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就像是在做梦嘛。
谢苒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有朝一日竟然会当上皇后。
顾昭的继位大典时，她还没觉得有什么。
待到今日自己的封后典礼，她才真正有了一抹云里雾里的感觉。
到此时靠在顾昭的怀中，她仍觉得不真实。
顾昭轻轻吻了吻她的额角，笑着道：“现在还觉得是做梦吗？”
谢苒笑了笑：“方才，张妈妈来问我，后宫里的那些妃子该怎么办。”
这是迟早要面对的。
尤其是如今谢苒已成了后宫之主，自然得安置她们的去处。
顾昭沉默着想了想，说道：“宫外有处园林，是历朝历代后妃们的去处。”
他这意思，是要将那些妃子全都送出宫了。
谢苒倒是没说什么反对的话，只是道：“那处园林可靠谱？”
她与后宫之人无仇无怨，自然也不希望她们出了宫后受苦。
“我也许多年未曾去过了。”顾昭道，“你若是不放心，大可派人前去探查一番。”
语毕，他又道：“你如今是皇后，有这个权利。”
谢苒忍不住笑了笑：“好，那我派人去查一查，若是没问题，再择日将人送走吧。”
顾昭揉揉她的腰，柔声道：“今日累坏了吧，早些洗漱休息吧。”
“好。”谢苒也知道他累，便没再多说什么。
她叫了梦竹与素香进来伺候。
这封后的礼服可比从前当王妃时要更繁重的多。
约莫一个时辰后，谢苒才换了寝衣躺上床。
彼时顾昭已经沉沉睡了过去。
谢苒轻轻靠在他的身边，听着他均匀的呼吸声，安心了许多。
不管未来的路有多难走，至少……顾昭始终还陪在她的身边，这就足够了。
谢苒悄悄抱住他的手臂，然后阖眸睡去。
*
当皇后比谢苒想象中的更累。
从前是要管王府的一应开销，如今是整个后宫的。
张妈妈已晋升谢苒身边的掌事姑姑，梦竹与素香的地位更是一跃而上。
顾昭怕她身边的人不懂宫里的规矩，还特意派了个嬷嬷过来。
这嬷嬷姓杨，为人和善，是宫中的老人了。
“奴婢给皇后娘娘请安。”杨嬷嬷匍匐在地上，恭敬行着礼。
谢苒坐在上首，笑着说道：“嬷嬷不必多礼，你既是陛下派来的，对宫中一应事务该是比谁都熟悉。”
她一面说着，张妈妈已经上前去将杨嬷嬷搀扶起来了。
杨嬷嬷并摸不准这皇后的性子，只能谨小慎微：“皇后过奖了，奴婢不过是在宫中待得日子长了些。当初陛下还在东宫时，奴婢便是在先皇后身边服侍的。”
谢苒微微惊讶，她倒是没想到这一点。
也难怪顾昭会将她派来自己身边了。
“原是服侍过孝德皇后的人。”谢苒讶异道，“如此一来，倒是解了我的燃眉之急。”
她笑着，继续说道：“不知嬷嬷可知道宫外安置前朝妃嫔的园林？”
杨嬷嬷点点头，轻声道：“这个奴婢是知晓的，实不相瞒，自孝德皇后病逝后，奴婢便虽太妃去了宫外园林，一直到前几日陛下才传了奴婢回宫，来伺候皇后娘娘。”
这杨嬷嬷既是曾经服侍过顾昭母后的人，那必然是可靠的。
顾昭母后病逝以后，杨嬷嬷便自请离宫去了园林，远离宫中这些是是非非，等到顾昭继位之时她才回来，这足以表明她对顾昭的衷心。
她既在园林待了这么久，那对园林里是什么情况，想必比谁都清楚。
谢苒便多问了她几句。
杨嬷嬷都一一应答如流，并无半点敷衍之意。
到最后，谢苒满意地点点头，笑着说：“嬷嬷且先去看看住处，若是缺了什么，尽管同掌事嬷嬷说。”
“奴婢谢过皇后娘娘。”杨嬷嬷恭敬行了礼，这才随同素香一道出去。
她走后，张妈妈与梦竹才凑过来，张妈妈道：“娘娘，若是园林真如她说的那般好，可还要派人去探查？”
“自然是要的。”谢苒端着茶杯，轻轻说道，“这杨嬷嬷再是信得过的人，也离宫了这么多年，谁也不知道她会不会生出别的心思来。”
梦竹闻言，便道：“那便派人去园林查查，顺道也查查这杨嬷嬷，看看是否可靠。”
虽说是顾昭派来的人，但谢苒想小心为上。
这里毕竟是不是王府了，有许多危机四伏。
“让江朔去吧。”谢苒吩咐道，“除了他，旁人我信不过。”
“是。”梦竹轻应一声。
谢苒喝了一口茶，正要询问悦悦的情况时，香冬从外面走进来，轻声禀道：“娘娘，纯淑太后来了。”
初一听到这名字，谢苒还愣了愣。
随后才想起来，这纯淑太后，就是先前的皇后。
顾昭继位以后，已将她从冷宫放了出来，并赐了封号。
“请她进来吧。”谢苒说道。
香冬便出去请，没一会儿，纯淑太后便走了进来。
她瞧着比过去更加消减了几分，一张小脸未施粉黛，瞧着苍白无神。
按理，谢苒是要同她行礼的。
她起身走过去，正要行礼时，纯淑太后却抬手制止她。
“我过来，是有几句话要同你说。”纯淑太后连说话也是有气无力。
关在冷宫这么久，她身上曾属于皇后的傲气早就被抹平了。
“怎么脸色这么苍白？”谢苒关切地问道，“可请过太医诊治了？”
“不必了，我这身子是什么情况，我自己清楚。”纯淑太后勉强笑笑。
谢苒扶着她坐下，张妈妈上了热茶来。
等到左右都屏退后，纯淑太后才道：“我听说，皇上预备将我们这些前朝妃子送到园林去，是不是？”
这件事已是板上钉钉，谢苒也没打算瞒着。
“皇上是有这个打算。”她道。
“那我可否求你，去同皇上说说。”纯淑太后的眼睛红了红，连语气都变得有些哽咽，“求皇上，放我去守陵。”
谢苒微微愣住：“守陵？那你可知……”
她话没说完，便被打断：“我知道。”
纯淑太后的眼角落下泪来：“我知道……他没有资格葬入皇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