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上中天，星子寥落。
杜若被季临风拉着朝着家里走，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家里现在都是人，也不知道寇安安和张大婶救了过来没有。”杜若道。
她有意避开方才的敏感话题，想要说点轻松愉快的事情，可是说出口才发现这个话题也并不轻松。
顿时也沉默了下来。
季临风没有说话，面色平静，看不出一点儿波澜，只是手拉紧了杜若。
昏暗的夜空下，两个人并肩而行。
不过刚走到半路，却遇到了一行捕快。
杜若眉头微皱，这深更半夜的，他们突然出来，又是为了什么？
那行捕快径直朝着他们二人走来，刚走到不远处，领头的捕快挥了挥手，“给我拿下他们二人。”
其余捕快立刻将两个人围了起来。
杜若一愣，拉住季临风的手，让他先不要着急，随后抬眸问道：“这位大哥，这是怎么回事？”
“现在有人指认你是毒害张家的和寇安安的凶手，看在往日里你曾在县令府做饭的几面之缘上，劝你束手待擒，不要徒劳抵抗才是。”领头捕快郑重道。
他和杜若不过几面之缘，都是在县令府里。
杜若去县令府帮忙的时候很会做事，做完了县令一家人的饭菜，还会额外做出一点儿小食，总会每人分点。
这让吃过她做的小食的捕快们心中不免记着她的好。
不过这点好却也不足以让捕快们在杀人命案中放过她。
杜若眯了眯眼睛，“有人指认我？是谁？”
“这个还是等你回到你家里再说吧。”捕快挥了挥手，道：“带走。”
杜若和季临风对视了一眼，都没有抵抗挣扎，任由他们将手铐铐在了手上，毕竟现在事情都还没有弄清楚，他们若是现在抵抗那就等同于认罪。
这里本就距离杜若家里不远了，几十步的距离，这些捕快们层层围绕着二人。
杜若想了想，问道：“寇安安和张大婶现在怎么样了？”
捕快倒是也没有隐瞒，“寇安安还没有醒，不过还是很危险，至于张大婶……她除了中毒以外，还在你家的厨房找到了酒，两相增加，人已经死了。”
“死了？”杜若惊讶道。
刚进家门，就看到躺在担架上臃肿的张大婶，双目紧闭，脸色浮肿，这个曾经一手导致寇家女儿不知所踪的罪魁祸首就这么被毒死在了她家的厨房里。
死去的人再也无法出声了。
指使她颠倒黑白指鹿为马的幕后者也藏匿在暗中。
有个捕快正朝着尸体盖着白布，这是在等明天一大早，要请来仵作尸检。
杜若目光划过这一幕，面色沉沉。
不等仔细看，就被带入了屋子里面。
屋子里面，寇平站在窗前负手而立，回过头就看到了戴着手铐的二人。
他挥了挥手，道：“你们下去吧，这两个人我要亲自审问一番。”
捕快们迟疑了一下，最终还是退了下去。
杜若自在的坐在了椅子上，眯了眯眼睛，“不亏是京城寇家大少爷啊，这里的捕快也得听你的。”
“除了我是寇家人以外，我身上还挂着从六品的武官官衔，这些人听从我的话无可厚非。”寇平耐心道。
随即静默了一下，抬眸问道：“张大婶真的是你指使的？”
杜若失笑，“你这么问我，倒是让我不知道如何作答了，若是真的是我做的，我会说不是，况且这根本就不是我做的，我更会说不是，所以只是端看你信不信罢了。”
寇平没有回答这话，而是偏移目光看向了季临风，若有所思道：“我只是知道，这帮捕快若是真的要抓季临风，一起上都不是他的对手，能够让他戴上手铐过来，看来你心中对我很有信心啊。”
季临风摇头道：“我不是对你有信心，我是对杜若——我的夫人有信心。”
寇平：“……”行吧。
杜若偏了偏头，对季临风微微一笑。
“杜若今日一直在跟着我行动，但是也不是没有离开的时候，况且这里的地方不大，又是你从小居住的的家里，比我更加要了解这里，其实想要做什么很容易。”寇平手指敲击着桌面道。
“所以你就是只相信季临风，不相信我的意思了？”杜若扯了扯嘴角。
“不过，我现在唯一好奇的是究竟是谁指认我的，又到底有什么确凿证据才会让你对我说出这一番话来呢？”杜若从始至终，都头脑清醒。
她和寇平不过萍水相逢，谈不上什么情谊，被怀疑也是理所应当的事情，况且寇家女儿掉包的事情，她和她的母亲也涉及其中，想要让自己干干净净的不被怀疑才是不可能的事情。
不过既然能够大张旗鼓的抓捕她，定然是有证据的。
寇平拍了拍手，对外面道：“将人证带进来。”
一个身着捕快衣服的年轻人被两个捕快押了进来。
小捕快被逼着跪在地上，头紧紧的低垂着，不敢发出一点儿声音。
寇平吩咐道：“抬起头来。”
小捕快小心翼翼的抬起头。
寇平看向杜若，指着这人，“你可认识他？”
杜若想了想，“是见过，就今天的事儿，之前我得到寇安安中毒的消息，赶回家的时候，就是他把我拦在了外面，后来我出去也是他守门，问过他是否看到过季临风，他便告诉我了，只见过这两面，而且旁边都有别的捕快，别的就没有了。”
寇平点头道：“和他说的一样。”
他顿了顿，又问道：“村里妇人少有读书认字之人，但是听说你会写字？而且写得一手好字，你是和谁学的？”
杜若不答反问道：“这个重要吗？”
寇平目光深邃，点了点头，“很重要。”
真正的杜若自然不会读书认字，但是她却是会的。
杜若沉默了一下，才道：“幼年时村里曾有老先生办过半年的学堂，我在学堂后面的窗户偷偷看着，跟着老先生学的。”
学堂这话倒不是假话，只不过真正的杜若去学堂后面不是为了读书认字，而是打闹玩耍，但是年头已远，就算是查也查不出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