阡蔚一病,直接病到了开春。
开春后倒春寒,接着病。
他一度以为自己上辈子做了个什么孽,这辈子要遭受这种折磨,苟延残喘,痛不欲生。
但是仔细一想自己的前男友,又心道:“算了算了,该。”
谁让他上辈子作死要什么浪漫,把自己的男朋友作没了。
这病着期间,连太医院的太医都被请来了好几次,皆是摇头叹息,病危通知书下了一轮又一轮。
今儿个卖粥的老李头说:“不行了,估摸着阡家那老三今儿是熬不过了。”
明天打铁的张五哥也说:“听说阡家的小公子要没了,估计就这两天了,造孽哟。”
如此种种阡蔚要死了的传言在大街上此起彼伏。
连带着传到了阡蔚的耳朵里。
他坐在床边,身形又消瘦了点,手里拿着药不紧不慢喝着,又说:“是不是许多人把我奠仪都备好了,准备来参加我的丧礼?”
花月这段时间也吓迷糊了,跟着点点头:“不过这下好了,估计那些钱还是得送来,庆祝公子大好了。”
“我应该开心吗?”阡蔚被碗里的药苦得皱眉。
花月又点了点头,下一刻被松柏冷不丁拉了一把,才回过来神,意识到了自己刚才说的话有多不对劲儿。
“公子,我……”
阡蔚:“你去睡吧,好好的小姑娘别把人熬傻了。”
花月点头,依言放下手里的事灰溜溜出了阡蔚的房间。
阡蔚:“松柏,帮我更衣。”
松柏一听这话直接往后退了两步,“公子更衣做什么?喝药不需要更衣。”
阡蔚长叹了一口气,说道:“算了,你去找个鸡毛掸子来。”
“公子要鸡毛掸子做什么?”
“你看没看见我身上起得这一层灰,给我扫扫,开春了,把我这人翻新一下……”
……
饶是阡蔚使出浑身手段装模作样,也没说动家里的人放他出门。
还是又过了好些天,等着阡蔚病再好了些,阡庭阡杭才勉强允许他出去呼吸下新鲜空气。
一开始只许阡蔚过了中午才能出门,因为下午的时候阡庭阡杭才能抽出空陪他。
后来林源境三人又到阡府对天发誓了一通,御史大人这才允许三人带着阡蔚早晨出去放风。
饶是如此,阡蔚出门也是极其排场,跟个千金小姐一般各种下人跟着。
……
阡蔚这是第五天来踏云楼了,坐在风都最高处,放眼望去是满目的繁华。
阡蔚沾了一点朱砂勾勒出纸上的红墙,丝毫不在意这楼上的大风已经把旁边的人肉风墙林源境吹成了二愣子。
林源境:“我说,你还要画几天?你这画有点亏我。”
阡蔚:“你瞎吗?看不见我快画完了?”
林源境:“我搅着这画和昨天没什么区别。”
阡蔚:“国公府上的大夫从来没诊出来你眼睛有问题吗?”
林源境闭上了自己的嘴不再和阡蔚辩解,又招手让下人给阡蔚换了手炉里的炭火。
对,没错。开春了,天气一天比一天暖和,放眼整个风都,也就阡三公子整天抱着个手炉不放。
又约莫过了两柱香的时间,林源境整个人被吹得麻木了后隐约听见阡蔚说了句:“画好了。”
此时此刻,林公子十分想在这踏云楼上放一连串的鞭炮来庆祝这令人喜悦的消息。
“也不用一直在我旁边挡着的。”
“不挡着我怕你会死。”
这话虽然不好听,但也是实话。
“抱歉啊,我还是请你吃饭吧,想吃什么?”
“得得得,谁要你请我吃饭了?你多吃两口身体健康牙口倍儿棒哄得你哥多夸夸我爹我就感天动地了。”林源境摆了摆自己的衣袖,又说:“下午怎么着?我领了个活儿,去城门口接奕王殿下,你要跟着我去也行,你不去我就先送你回去,好好休息会儿这画了好几天。”
阡蔚原本想的是下午回府上休息的,但一听林源境这话反问道:“奕王?”
就是那个把整个风都的姑娘迷得死去活来的奕王?
就是阡蔚这副破身子有点拜他所赐的奕王?
这能不去瞧瞧?
这必须去瞧瞧。
于情,他忍辱负重多年,看看怎么了?
于理,这他妈可是大帅哥,有他阡蔚不看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