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工人尴尬的笑了一下，道：“这，人家是老板，我不过就是个干活的，石厂长去什么地方，也不可能跟我们报备，对吧？”
我说：“话确实没错，不过，石厂长已经三天没有来厂里了，难道你们就没有什么事情需要联系他吗？如果有买主来了，难道也是你们做主来跟客人谈生意？”
老工人赶紧道：“我们哪里有那个权利，我们就是干活儿的而已，谈生意自然都得是石厂长亲自来。”
“那好，”何总直接道，“我现在就需要订做石雕，很大一批石雕，让你们石厂长过来跟我谈谈具体的细节吧。”
“这？”老工人明显一愣，“何总，您真要石雕呀？”
何总道：“对呀，我以前又不是没有问你们订过石雕，万豪小区里面有些地方比较空，我想摆些石雕在里面，你们石厂长不会不愿意接我的生意吧？”
老工人赶紧赔笑：“何总这是哪里话，有生意我们怎么可能不愿意接？”
“那就让你们石厂长赶紧过来吧。”我冷眼看着老工人道。
老工人终于叹了口气，道：“何总，不是我们不愿意做您的生意，就算您真的是要石雕，可能也得等一段时间，我们石厂长现在情况不太好，暂时顾不上厂里的事情，我们这些干活儿的也不敢随便做石厂长的主。”
“这么说，你们石厂长还是出事了，他到底出了什么事，赶紧说。”我直接逼视着老工人的眼睛道。
老工人下意识的躲避我的目光：“这？我也说不清楚，本来只是发烧而已，觉得吃点药就过去了，谁知道吃了药烧不但没退，还烧得更加厉害了，满嘴胡话，我们赶紧让老板娘接走了，现在可能在医院吧。”
我立马问道：“你们石厂长开始发烧的具体时间是什么时候？他发烧后开始说胡话，具体都说了些什么？”
看到老工人明显的犹豫，我立马冷哼一声，道：“你以为你不说就能没事了？你要是不想让你们石厂长死，不想让这厂子黄了，就赶紧把知道的都说出来，否则就等着给你们石厂长收尸吧。”
老工人哆嗦一下，一脸惊恐的看着我：“真，真那么严重吗？”
“情况到底严重不严重，你不是应该比我更清楚吗？你看到你们石厂长什么样子了，我可没有看到。”
老工人又叹了口气，道：“也罢，你们想知道我就告诉你们，已经闹成这样子了，也不是要面子的时候了，两位请看。”
说着，老工人拉开了一个大柜子，里面满满当当全是女人雕像，大的、小的、躺着的、站着的、坐着的，各种姿势都有，全部都是没有穿衣服的，每一个身体细节都雕刻得非常精致，只是脸部一片模糊。
不过，从那精雕细刻的身体还是能够看出来，这些雕像都是同一个人。
何总一看到这些雕像，直接就是啊得一声。
我问何总怎么了？
何总后退了一步，道：“这，这个女人，好像学校石雕里那个女人，就是你让我盯着她的脸看得时候，我莫名其妙看到的那个长发女人。”
我皱眉道：“你看到了那个女人的全身吗？不是只看到了头发和脸吗？这些雕像又都是没有脸的，你怎么知道是同一个人？”
何总道：“我也说不清楚，但我就是有这种感觉，觉得石厂长雕的都是那个女人。”
我又抬眼看了老工人一眼：“这些雕像，都是你们石厂长亲手雕刻出来的吗？”
老工人点头：“对，都是石厂长自己雕刻出来的，从上个月开始，他就一直坐在那里雕刻，雕了一个又一个，雕了一个又一个，厂子里的事情也不怎么管了。
因为石厂长雕得这些石头人都很漂亮，一开始我们以为他是在钻研技术，准备开发新的产品系列，也就没有太在意，可是后来石厂长对雕刻这些石头人越来越痴迷，甚至连有人上门来谈生意他都不理睬。
我没有忍住，就劝了石厂长一句，钻研技术要紧，生意也要紧，要是再这么下去，厂子怕是就要亏损了。
石厂长抬头看了我一眼，然后两眼一翻，直接就倒地上了。我一摸脑门烫地吓人，一边联系老板娘，一边准备把石厂长送到医院，可是石厂长死死抱着一个大雕像，怎么都不肯离开，嘴里说得都是些不堪入耳的话，何总是个姑娘，我也没法跟你们学。
你们自己想吧，嘴里胡言乱语着，抱着的又是个刚雕好的没穿衣服的雕像，还一直扯自己的裤子，反正挺难看的，我们几个人想要把他和石雕分开，折腾了半天都没有能够分开。
后来老板娘来了，叫了医生过来，给老板打了一针，老板这才安静下来，给他把衣裳穿好，送医院里边去了。”
“这么说，你们老板现在还在医院里边？”我问道。
老工人叹了口气，道：“已经接回家里来了，医院查不出什么毛病，他在医院里边还老折腾，看见女护士就撕扯人家衣服，要不就脱自己裤子，好几个小护士都被他吓哭了，老板娘没办法，只能是先把他接回家里了。”
“你们老板很明显是中邪了呀，这有什么不能说的，你刚才为什么要瞒着我们？”我问。
老工人又叹了口气，道：“行了，我能说的也都跟你们说了，你们要是想找我们石厂长，就去他们家里找吧，好好一个人，除了贪点小便宜没什么别的毛病，谁知道就惹上这样的事情了。”
说完，老工人就又去忙他的雕像了，能看出来石雕厂之前一直运营的很好，有很多长期订单，所以厂长一个月都不正常的情况下，员工们还是可以靠着以前的那些订单维持着。
我问了石厂长家的地址，就又跟何总上了车。
路上，我问何总：“你觉得老工人的话可信吗？”
何总一愣：“你觉得他在撒谎吗？”
我说：“我只是觉得他还有很多事情他没有告诉我们而已，而且是很关键的一些信息。”
“先去看看石龙生吧，说不定石龙生家有你要的答案。”
我点头。
石龙生并不住在市区，而是住在石雕厂后面不远处的村子里，据说这石头雕刻是祖传的手艺，一百多年前石家太爷爷就在这里刻石头。
刚刚下车，还没进石龙生家大门，就听到里边有争吵的声音，我们敲了几次门，才有一个一脸愁容的年轻男人过来开门了。
男人一脸的警惕，问我们是来干什么的？
我直接告诉他，这位女士就是何总，是来找石龙生订做石雕的。
年轻男人叹了口气，指了指院子里边的两个人，道：“我爸都已经这个样子了，你觉得他还能给你们设计石雕吗？”
院子里的两个人状况确实不太好，一个四十几岁的中年人光着身子在院子里边乱舞，一个中年女人正在尽力的阻止他，但是人男人一身疯劲，女人根本控制不住，直接被男人推出去老远，摔在地上。
“妈！”年轻男人顾不得我们，赶紧过去把母亲扶了起来。
“石龙生，你闹够了没有？”何总直接迈步进了院子。
这个光着身子抽疯的中年男人，想来就是石雕厂的老板石龙生了。
石龙生听到何总的声音，立马就转过了头，上下打量了何总几眼，眼神立马就开始迷离了起来，我甚至都能猜到他现在脑子里正在想什么，所以赶在石龙生冲向何总之前，赶紧把何总挡在了身后。
年轻人也赶紧过去抱住了石龙生，使出全身的力气想要把石龙生推进屋子里边去，但是一个正常人是很难和一个疯子对抗的，而且石龙生整天雕刻石头的，身上手上都有得是力气，一把就把文弱的儿子甩到了一边，儿子爬起来又上，再次被石龙生推了出去。
看到石龙生这个样子，何总也有些花容失色，下意识的就退到了门口。
石龙生嘴角带着狞笑，再次朝何总扑了过去，嘴里似乎是说了句什么，我没听清楚。
我是挡在何总前面的，石龙生本来打算绕过我，但我直接一把扯住了他，顺势把他胳膊往后一扭，另外一只手把他另一个胳膊也搭过来了。
我看了石龙生儿子一眼，他儿子立马递过来一根绳子，直接把石龙生给捆了。
石龙生还在疯狂的挣扎，不过我们几个人推推搡搡，还是把他弄到了屋子里面。
年轻人把石龙生推到里边的一个空房间里，赶紧把门关紧锁住，然后全身脱力的靠着门板滑坐在了地上，那个空房间真的很空，里边床和家具都已经搬出去了，除了四面墙什么都没有。
“再这么下去，我也要疯了，我是真受不了了。”年轻人一脸沮丧。
石龙生老婆递了条毛巾让儿子擦脸，叹了口气，道：“那有什么办法，不论他现在成了什么样，他也都是你爹呀。”
年轻人点头：“我知道，我不会放弃的。”
年轻人擦了把脸，才抬头看我们：“何总，学校那个石雕出事了是吧？你是来问我们要说法的，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