家律所。”
顾衍泽淡淡道,“我相信苏辞的能力,他会成为最优秀的律师。”
周笙白终于见识到了庞助理形容的恋爱脑,摇头叹息。
“顾衍泽,苏辞不过随口一说,他才多大?懂什么职业人生规划?我小时候还想当宇航员呢,我登月了吗?就你还一本正经当真的。”
“苏辞肯定会做律师的,他家……”顾衍泽话到嘴边停住了,等等,苏辞家里怎么了?
他刚才想说什么来着?
好像有什么东西卡在了脑子里,堵的发晕,顾衍泽按了按额头,眼底透出一丝迷茫。
自己到底想说什么,怎么一下子又忘了。
“顾衍泽,你怎么了?”
顾衍泽摇了摇头,“没事。”
周笙白的话提醒到他了。
他确实只听苏辞说过一次高考志愿,也就随口一提,怎么自己就那么坚定不移地相信了?
就好像比起苏辞自己,顾衍泽更认定对方会去政法大学。
而且,别人不清楚,顾衍泽自己心里明白,苏辞早就经历过高考。
他应该……是没有成为律师的。
可是,以苏辞一模、二模、三模的分数来看,他想考政法大学不存在难度。
在这里是这样,在苏辞原本的世界里,也不会有太大区别。
苏辞并没有如他所说去做律师,自己又为什么会这么上心,似乎笃定这件事会成真?
想着想着,顾衍泽感到有些烦躁,周笙白却还在一旁大道理一条一条说个没完。
吵得人头疼。
忍无可忍,他拎起周笙白的后衣领,把人扔了出去。
办公室里恢复了安静。
顾衍泽却静不下心。
他知道自己可能在胡思乱想,但却停不下来。
他想到上一次,苏辞脱口问出自己是市一中的优秀毕业生。
仔细回忆一下,很久之前,苏辞还说过自己的按摩是跟老师傅学的。
还有很多日常的小细节上,都暴露出苏辞的认知和真实情况存在着偏差。
因为都是一些微不足道的小事,顾衍泽就没有在意过,可现在把所有的迹象都集中在一起,却令他不得不重视。
苏辞到底是真的记错了、搞混了,还是……不小心说出了心里的实话?
那如果那些不及思索的话都是真实的,那么在苏辞心里,就肯定存在一个可以完全对标的人。
这个人会是谁?
反正不会是自己。
顾衍泽理智上勒令自己不许再想,但大脑不受控制,某种令他难以接受的猜测逐渐浮现。
“不可能……”
顾衍泽的后背冒出了细密的汗,心跳和呼吸都急促了,“苏辞不会的,他不会的。”
故作轻松地自嘲自己想象力太丰富,却在抬头的那一刻,看到了玻璃窗上反射出的自己难看到快要哭的表情。
顾衍泽愣住了。
他或许早就发现了。
从这一次苏辞回来,他就感觉到了微妙的变化。
从前,他们的关系再好,总好像隔着什么。
苏辞隐藏得很深,但顾衍泽还是知道,他对自己有保留。
即便苏辞愿意为自己去死,仍留着最后一道不告白、不接吻的防线。
顾衍泽迈不过去。
这一次,苏辞却主动跨过那道线,向自己走了过来。
他像是挣脱了枷锁,无所顾忌地和自己谈恋爱。
为什么?
顾衍泽想,苏辞他真的是在和自己谈恋爱吗?
他深情凝望自己时,心里想的,到底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