阡蔚赶紧按住了桌上的小盒子,“虽然殿下和陆暮将军关系不太好,但丢出去会不会太……”
颜煜停了手上,微眯起眼睛,“我认真的,他送的铁定不是什么好东西。”颜煜挪了挪下巴,“你不信自己打开看。”
阡蔚不懂颜煜的意思,陆暮堂堂一个大将军,能送什么离谱的?
将那外边拆开,里面是个小檀木盒子,盒子打开后,里面又盈着一层浅浅的绯红色。
“这什么?”阡蔚凑近了鼻子,“还挺香的。”
“我就说不是好东西。”颜煜笑着,问阡蔚,“不知道这是什么?”
阡蔚摇摇头,又猜道:“香膏么?”
“想知道?”颜煜抬头看他的眼神里多了一丝调笑,勾勾手,“坐过来点,我告诉你。”
阡蔚打量了一圈周围,孙如金铃他们的眼神也怪怪的,他狐疑着将耳朵向颜煜靠近。
对坐的人放下手里的东西,伸手揽过阡蔚肩,又浅笑着将嘴唇凑到他耳边,低声说了句:“催/情的,再不知道,晚上要不要尝尝滋味?”
阡蔚耳朵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蹭地坐直,又把手里的盒子推开,他一度怀疑面前的人到底是不是第一次成亲,是不是早就有些同房丫鬟,阿猫阿狗什么的。
“殿下怎么知道?”
颜煜眼里含着笑,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这下可好,哪敢把这东西往门口扔。”阡蔚看着那东西,真是服了,怪不得说他哥和颜煜都讨厌陆暮。
现在他算是知道了,这人他还没见过,就先在他心里厌烦了一把。
“孙如。”颜煜接过了那小檀木盒子,递过去,“明儿把这个送给御史大人,亲手交到他手上,就说是陆暮送阡蔚的生日礼物,让他品鉴品鉴。”
“殿下,行行好。”
阡蔚真觉着这三个人是什么互相伤害的大三角么?陆暮送这东西给颜煜就是为了堵他一遭,现在颜煜转手交给他二哥,可真是生怕他气顺了。
“少气气我二哥吧,也免得他参你啊。”阡蔚这话是真心的,对面的人想折腾也是认真的。
“你放心,他不会。”
阡蔚:又开始自信上头了是吧。
第二日孙如去送东西的时候,阡蔚还让松柏一起跟着去了,就怕他二哥气急了让人把孙如打一顿,松柏跟着去了,回来复命说,御史大人当场看了,话也听了,什么也没说。
阡蔚:“什么也没说?”
松柏点点头,“是啊,接了东西,什么都没说。”
“那他心情看起来呢?如何?”
“这松柏倒是瞧不出来,”松柏回想了一下御史大人的神情,“看着不像高兴,也不像生气。”
“奇了怪了。”阡蔚想不通,他上次去随口一提陆暮阡杭都骂骂咧咧许久,今儿怎么的,转性了?
“估计是久了没见,你二哥心中甚是思念陆将军吧。”颜煜拧了帕子给阡蔚擦手,又低身脱了他的鞋,哄小孩儿似的:“好了,该午睡了。”
“喵。”红豆糕听到这么一句,默认了颜煜也是在叫它,两步跃上了床榻,跟平时一样卷曲在了阡蔚身侧。
“殿下今日又不休息?”
“还有点事。”颜煜没说明白是什么事,轻撩了一下阡蔚的头发,抽走他的玉簪子放在床边,又拿薄被给阡蔚盖了,“等你睡了我去书房处理。”
阡蔚不追问颜煜要忙什么,在他看来这人身为皇子,要处理的事情太多,有些能说的自然会告诉他,没说明的自然是不好说。
“殿下最近累不累?”
颜煜摇头,伸了只手在阡蔚身上轻拍着,当真成了哄小孩儿了。
待床上的人跟猫都睡了,颜煜才起身去了书房。
那里面,暗卫已经等了他许久,见颜煜到了,便跪下身行礼。
“让你查的东西查全了么?”颜煜坐到书案之前,接过孙如递过来的茶润润嗓子。
那暗卫不啰嗦,起身将怀中的册子放到颜煜跟前,“曾承蕴在白杨县时所牵扯过的人都记录在此了,大都是一些地方官员,属下也一一细查了,并未发现这些人与阡家有何牵扯。”
“阡杭参过的人不少,但他都有些分寸。”颜煜说着,抬手翻看了那册子,其中有些人的名字他更是没怎么听过,“啧。”
这就让人想不通了,到底是谁想动阡杭头上的土。
颜煜手在桌子上敲了敲,又低下头慢慢想着。
青玉的地砖铺盖,还用金丝镶了边儿。
“你再去查查……”颜煜想了想,又说:“当时曾承蕴为什么非要娶阡蔚,他来风都时,都接触过哪些人,去过什么地儿。”
“是。”暗卫替颜煜做了许久的事儿,只这一句就明白颜煜具体说的什么,便退下了。
孙如望着那背影出去,有些担心地问道:“殿下是觉得,或许是风都的人?”
“孙如,你那么聪明,应该知道我在猜谁吧?”颜煜侧身,瞧见旁边新挂上的绣球花图,心情自然地好了些。
“可是曾承蕴娶了阡家的人,与殿下又有什么干系呢?”
“要是阡蔚有什么万一,你觉得阡杭……会不会……”
颜煜摇摇头,五十步笑百步罢了,他现在有什么区别?
“御史大人确实厉害。”孙如想通了这其中的干系,也皱着眉替自家殿下紧张,这好歹是御史站在他们这边,万一……
“宜安十六年的新科状元,确实厉害。”
颜煜拿起桌上一封没落名的信,打开看了,第一句就问他最近是不是又在朝堂上欺负御史阡杭,颜煜真的不懂陆暮这份情,阡杭到底领没领过都是问题。
接下来的俱是正经事,都平州,沿海两港,牵扯的官员。
颜煜看完,心中感叹:颜炼胃口真是不小啊。
阡蔚在床上眯了片刻,做了个浅浅的梦,梦见严沛了,只不过这次不是噩梦。
他梦见以前自己暑假去严沛家里偷偷找他的事。
两个人窝在房间的床上,卫千光着身子,头朝着床尾,看着严沛挂在墙上的那副紫罗兰画。
严沛跟着欺压到他身上,双手轻松地环住了,下巴放在他肩上,过了会儿又低下头咬一口。
说咬也只是轻轻的一下,紧接着就吮起来,在那为数不多的白皙上留下个红印子。
那只对他身体再熟悉不过的手又跟着往身下探,还未触碰到,卫千就扭着身子转过来哼哼,说:“痛了,不弄了嘛。”
越说,越往严沛怀里钻,欲拒还迎。
严沛把手收回来,轻吻着阡蔚,在还泛红的嘴上流连忘返,一边说着,“嗯,不欺负小千了。”
等觉得有些喘不过气了,卫千睁眼看着面前的人,勾着他的腰,跨坐在严沛身上问他:“把画挂这里是想天天睁眼看见么?”
“是啊。”严沛说,“要是天天醒来能看见小千就更好了。”
卫千心里也是这么想的,脸贴在严沛的心口,听着他近在咫尺的心跳,觉得真切无比。
他又瞧着那副紫罗兰,说:“严沛,你永远都不许离开我。”
“我不会离开你的。”严沛回答他。
我不会离开你的。
阡蔚一惊,醒过来了,他头上泛起薄薄一层汗,摸了一把头上,好像眼角也粘上了点。
刚才还在耳边的心跳声没了,只有他自己的心还在飞快跳着。
他一眼看见放在床边的簪子,是紫罗兰的颜色。
阡蔚忙将那簪子拿过来,又仔细地看了看,最后像失而复得一样,按在心口。
“喵。”红豆糕叫了一声,也醒了,正担忧地瞧着他,又走过来拿脑袋蹭阡蔚的下巴。
阡蔚将猫抱在怀里,透过床帘看外边的日头。
太阳还有些烈,颜煜也还没回来,这么想,他应该才睡没多久,不知道是被吓醒的,还是因为想起了什么。
“金铃。”阡蔚朝外边喊到。
丫鬟听见声忙进来了,在床榻外边问,“王妃怎么醒了,才半个时辰,可是做噩梦了?”
“没有。”阡蔚挑了床帘,“我自己醒的。”
金铃抬头看他,见阡蔚脸有些白又开始担心,“王妃脸色不太好,奴婢去叫大夫和殿下来。”
“别瞎担心。”阡蔚制止了她,“我出了点汗,别吵着殿下。”
“怎么能不担心呢?王妃有什么肯定要告诉殿下的。”金铃自从上次凌阳郡主来过之后,做事更加细心,并参透了一个理儿:这府里殿下王妃都是相当重要的。
“真没事,你给我倒杯水。”阡蔚吩咐道。
金铃犹疑了下,听阡蔚的语气还好,便说:“那好吧,王妃可不要瞒我,你有什么事,金铃也要被罚的。”
“我知道。”阡蔚点头,又盘腿在床上坐着,将猫放到了腿上。
金铃自己先倒杯茶喝了,尝着浓淡和温度适宜,又拿个杯子给阡蔚倒上端进去。
“王妃喝了可要再休息会儿?”
“不了。”阡蔚摇头,又抬头问:“金铃,你在府中多久了?”
“奴婢九岁时便来了。”金铃想了想,“都有七个年头了。”
“我有些事儿问你。”阡蔚尝了一口茶,脸色好了很多,语气也温和。
“王妃想问什么,殿下的事么?”金铃腼腆笑着,以为阡蔚要打听打听这奕王殿下的风花雪月。
“嗯。”阡蔚放下了杯子,问道:“殿下三年前,呃,不,四年前……是四年前在战场上受了重伤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