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月刚准备开口。
就听香嫔嘤咛一声，醒了过来。
她有气无力的瞪了一眼小风。
“闭嘴。”
小风委屈的扁了扁嘴，起身去给她倒水。
冷月拉着她的手，漂亮柔软的手上磨破了很多地方。
青蛇已经滑到了她的身边，轻轻地盘在她的肩头。
香嫔抬手摸了摸青蛇的脑袋。
“荆冉，她都是胡说的，你别听她的。”
“为什么是胡说？你这一身的伤痕，难道都是假的吗？明宗是不是脑子有病，仅仅是怀疑你和我哥有事，就这么对你？”
香嫔尴尬地垂下眸子。
“其实，也不能完全怪他。”
“什么意思？”
“新婚夜，我没有落红。”
冷月简直要气跳起来了。
她好歹是学过医的，有基本的医学知识的人都知道，落红不落红，取决因素有很多。
怎么有男人会因为这个一直折磨一个女人！
也立刻明白了，小风说得明明之前很喜欢，一夜春宵以后就变本加厉的折磨。
“他简直是有病！你是不是洁身自好，你自己不知道吗？不会和他解释吗？”
“有的时候，男人更注重的是所见，但是我还是很感谢他，饶是如此，还是顾及了我的脸面，没有将我送回寒部，
也没有对我的部族和子民做出什么伤害，反倒每年给我们寒部送去很多赏赐，我吃的这些苦头并不算的什么。”
“那么这次呢？仅仅是因为你和我三哥说了几句话？”
“因为你三哥是荆家子，他当时最恨的人其实就是你大哥，是我连累了荆墨将军。”
冷月拉过香嫔的手，给她把脉。
“你这么熬下去，只怕熬不聊多久，这具身子就完了。”
香嫔眼神空洞的看着床顶的帐幔。
“荆冉，其实你不懂，有的时候，人死了反倒比活着来的痛快，若是我真的病死在这深宫里，对所有人来说，都是最好的结局。”
“那你呢？你想过你自己没有？”
香嫔转了个身，背对着冷月。
“我自己又算得了什么呢？我们寒部十五万子民，与他们想必，我又算得了什么呢？”
“可是于你自己而言，你就是你。”
“我是我，但我又不是我，荆冉，很多事并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我的事情，你就到此为止，不要再管了，
今天你能来我很感谢，但是你还是快走吧，若是一会他来了，发现你在我这里，就说不清了。”
冷月写了药方递给小风，让她找房子去抓药。
“香嫔，我知道你有你的苦衷，但是你对我大哥，真的没有意思吗？”
香嫔的后背猛地僵住了。
她不敢回头，声音却已颤抖。
“我……我不该和你说这些。”
“若是我大哥来带你走，你走不走？”
香嫔长长的叹了口气。
“荆冉，我求你了，不要将这事告诉荆墨将军，求你了。”
冷月想将手搭在她的肩头，可想到她全身上下没一块好皮，又生生收了回来。
“你是喜欢他的，是不是？”
“是不是又有什么重要的？我如今已经是明宗的香嫔，和他注定是有缘无分，不要告诉你大哥，我不想让他知道我的不堪。”
冷月不知道说什么好。
香嫔的一举一动都这么让人心疼。
明明这一切，都不是她的错！
她只是一个想着拯救自己部族的女孩，一个用自己换来十五万子民性命的公主，她为何要受到这种屈辱？
香嫔再回头，已经是泪流满面。
“真的，荆冉，求你了，让我在他心里始终保持着当时的样子，不要让他看轻我，求你了。”
冷月最终长长的呼出一口气，点了点头。
“但是你要好好活着，香嫔，你是这个宫里第一个对我表现出善意的人，我这人没什么本事，但是从小被教育，
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以后若是什么能用得着我的地方，我一定义不容辞。”
香嫔感动的泪流不止。
“谢谢你。”
冷月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香云殿的内殿，也不知道自己走后，香嫔是不是又要泡回那个偌大的盐水缸。
这一切都像是一块巨石，压在她的心头，让她的心一抽抽的疼。
活生生的一个人，硬是被生存压得喘息不得。
香嫔如此，她又何尝不是？
将太监帽子扣在头上，冷月从香云殿溜了出去，想趁着天黑前，从角门出宫。
她低着头，快步走，却撞在了一个人身上。
脚步急了些，撞得力道有些大，那人被她撞得一趔趄。
她扶着帽子，抬头一看，居然是云楚霆。
云楚霆的侍卫呵斥。
“谁家的小太监，走路不长眼吗？居然敢冲撞禹王！”
云楚霆饶有兴致的看了她一眼，抬手制止侍卫。
“不用大呼小叫，你到那边去站着。”
侍卫听话的撤离。
冷月尴尬的笑了一声。
“见过禹王殿下。”
“荆姑娘这身装扮，是来宫里做什么的？”
“我，我……”
云楚霆脸上带着温润的笑意，指了指不远处的石桌凳。
“去那边坐一会，如何？”
冷月跟他坐了过去。
云楚霆看了一圈四周的景色。
“已临近深秋，御花园别有一番风情，今日原本是想陪母妃出来走走的，没想到母妃身子不爽，却偶遇了荆小姐，小王要谢谢荆小姐，让小王不至于一个人孤单。”
冷月知道他是在给自己打圆场。
“多谢王爷。”
“谢小王什么？”
“您知道的。”
“你的事情，你想说便说，小王洗耳恭听，若你不想说，也不会有人为难你。”
冷月松了口气，若她真的说出是来看香嫔的，怕是会引起不必要的误会。
“王爷，我能跟您提个不情之请吗？”
“嗯？”云楚霆将香木小扇放在石桌上，点点头，“说吧，只要小王能做到，定义不容辞。”
“我想跟王爷一起离宫。”
冷月是混进宫的，这么长时间，也不知道那个叫小福子的太监有没有醒来。
况且上午来的时候在门口有了个小插曲，若是这个时候再从角门混出去，被人发现了就麻烦了。
云楚霆点头。
“好，能帮到荆姑娘，小王很开心。”
冷月跟在云楚霆身后，成功出了宫门。
远处，云楚烨脸色阴沉。
郎若风跟在他身后，给他披了件披风。
“王爷，天晚了，荆小姐随禹王出宫了，咱们也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