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原本来说,七夕之夜枕梦湖上是个温柔又浪漫的事情,伴着晨光微风漏进船舱,叫醒梦中人。
这都是想象中的事情。
阡蔚醒来的时候冲身下的颜煜眨巴眨巴眼,对视片刻,又十分不好意思的从他身上下来,挪动身体的时候,两个人的关键位置蹭在了一起,点起了一丝不知名的火星。
轰,阡蔚脑袋里一阵嗡鸣,只觉得湖上的蝉鸣在脑子里连成了一条线,喧嚣不断。
环顾四周,红豆糕已经不知道在昨夜被踹到那里去了,整个舱内只剩了两人,青纱帐幔,血气方刚,气氛也微妙至极。
颜煜躺在那里咬着牙,闭着眼睛深吸了一口气,眼下泛着点点乌青,似是受尽了一晚折磨,现在天光大亮,有些许的不堪。
阡蔚看着他咬牙气急的样子,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就怕这人蹭起来给他一口,报昨夜之仇。
颜煜坐起身,问他:“昨晚蹭舒坦了吗?”
阡蔚紧闭上嘴,他觉得现在说什么都不太对。只能把头低下去,也看着自己身下起了反应的地方,手心抓着衣角攥出汗来。
其实他穿越过来后,已经很少这样的,可能因为长期喝药的缘故,也可能是因为之前觉得自己在要死了,没有了世俗的欲望。
在一度以为自己完了的时候,他和面前的颜煜磕磕碰碰,提醒着自己:
还没完。
颜煜也扶着额角,相比起阡蔚,他可以说是一夜没睡。
在府中时,阡蔚睡觉觉得冷了,才会往他身上靠,但也都仅仅是搭个手伸个脚,缩在他怀里,反正热乎了就行。
像昨晚这种直接扑倒了他身上,船动一下他蹭一下的情况,颜煜真是第一次见。
每每想要把阡蔚抱回去睡好,他就又扑上来,到后边不乐意了,直接哼哼唧唧的黏在了他身上,但凡他有想推开的想法,阡蔚就搂着他的肩膀一阵乱蹭,嘟囔着说:“不……”
所以到后面奕王殿下已经放弃挣扎了,在嘴里念“南无阿弥陀佛”,企图控制自己冷静下来,但每每快要控制住了,那船外的风就适时的吹一下,让船晃一下,让阡蔚再蹭一下,让他再难受一遍。
循环往复,周而复始。一晚上下来,颜煜不知道自己怎么克制住的,他都有些佩服自己,快把自个儿忍废了。
“对不起。”阡蔚看着颜煜鼓起那一坨,又小心翼翼地说:“殿下你要不要……要不要弄一下?”
颜煜揉着额角,闻言停手,抬眸说:“托王妃的福,我现在没那个心情。”
“我……”
阡蔚耳朵红了,饶是以前对着严沛他也没干过这种事把人撩神叨的事。
毕竟要是那人想睡他,他就给睡,严沛在外边由着他,阡蔚在床上就有些任他胡来,实在受不了了才求饶。
可现在的情况,是他撩了别人一晚上最后没给睡,让颜煜憋了一晚上。
这和睡了别人不负责有区别吗?
没有。
颜煜下床到小案前倒了杯水,先自己一口气咕噜喝了,然后又倒了一杯,还是自己喝。
阡蔚在床上一阵心虚,他推开旁边的小阁窗透气,看着外边湖面被日头照出粼粼波光,特别傻地问了句:“殿下今日不上朝吗?”
他明明知道今天是休沐。
颜煜翻了个白眼,又倒了一杯水,走到了床榻前坐下,将水递过去:“喝了,你嘴唇都干了。”
阡蔚摸了下唇瓣,心说自作孽,烧了半夜能不干吗?
他又抬头看看颜煜,人憋得脸色都白了,真是个可怜的人儿。
阡蔚接过来那杯水,迟疑着再次说道:“要不还是弄一下吧……”
颜煜听到这句话,瞪着他,终于忍不住,将阡蔚的手抓过来往身下按了一把。“好啊,弄吧。”
阡蔚跟碰到个烫手山芋似地,一下子缩了回去,杯子里的水一晃荡溅到了脸上,他赶忙放下,跟个纯情少妇似地结巴道:“我我我我……我弄?”
颜煜见着他这反应,气笑了:“你难不成要我自己弄?亏你想得出来。”
阡蔚一巴掌拍在了自己脑门上,确实,他思路没对,撩也是他撩的,问也是他问的,身为一个人夫从未解决丈夫生理问题就算了,还想在这种时候让他自己弄。
丧尽天良啊……
阡蔚咽了咽口水,微微抬手看着颜煜身下,“那我……”
就只有片刻的迟疑,颜煜从他的神色里捕捉到了一丝不愿意,故作不耐烦地推了他一把,又把阡蔚的身子转过去,脸对着小窗阁,“你自己吹吹风冷静会儿。”
“噢……”阡蔚点头答应了,真就对着湖面思过,没再转身。
颜煜收了方才恼他的神色,此时脸上挂上了些许深情。
他又有些气阡蔚这么久了都没把他认出来,可又有些庆幸,还好这人没把他认出来,风都形势波谲云诡,和他作对的人多了去了,让阡蔚这个没心眼的知道了他是谁,估摸着是没办法同他和阡杭一样,在其他人面前演下去的。
颜煜抬起手在那小脑门前笔画,然后“瞪”地一下弹在空气里,腹诽道:“怎么那么蠢……”
阡蔚听着身后的动静,没过一会儿颜煜就整理了下衣服出去了,也没说什么,也没叫阡蔚。
风又是一吹,船身又一晃,慌得阡蔚心神荡漾。他抱着双腿,将下巴放在膝盖上,又看了看身下。
娘的,他已经冷静下来了,那种血脉喷张的刺激感在他脑子里划过了一瞬就没了。
他是真的不行。
一想到回去还要被催着喝那些药,阡蔚又把脸埋在双膝上,长叹一口气。
再耗一会儿吧干脆,能拖则拖。
“喵?”红豆糕从外边跑进来了,三两步扑腾上床,看阡蔚埋着个脸,就用小爪子碰了碰他。
它红豆糕就知道会出事儿,昨晚看爹那表情就觉得不对劲,偏偏娘不是个省心的,一再变本加厉,把它都踹床下边去了。
阡蔚抬头,看见红豆糕端坐着,一脸深沉看着他,那眼神又像宽慰,又像是可怜他。
怎么,连猫都知道他不太行了吗?
阡蔚瞧见猫脖子上挂着个小锦袋,用手晃荡了下,“给我的吗?”
红豆糕:“喵。”
“哦,给我的啊。”
阡蔚伸手取了下来,又掂量了一下几遍的东西,隔着繁复的锦布大概能摸出来是个长方的东西,硬硬的。
阡蔚打开了锦袋,正好借着从小窗阁漏进来的光看清了里边。
那里边,一块通体流转的玉石像一汪未染尘埃的水一般,光影错综交杂着,一丝一缕变换。当阡蔚将它拿出来时,又发现冰翡翠还染了点蓝色,好似落了一滴浅浅的墨进去,渲染其中。
翡翠的一面,打磨成了涟漪泛起的模样,正好与那抹蓝色对应着,而另一面,行云流水,潇洒地刻下了阡蔚的名字。
阡蔚盯着那名章看了好久,放到被子里,又放在最耀眼的阳光下,来来回回折腾着。
他太喜欢了,喜欢这一抹干净,这一片漂亮的颜色。
打量完了之后,阡蔚又想起那小锦袋来,掀乱了被子找出来后,又打开看看,果然里边还有个小纸条。
纸笺缓缓地卷曲着,阡蔚慢慢打开,里边还落下了一枚柔软的绣球花瓣,应该是不久前从奕王府偏院角落里采摘来的。而跃然于纸上的一句,是平淡又撩拨人的祝福。
生辰快乐,小狐狸精。
阡蔚刷地眼眶红了,他抬眼,茫然看着抱手立于珠帘前的颜煜,正一脸温柔地看着他。
颜煜走到他跟前,又低声说了句:“生辰快乐,小狐狸精。”
“才不是……”阡蔚揉了揉眼睛,想说自己不是狐狸精,又懒得和颜煜反驳了,转而说:“我好几年不过了。”
没了严沛,阡蔚七夕都是伤心的,第二天的生日自然也懒得过,自己一个人待着最好。
可是今年不一样,不管自己有没有找到严沛,他从黑暗里走出来,在灯火通明中度过七夕,在干净澄澈中迎来自己的生日。
这话让旁人听了,只以为阡蔚以前在曾家受了委屈,生辰也没人记得,可严沛知道不是,他偏生问了一句:“为什么?”
阡蔚扭过头,不吭声。
颜煜又说,“那我以后都给你过,好不好啊?小狐狸精。”
阡蔚破涕为笑,弯着眼睫看颜煜凑近了,低垂着眸子瞧他。
阡蔚知道,颜煜这个时候应该是想吻他,那片温热的气息缭绕在鼻尖,近在咫尺。
他恍惚过来,觉得面前的一切都熟悉无比,近乎重叠的身影也让他将自己的抗拒一点一点收敛。八壹中文網
如果颜煜要吻他的话,阡蔚在思考自己要不要推开。
让他退步的与迟疑的,是同一件事。
眼前人或许是心上人。
温热的气息散开,颜煜站起了身子,转过身背对着他,道:“昨晚加刚才,记账上,再附赠今天的开心给王妃怎么样?”
阡蔚将红豆糕捞进了怀里,浅笑着看着面前的背影,勾了勾他衣角说:“可我每天在王府都挺开心的啊。”
“嗯,开心就好。”颜煜侧着身子,一张无可挑剔的脸睨着阡蔚笑,勾人心魄似地,“可我觉得今天会更开心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