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得不看在太子和太子妃的面子上缓和了情绪，也没有追究事情经过。只是轻飘飘的将事情留给皇后。
“你们先起来了，朕自然会明察秋毫，不会冤枉了皇嗣。”他偏偏头，示意两人回去坐好。
司婠看了看褚临，他道：“皇上圣明。”
说罢牵着她的手回去坐着。
都在这里，皇后自然不敢下死手，温婉大气的样子装了几十年，现在不装也不行了。
她的意思是将此事大事化小，这就下旨将虞欣语赐婚给褚鸿渊，昨天发生的事情全部封口。
这样的解决方法算是目前来说最妥当的了，他们的事情是无论怎样都要压下去的，不然有损皇家颜面。
只是虞欣语身份不高，是庶出，配皇子的话怎么样也是有点不配的，但是既然是赐婚，就得有名头。再怎么样皇帝亲自下旨不可能只是赐一个侧室。
事实上，以虞欣语的身份，做侧室都是高攀了。
古代妾通买卖，是属于私产、奴婢的，妾室生下的孩子虽然也是小姐公子，到底出身这一块低了一些，平常看不出来，涉及婚配的事情，自然是要看出身的。
皇后犹犹豫豫半天，在这件事上拿不准，问皇帝：“这别的都好说，只肖封口就行，可是这虞小姐平白受了委屈，总不能……唉，依照臣妾的意思，赐给鸿渊做侧室也是可以的。只是这名头不好说啊？”
虞欣语在这样的场面上是毫无话语权的，就听着他们将自己的终身大事像筹码一样翻来覆去筹划。她不敢祈求皇帝，也不敢指望他们会顾忌一点自己，只好将求助的目光望向一旁的司婠。
“虞小姐虽然是庶出，但是也是虞太傅的女儿，臣妾给虞夫人传个口信，让她收养了在身边，以嫡女的身份，配上鸿渊倒也不委屈。”
虞欣语听了这话脑子嗡地一声炸响。
她那嫡母心思最是歹毒，从小原身没少受到磋磨，要是她知道宫里发生了这样的事，她的贞洁也不保，指定偷偷一壶鸩酒将她毒死，暗自保全嫡女的名声。
皇帝和皇后需要给虞家个交代，但若是虞家自己从内部解决了，他们也乐得清静。
她不明白事情怎么就到了这个地步，终于坐不住，磕着头请求道：“陛下、娘娘，臣女自认出身卑贱，配不上四皇子，甘愿出宫削了头发，常伴佛前为陛下和娘娘祈福。”
司婠眯起眼睛，心道她倒是豁得出去。
皇后表情有些不好看，犹豫的看了眼皇帝。
皇帝哼了一声，瞧着下面两人，摇摇头。
“你若是想当姑子也可以，去就是一辈子，勾引皇子、行事不检点，也是虞家的门风不严。”他说的很不留情面，几乎是想要赐死虞欣语了。
封建皇权就是这么可怕，分明是她吃亏，却抵不过皇室的名声重要。
好歹这时候司婠还是看得出情况不同的，小心开口道：“皇上息怒，既然好事已成，就依皇后娘娘所说，圣旨下来赐婚，此时便可揭过。其他的做法，纵然解气，但是传出去对皇家的名声不好听啊……如今还有两位皇子未曾婚配，明珠公主也还为招驸，莫说有损皇家威严，就是对这几位殿下，也是不好的。”
“太子妃说的有理，臣妾也是这个意思。”皇后帮忙搭腔道。
皇帝阴鸷的长眼扫过褚鸿渊，“你可有什么说的？”
“儿臣自知做错事情，旦凭父皇惩戒，绝无二言。”
“那就这么做吧，皇后下一道懿旨即可。婚期越早越好。你现在也大了，宫外的府邸命人加快进程，在这个月内搬出去，二大当自立，早该出宫去了，偏生在宫里住着还生些事端来。”皇帝垂目缓缓道，“你忙着成婚的事情，便从吏部的职位上撤出去吧，成家好磨磨性子，堂堂皇子，做出这等事情……给我去宗庙禁足抄写佛经好生反省！”
皇帝这一通话，真是倒打一耙。
明明是自己的儿子在外打仗，按照规定的府邸没有建好，估计压根就没在乎人会不会活着回来。自己的疏忽导致褚鸿渊没地方住还得跟没成年的皇子住在一起，现在倒打一耙怪人家赖在宫里。
就是司婠作为旁观者，早已熟悉了皇帝的冷心冷肺，也不禁替褚鸿渊心寒。
这一且在褚鸿渊哪里，都抵不上皇帝撤了他在吏部的职位来的打击大。
他没什么背景，好不容易在朝上有了一点基础，却因为这事一下子被打入深渊，如何能不难受。
他垂在身侧的手紧紧握成拳头，指尖用力到发白，面上却沉静如水，恭恭敬敬道：“儿臣谨遵父皇教诲。”
皇帝摆摆手，“下去吧，眼看着心烦。”
两人匆匆退出大殿，虞欣语心中波涛汹涌，除了后怕，涌上来的还有对那极致权力的渴望。
随意掌控别人的生死，所有人都匍匐在自己的脚下……
褚鸿渊站在她身侧，高挑的身形不见殿中的萎靡，仿若一柄开了刃的剑，流露出片刻锋芒。
他回眸看了眼高大的殿宇，巍峨如琼宇。罢了，他早就不指望那个冷血的亲爹能回心转意，他从来就没有和其他兄弟争权的资格。从小到大，父皇交给他的道理，就是——想要什么，只能靠自己去争取。
任职吏部又怎么样、成年封王又如何，朝堂权谋，靠的国家安定，而扶持那九五之尊的位置的保护伞还是兵权。
从来没有哪一刻的恨意达到如今的顶峰。
让他想要将那宝座上的人狠狠踩在脚下，他忍辱负重这么久，只要一丝可能，就会不顾一切地踩死仇人。
皇帝、皇后、褚明柏、褚明宇、褚明珠……这些他一个也不会放过。
两人出了大殿，一时间没有人说话。
褚鸿渊看着身边的女子，知道她不过是一个棋子罢了，什么也不知道，也怪不了她，语气生硬：“对不起，平白连累了你。”
虞欣语摇摇头，“殿下何出此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