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言心里“咯噔”一声,心知不妙。他被老人拖住的时间越长,那被薛家族人围住的概率也就越大,换言之,生存的机会就会越发渺茫,甚至为零。牙齿用力一咬,红着眼睛,疯狂厮杀过去。一拳接着一掌,一脚跟着一脚,残影连成一片,发出呼呼的响声。黑袍老人的修为不过凝气四层,能够执行这次重要的任务,也是因为他对山林无比熟悉,神出鬼没,能人所不能。但论战力,就呵呵了,哪里抵挡得住这种凶悍的攻势?片刻间,顾言快速临近风驰电掣,被那如泼墨一样的拳影淹没。到死的那一刻,依然一步不退。只是大声狞笑,道:“哈哈哈……少主马上就到了,死,你们都得死!清河宗的人,该死。”
这嘶吼声无比凄厉,怨气惊人。喷出两大口鲜血,倒在血泊之中。“快走吧!用不了多久他们就追上来了。”
顾言沉默了片刻,低声开口。萧筱与温诗曼没有回答,走到顾言身边,对视一眼。温诗曼首先开口,声音温和,如沐水似歌,道:“顾师弟,这一路都是你在照顾我,遇到你,我很幸运,可是现在,我丹田中灵力枯竭,前面的路,我没力气去走了,不愿在拖累你了。”
萧筱神色温柔,清纯得让人心醉。她望着天空,没有云,只有蒙蒙的细雨,把话语接了过去,点头符合:“是啊,顾师弟,按现在的情况来看,你要是带着我们,我们三人,谁都逃不掉,都得死,你恢复能力强,又明悟步法入微,自己单独行动,肯定能逃出去,只有你逃出去之后,把消息传回宗门,我们……才有希望。”
萧筱脸色苍白,却笑着说出这样的话。顾言低着头,看不清脸上的表情。他又不是三岁小孩子,怎么会相信这样的话,把她们留在这里,十死无生。想到自己被栗凡卿设计陷害,她奋不顾身的追来,想到夜深人静的时候,她依栏乱舞,轻敲竹门,想到这一刻,这两个女子竟选择为了自己拖延时间,点点滴滴,像春雨一样融入心间,润物细无声。顾言的眼神渐渐坚定起来,似乎下了某种决定,过了片刻,平静道:“萧筱,你不怕吗?”
“怕!可我更……”“怕就别为难自己,我们都要活下去。”
萧筱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顾言打断。他抬起头来,眼中露出一道明媚的光辉,像沙滩上暖洋洋的阳光,暖和醉人,一字一顿地说:“我还答应过你,一定不会再发生上次那样的事儿,答应了的东西怎么能反悔?你说对吗?”
顾言把脸上的水珠抹掉,轻声道:“你们先逃,我拖延时间!战!”
声音一落,长袖间一缕红丝上的灵力快速剥落,这是血煞符。他步子坚定,回过头,往林子深处冲去。大雨蒙蒙,血煞符红芒闪动,又近又远。这一去,他自知九死一生,可不去,则心不平,心不平,则意不顺,意不顺,则心衰,重活一世,为的只是随心所欲,不平则鸣。若事事都被框架束缚,畏首畏尾,胆小怕事,那重活一生,又有什么意义?“我这一生,不修巍峨三千青玄气,不修佛陀仁义假慈悲,只证自身随心随性,心念唯一。”
顾言心里低吼,他没有发现。这一刹那,长生诀自行运转起来,运行小周天,灵力涌动,滚滚如雷。比任何时候都剧烈了无数,皮肤上会芒闪动。这一幕,在萧、温两女眼里,如成为永恒了一样,天空着下着的蒙蒙细雨,顾言坚定、决绝的步伐,以及那闪烁着红芒的血煞符,所有的一起,都被彻底定格。萧筱眼中的泪水怎么都止不住,看着顾言的背影,心里暗道:“顾师弟,你……要活下去!”
温诗曼脸色无比复杂,低声道:“快走吧,只有我们逃不出,把消息传回宗门,宗门强者到来,灭杀薛氏,顾师弟……才有希望。”
听着这话,萧筱眼中像燃起一道火焰,压榨自己的潜力,身形闪动,朝着外围逃去。大雨滂沱,飞速疾驰的薛儒愣了一下,他长袖之中黑牌上的白点又亮了起来。他目光阴鸷,把速度放缓,细细摩挲着黑牌,沉声道:“这白光从白石长老传讯之地散出,难道又是阴谋?”
“不会!”
他自问自答。“若是阴谋的话应该向外围逃窜,不是向我这边赶来,他想拖延时间。”
不过瞬息,他就得出这个结论。他们从薛家出来时候,一共有七人,到现在只剩四人,都是被那肉身强横的青年击杀,出手果断狠辣,不留后手。思忖了一会,他轻声道:“小武,你跟我去击杀这不知天高地厚的贼人,另外两人,继续向前追。”
话音一落,两个黑袍人融入黑暗之中,消失不见。一股绝强的气势从顾言身上散了出来……又湿又寒的寒风吹来!就在顾言把灵力散开的瞬间,半空中,一道弧形刀光斩开雨幕,直逼顾言的心窝而来。这一刀的瞬间临近,速度快到极致,角度刁钻无比,很难避开。要是只有如此倒也罢了,在这弧形刀光之后,这漫天的水珠像被静止了一般,聚然化作水剑,弥漫数丈空间,激射而来,整天蔽日,水剑的寒气冷冽,让人头皮发麻。这一切说起来很长,但几乎是在电光火石之间发生。顾言眼睛一亮,轻吼道:“来得好。”
体内气机连绵不绝,嘴中浊气似吐非吐,勾动丹田,皮肤表面闪出一道幽芒,尤其是他的右臂,如铜像一样,闪闪发光,向左边迈出半步。气势勃发,没有一点花哨,重拳直轰,一拳捣出。拳头上如缠绕这蛟龙,磅礴而落,滚滚之下,刀光直接崩溃,漫天雨剑化作雨滴,融入大地之中。“好变态的肉身之力,薛家弟子死得不冤,但要是只要这点本事,还是得死。”
这声音冰冷无比,从远处雨幕中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