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他是被手机铃声吵醒的,电话是刘艳打过来的。洛光阳迷迷糊糊的接了起来:“喂,艳儿。”
“喂,不会还没起床吧?怎么听着声音有气无力的!”
洛光阳道:“刚起床,昨天睡得晚没有睡好,洛洛怎么样?她在做什么?”
刘艳道:“她在吸氧气呢,我正一边给你打电话,一边做饭。”
刘艳说完,拿起电话来到女儿跟前:“洛洛,跟爸爸说早上好!”
洛小洛眉头紧了紧,不耐烦的哼唧两声没说话。刘艳也没再强迫她,拿起手机继续跟洛光阳说道:“这周末你回来一趟吧!我想去一趟石家庄。”
洛光阳问道:“你去石家庄做什么?”
“昨天在康复中心,我听到一个大姨说石家庄有个寺庙特别灵验,我想过去给女儿求求平安!”
“你怎么还信这些?求佛要是管用,医院里哪还会有那么多受苦的人啊!”
洛光阳不信佛,他不想让刘艳去,北京离石家庄不算近,来回的路费加上香火钱都是不小的数目,再加上他自己来回的机票,怎么说也有一千块钱了。如今他们欠着外债,每一块钱都得花在刀刃上。刘艳没听出洛光阳的意思,也是因为平常她想做什么洛光阳从来没有阻止过,所以她便也没往那方面去想:“你怎么知道没用?佛是千年老祖宗留下来的文化,既然如今还存在,就一定有存在的意义,我刚刚看了日历,星期天那天正好是初一,是拜佛的好日子,你星期六早点过来好不好?”
洛光阳道:“要不再等等吧!我这周有工作,下周吧!”
“下周就赶不上初一了,下次的话就要等到下一个月了!”
“那就再等一个月。”
刘艳不高兴了:“洛小洛的病情现在每天都在变化,你知道等一个月的后果是什么吗?”
洛光阳也有些不耐烦了:“我跟你说,求佛没有用,你知不知道你去一趟石家庄要用多少钱?我们现在用的钱都是向别人借的!你也说了,洛洛的病情每天都在变化,说不准哪天就又用钱了,你得改一改你这大手大脚的毛病了,不要有用没用的钱都花,你说我们向来都不信佛,也不拜佛,就算是佛祖有灵,它有那么多的信徒,那也轮不到保佑你呀!”
刘艳这才听明白洛光阳的意思:“原来你就是不想让我去,那你就直接说不让我去好了,还说什么下周又下个月的!”
洛光阳解释道:“我这不是担心你生气嘛,刘艳,你现在要理智一些,不要病急乱投医,我们要把钱花在紧要关头,我不是每次都能借到钱的!”
刘艳点了点头:“我知道了,说到底你就是担心花钱,你是不是觉得女儿已经是你的负担了?”
“你不要无理取闹好不好!女儿怎么会是我的负担呢?”
刘艳道:“或许在你心里,拜佛是徒劳的,但是在我看来,那是救女儿的一点希望,虽然这份希望看起来有些渺茫,可我还是想试一试,花多少钱对于我来说已经不重要了,我就算卖血卖肾卖眼角膜,这份钱我也要花,哪怕只有一点点点点的希望,我都要试一下。”
刘艳说完挂断了电话!深呼吸一口气后,她拿起早餐端到了餐桌上。拿掉女儿的氧气,刘艳先喂女儿吃饭。洛小洛还是情绪不好,吃饭的时候总是把头转向一旁,每一口饭都是妈妈追着她的嘴喂,一小碗鸡蛋糕拌饭足足吃了半个小时。喂完女儿早饭后时间已经所剩无几了,刘艳随意吃了两口,然后便带着女儿出门了。坐在公交车上,洛小洛一直哼哼唧唧的磨,刘艳将她抱在怀里,也不知道该怎么哄她,加上今天早上跟洛光阳生气,刘艳的脸色也阴沉着。洛小洛自从上次出院以后,说话就开始变得困难了,她也渐渐变的不爱说话。想要表达什么也不说,全部靠刘艳去猜,猜不到她就发脾气。除非她心情特别好的时候,才会开口说几个字。刘艳面对这样的女儿也是没有办法,除了每天耐下心来哄着她,就只能盼望着女儿能够早日好起来。终于到了康复中心,洛小洛却突然发起了脾气。她一双手臂抱着妈妈怎么都不肯松手,张大着嘴巴发出啊啊的声音,眼泪不住的往下掉。刘艳急忙询问道:“洛洛你怎么了?咱们不是每天都要过来训练吗?你今天为什么不想去了?”
洛小洛嘴里含糊不清的说着什么,刘艳一个字都没听懂。“洛洛,你慢慢说,一个字一个字的说。”
见妈妈没听懂,洛小洛又一次发脾气,大声哭了起来。给她做康复的老师走了过来,见洛小洛哭着,直接将她从刘艳怀里抱了过来。老师就像有魔力一般,洛小洛到他怀里以后就不哭了。刘艳很是烦躁又很无奈,眉头锁的紧紧的。康复老师说道:“孩子交给我吧,我来跟她交流!”
“好,就麻烦老师了,洛洛最近一段时间一直这样,我都不知道她在想什么!我一问她她就发火!”
“孩子这个时候她也很烦躁,内心也很脆弱,其实生病最痛苦的还是孩子,家长要给她更多的耐心,平时多陪她看看电视,多带她去外面走一走,多跟她说说话!”
刘艳点头:“我知道了,谢谢老师!”
“没事,我带洛洛去教室了,您也去等候区休息一会儿吧!”
老师说完,抱着洛洛转身就离开了。洛洛虽然没有哭,不过小脸上依旧没有笑容。看着这样的女儿,刘艳觉得十分陌生,又十分的心痛,要不是一模一样的一张脸,她都不敢相信这是自己的女儿。刘艳带着一脸愁容正心不在焉的往等候区走,就在这时,一群人突然从里面冲了出来。“让开,让开,快让开!”
“快去叫诺诺的家长,快去!”
刘艳吓的急忙靠边儿站,把过道给他们让了出来。只见两个康复中心里的老师,正抬着一把椅子往外跑,椅子上坐着一个六七岁的小女孩,小女孩瘦的只剩下皮包骨,她十指僵硬的张开,狰狞地瞪着一双眼睛。这个孩子刘艳认识,是康复中心的老患者,据说在这里做康复已经两年了。孩子具体患的是什么病刘艳不记得,反正也是基因病的一种,总之这种病的症状无非就是那几样,不是智力低下,就是行动障碍,有的是两者都有。说白了不是傻子就是残废,严重一些的就是又傻又残废。原谅我不应该用这样的形容词去说这些不幸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