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再跟何总争辩学生坠楼到底是意外还是超自然事件，有些语言没有办法说明白的事情，事实会来说明白的。
何总很快把车子开到了百花小学门口，今天是星期天，百花小学关着大门，校园里面安安静静，我们围着学校整整走了两圈，最后在教学楼前面的围栏处停了下来。
“何总，这地方之前不只是坟地吧？”
何总一愣：“不只是坟地？什么意思？”
我说：“如果是坟地，那么里面的死人应该大部分都是正常死亡，穿好了寿衣才被抬进来的，虽然有些人也会不甘心，觉得自己没有活够，但是不会有这么大的怨气，这里应该是乱葬岗、刑场或者战场，几乎所有的亡魂都怨念深重，所以学校才会接连出事。”
何总有点惊讶的道：“不会吧，这里在修建学校之前是一片树林，树林里面确实有零星的坟头，但并没有你说得那么恐怖。”
我冷笑道：“这所学校是近几年才修建的，不论是乱葬岗、刑场还是战场，都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近百年的时间可以掩盖很多事情，有人给自己枉死的先人起个坟头也没有什么不可能的。
何总您是搞房地产开发的，对于地段的价值应该比我要清楚的多，如果没有特殊原因，这样的位置可能会是树林吗？”
何总不说话了。
我隔着学校大门的栏杆看向教学楼的方向，假山、喷泉、旗杆，还有一个女老师的雕像，雕像不太细致，只能从轮廓上看出来是一个留着齐耳短发，左手托着一叠书，右手摆出欢迎动作的年轻女老师面朝大门站着，似乎是在欢迎进入学校的每一位同学。
雕像很多细节都没有，五官也雕刻的极为简单，完全看不出这个女人是什么表情，又因为石料是白色的，看着就跟用白布蒙住了脸一样，看时间长了让人觉得非常压抑。
见我一直盯着石像，何总就问我是不是看出什么来了？
我说：“还真有点不对劲，你说这学校里的一砖一瓦都是你们公司负责的，那么，这个女老师的雕像也是你们公司采购来的吗？从什么地方买来的？”
何总认真思考了一下，告诉我：“教师像确实是我们公司搬进来的，不过并不是购买的，而是石料厂捐赠的。”
“因为不要钱，所以你们就没管是不是合适，直接摆在了这里？”我问道。
何总明显有些不高兴：“一个石雕要不了多少钱，我也犯不着占他们这个便宜，而且这小学是公立小学，是政府出资，我们负责修建的，换句话说，虽然这学校的建造过程是我们集团全全负责的，但我们并不是学校的主人，我们只是被雇来干活的，没有权利替主人拒绝别人的捐赠。
还有，我也没有觉得这个老师像放在这里有什么不妥当的，学校门前放老师像不是很正常吗？难道一定要放孔子像吗？”
我摆手示意何总不要激动：“抱歉，是我刚才说话欠考虑，我并不是说你要占石料厂这点便宜，只是，我确实觉得这个教师像很别扭。”
“别扭？”何总皱眉道，“哪里别扭了？就因为五官没有雕刻清楚吗？这应该只是一种艺术风格吧，并不是每件雕塑都会雕刻出所有细节的，也并不是所有雕像都越细致越好，就跟绘画一样，有些特意的省略和留白是必要的，有些很高端的雕刻作品也是这样处理面部和细节的，为得就是凸显轮廓，不让细节喧宾夺主。”
我摆手让何总先听我说：“我确实不懂艺术，不过我也知道石雕不雕细节是正常情况，只是，你不觉得这个女老师的动作很别扭吗？你再仔细看看，从不同的角度看看。”八壹中文網
何总被我说得直皱眉，不过还是沿着学校的栏杆跑了好长一段距离，尽可能的从不同的角度去看这尊雕像。
“这雕像，好像还真有点别扭，虽然他们下面放了很稳固的石台，把雕像放在了石台上确保雕像不会倒下来，但是，她这个姿势还是给人一种重心不平衡的感觉，她脊椎挺直没有倾斜，但双手都是在身体前面的，左手还托着一摞书，这样不是很容易摔倒吗？”
我立马点头：“对，这样的姿势明显重心不稳，如果不是有底部的石台固定，这个女老师早就栽倒下来了，一般学校的老师雕像确实有抱着书的，但都是三两本书，而且还是用胳膊夹在身体侧面的，这样就算另外一只手做出请的动作，也不会出现明显的重心失衡，可这女老师却托着这么厚的一摞书，简直比民工手里的砖头都多，肯定有问题。
还有这个女老师的五官，这不关艺术形式的问题，你认真盯着这个女老师的脸看，看你会不会觉得有什么不妥当的地方？”
何总立马按照我说得认真去看女老师雕像的脸，看了一会儿，突然全身一个激灵，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
我赶紧扶住何总，问她是不是发现什么了？
何总有点难以置信的道：“怎么会这样？初看的时候还不觉得什么，但是盯着看的时间长了，这张脸就开始慢慢变得清楚了起来，而且感觉自己看得并不是一个石雕，而是一个真实的女人，她的长发在风里翻飞，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我。
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学校频繁的出事，跟这雕像有关系？”
我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问道：“你有没有之前五起坠楼事件的详细资料，那几个学生坠楼前所在的位置，是不是都能够看到这个雕像？”
何总在手机上一阵翻找，很快找出来了几张截图，都是坠楼时学校监控拍到的，除了一个男孩不是很确定外，其他四名坠楼学生在坠楼前的最后一刹那，眼睛都是看向雕像的后脑勺的。
而那名唯一不确定眼神方向的男孩，是被另外一个同学失手推落下去的，推他的那个高年级学生眼睛也是看向雕像后脑勺的。
“太可怕了，这雕像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为什么要害死这些无辜的孩子？”
何总是善良的，她问的是这雕像为什么要害死这些无辜的孩子，而不是这雕像为什么要制造这些事情害她，就为她这句话，我帮她也应该。
我说：“不论这石像是因为什么原因害人的，都不能留它在这里了，赶紧想办法把它弄走吧。”
其实说这句话的时候，我自己也没有对这个做法报太大希望，石像既然已经进来了，当然不会那么轻易的就离开这里，想要把它挪走，绝对不是一句话那么简单的。
果然，何总道：“现在我已经成了坏人了，想要进入学校都不容易，更不要说随便动学校里的东西。”
“你应该有其他办法的。”我认真的看着何总。
何总直接就笑了：“感谢你的信任，办法确实有，就是有点复杂，暂时还不知道是不是行得通，只能说先试试看。”
我问何总是什么办法？
何总道：“当然是找这个石雕的捐赠方了，这石雕是人家捐赠来的，而且学校也同意摆在这个显眼的位置了，如果突然运走，或者是更换其他的雕像，捐赠方很容易有意见，不如咱们直接去找捐赠方，让他们自己找个理由把女老师撤走，给换个新的来。”
我立马点头：“确实应该去见见捐赠方，说不定还能从他那里问出这个石雕的来历。”
“来历？来历肯定是石雕厂自己雕刻的呀，这石雕的捐赠方就是石雕厂，给学校捐石雕，一方面确实是装饰校园，另一方面也是石雕厂给自己打广告，在石雕的底座下面就有石雕厂的名称、地址、电话。”
我摇了摇头，道：“还是先去看看吧，这雕像看起来确实像是现代工艺雕的，但是现代工艺绝对没有这么邪性。”
我又想起九爷过世后明绯绯带回去的那块石碑，明绯绯觉得自己带回去的是一块新的、石料一般的普通碑，可那却是块年代感十足，而且颇有灵性的石碑，现在学校觉得石雕厂捐赠的是一座普通的、才雕刻出来不久的女老师像，但这女老师像却处处透着邪性。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这雕像被改动过，这张模糊不清的脸后面，应该还藏着一张精致的、魅惑众生的脸。
石雕厂并不远，出了市区又向北开了十来里地，就在路边看到了龙生石雕厂的广告牌，顺着小路进去，很快就看到了石雕厂的院子。
何总开门见山，直接说要见石雕厂的老板石龙生。
石雕厂的工人们倒是对何总挺客气，立马把何总让进去喝茶，不过却告知我们，石厂长家里有事，已经三天没有来工厂了，要是找石厂长，只能是去他家里碰碰运气。
我一听碰碰运气这四个字，立马问道：“怎么，你们石厂长是已经失联了吗？你们只知道他没来厂里，但是他具体去了什么地方，你们并不清楚，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