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光穿过云层,把半边天空染红。萧筱隔着雾气看着男子的侧脸,心里明白,很多时候,两人相处,你要是跟不上对方成长的步伐,不能帮为其分忧,渐渐地,就会产生隔阂,等到差距越来越大,就算之前如何海誓山盟,联系也只可能越来越少,最终再无交集,因为隔着的是人海漫漫。悠悠一叹。女子给自己打气,要努力了啊。墨炎不知什么时候走的,过了半个时辰,雾气散开。顾言慢慢走了出来,看像萧筱:“正想找你帮忙,你就自己过来了。”
萧筱把心里的愁绪隐藏起来,一如既往的调戏:“这算不算心有灵犀,有句诗怎么念的,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
顾言抬头捂脸,恶狠狠的道:“你再这样下去会出事儿的。”
女子装作不懂的样子:“会出什么事儿?”
顾言:“哪方面的。”
萧筱:“哪方面?”
这个有运筹帷幄能力的男人不说话了,实在是不知道怎么说,女人流氓起来,说起荤段子,那可真是人挡杀人,佛挡杀佛。调戏不过,只能抬头望天。萧筱不依不饶,走到他的面前:“你得告诉我啊,不然我怎么知道。”
顾言歪着头,换了个方向,看漫天云展云舒。萧筱是个漂亮女人,并且是个进退有度的女人,懂得适可而止,又把话题拉回来,问道:“对了,你说有事儿找我帮忙,什么事儿。”
“我打算找个店面,做点什么?”
“你……”萧筱明显吃了一惊,瞪着眼睛,桥舌不下。你可是人人敬仰的药师,这路子有点野呀?“不……是我娘,山里人的习惯,闲不住。”
穿着红衣的女子这才松了口气,右手轻拍酥胸,一脸你吓到我了的样子,随即问道:“有什么要求?”
顾言想了一会儿,回答说:“并不一定要高档的地方,但得有一定流量,周围环境最好清雅一点儿,能摆得下三、四张桌子就行。”
萧筱笑着看了他一眼,轻轻点头。过了片刻,似乎想到了什么,把耳边发丝捋了捋,问:“顾心也不算小了,你不把他带到宗门,让他在杂役处磨砺几年?”
顾言想起来,这小子叫自己教他修炼也不是一次两次了,轻轻点头。一个时辰以后,阳光正好,一切准备就绪,顾母、顾心、顾雅芝,还有胖爷与关叔这对组合,一行人浩浩汤汤,向清河宗赶去。雅芝骑在胖虎的背上,揪着它柔软如缎的毛发,咯咯直笑,显得很开心。胖爷心里也很高兴,别说是一头火傲虎,就算是十头,只要能走上修仙之路,他也是千肯万肯,只是他怎会想到,修仙寻到,岂会简单?一路荆棘坎坷,需断流而上争夺造化。稍有不慎,就是生死道消、不入轮回的后果。——————清河宗,后山乱葬岗。顾言手里提着竹娄,里面装着香烛、元宝,他放目四望,入眼可见,一座座孤坟隐藏在草堆中,乱花迷眼,草木荒凉。就连连天空好像都有些昏沉。一群乌鸦站在树尖,目光锐利,传出令人心悸的叫声。气氛有些沉闷……没一会,拎着篮子的青衫男子走到一座不算新,更不能说旧的坟边上,木牌上的字有些褪色,但依稀能看清楚,顾蔷薇。顾蔷薇也是叮当的大名。像蔷薇花一样鲜艳耀眼,却又茕茕孑立。“叮当,娘来看你了。”
顾母说完,眼眶中眼泪再也忍不住,顺着脸颊流下下来,滴在坟头的泥土里,失声痛哭,声音悲恸。顾心红着眼睛,懂事的点上香烛。跪下磕了几个响头,轻声道:“姐,你放心,娘,我会照顾好的,你是不知道,这次哥哥回去,可热闹了,那些原本看不上咋们家的乡亲,一脸谄媚,咋老顾家也算扬眉吐气了一把,衣锦还乡嘛!谁都想的。”
他眼中露出回忆,声音更为低沉。“三年前,你离家的时候跟我说,以后你回去,给我带松仁饼。还说,帮我在外面找个媳妇,得顶天漂亮,读过书的,不贤惠就不让进门。”
碎碎念念,大事小事,顾心说了很多。被镇上孩子欺负,推到泥塘里打的时候,顾心咬着牙,没哭,母亲病重,他一个人去山里采药,被野狼追了爬到树上,冷风刮了一夜,也没哭,可是现在,这个年龄不大却懂事德让人心疼的孩子,放声痛哭,稚嫩的声音传得很远很远。哥哥哭,雅芝也跟着哭。顾言看着孤坟,心里也很不是滋味……哭声成了主旋律,没有人说话,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夕阳西垂,很大又很圆,冷风卷起落叶,从远处缓缓吹了过来。顾言抖了下身子:“娘,天气凉了,早点回去吧!可别把身子拖垮了。”
“我想再陪她一会儿,一个人孤魂野鬼的,埋在这里,又没朋友,肯定会被人欺负,想到这里,我怎么放得下心。”
顾言叹息一声,不再劝了。恰好这个时候!一群人从远处山上缓缓下来,粗略看去,也有十几人,人群之中,有位穿着黑色劲装的男子,如众星捧月走在中间,右手轻按胸口的储物袋,瞳孔深处,隐藏着一抹浓浓的喜意。看向顾言这嚎啕大哭的一家子,眼中闪过一丝不屑之色。讥讽道:“今年关东大旱,粮食颗粒无收,饿殍遍地,尸横遍野,也没见有人这么哭的。”
他不是没认出顾言,只是在他心里,只要把储物袋中那一株灵草换成凝气丹,便足够自己踏入凝气四层,再走一次升仙台,成了外门弟子,与顾言,便是两个世界的人了。所以,他无惧。什么观河悟道,什么撞破薛家换血阴谋,立下奇功,都是扯淡。顾言现在的心情本来就不好,眼中寒芒一闪,刚想出手,妇人就拉住他的手,说:“小言,在外面,别惹事。”
顾言神色凝重,微微颔首,把黑衣青年的样子记在了心里。看到这一幕,劲装青年与他身边的同伴哈哈大笑,显得无比痛快。“哼,真是块软骨头。”
“就是,就是,根本不如李兄嘛,差之甚远。”
“哈哈,别被他扫了兴致,回去喝酒,庆祝一番。”
讨论声此起彼伏与众人的背影一样,越来越远,直至消失在山林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