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珞生点点头，“是这样。”
通过他与崔豆豆的接触，发现这孩子真得挺会迷惑人，小小年纪，说话真假难辨，这样的基因，其实还挺恐怖的。
案情分析会到此结束。
“梁队，有人找你。”接待员走了进来。
“谁？”
“她说自己姓邰。”
在场的人，“......”一窝蜂跑到门口。
邰丽坐在大厅椅子上，垂着头，听到脚步声，她抬起眼睛，站起身，“梁警官，我来自首。”
“想好了？”
“嗯。”
邰丽释然一笑，“没什么大不了的，从我在小区第一次看到崔龙时，就想到今天的结局了，我愿意承担一切的后果，只是豆豆还小，她什么都不知道。”
梁珞生微微颔首，“你也不要太悲观，这个案子你不是主凶，有勇气来自首，回头再好好请个律师，对量刑是有帮助的。”
“好。”
然后，实习生过来，带着邰丽走进审讯室。
梁珞生亲自审，实习生与小张在旁边记录。
其他人则站在外面看着。
邰丽把所有的都交待清楚了，与他们之前分享的，基本一致。
只有一点不同。
梁珞生锋利的眼神望着她，“你知不知道对小孩子使用致幻剂有什么后果？再想复仇，也不该用女儿的身体来冒险。”
邰丽立刻泪如雨下，“我错了，是我被仇恨蒙蔽了双眼。”
她双拳紧紧握着。
肩膀哭得直抖。
“擦擦眼泪吧。”小张递过去一张抽纸，微微叹气，“那东西无色无味，你把它放在女儿书包里，就不怕她误吞了啊？”
“......”
邰丽只是掩面哭泣，很是后悔的样子。
梁珞生若有所思。
单面窗外，楚烟摇摇头，喃喃道，“不对，邰丽在撒谎。”
“致幻剂是崔豆豆准备的，针也是她打的。”蓝桥易接过话，冷声道。
“没错。”
楚烟蹙着眉，已经无法用言语来形容此刻的心情。
她想，蓝桥易大抵也是如此。
试想，如果溪溪也有这样的城府与心机，当家长的，得多痛心啊，本该无忧无虑的年纪，却能做到如此隐忍，而目的是杀人。
这人还是自己的亲生父亲。
审讯室——
梁珞生再度开口，“邰女士，我想你今天来，是已经做好准备的。”
“崔龙无论是当丈夫，还是做父亲，都是失职的，他人不在了，要是还活着，按照我国保护妇女的法律，他一定会被判刑的。”
“我认为当家长，一定要给孩子起到引导作用，在她价值观还没形成之前，培养她的对错意识，这点非常重要，你不能陪她一辈子，但她需要终生与人打交道。”
邰丽怔怔得望着他。
梁珞生耐心问道，“现在，关于致幻剂，你能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吗？”
片刻后。
邰丽抖着嘴唇道，“是我准备的，三周前，有人往我家门里递了一封信，说他知道我的计划，可以帮我，东西放在门外的鞋柜下面。”
“我取回来打开，发现是一包致幻剂，还有留置针等工具。”
“他说这种药剂的作用很强，会让人在短时间内，有强烈的自杀意识，我、我就......”
“信呢？”梁珞生问。
邰丽从口袋里掏出一张薄纸，“我带来了。”
梁珞生打开，目光在那潦草的字迹上扫了一遍，将纸放在旁边，又问，“你见过放信的人吗？”
“没有。”
“你都没见过信封的主人，就信了他的话，如果这人是崔龙呢？”
邰丽被问得哑口无言。
“确实有人要杀崔龙，也确实是这封信的主人，但这张纸，真的是从你家门缝递进去的？你这么多年活的小心翼翼，会没有一点防备意识？”
“......”邰丽紧紧咬着唇。
脸色灰白。
“只有一种可能，这封信是崔豆豆给你的，而且，她与那个要杀崔龙的人见过面，所以，她才知道致幻剂该怎么使用。”
“崔龙大臂上的针，根本就不是你打的吧？”
面对梁珞生的连连逼问，邰丽终于扛不住了。
她抖着嘴唇，“豆豆还是个孩子，人不坏的，是我没有教好，是我的责任。”
“啪——”
梁珞生一掌拍在桌面上。
邰丽被吓得抖了抖，她缩着肩，无声哭泣。
“你也知道她是个孩子！这次是在给她机会，你懂不懂？别人家的小孩，这个年纪在干什么？在游乐场里玩儿，崔豆豆呢？她在谋划着杀人！”
“往后，等她真正步入社会，但凡遇到点不顺心的，她会怎么解决问题，你有没有想过？你现在包庇她就是在害她。”
“良好的亲子关系，不是要时时刻刻跟在孩子身边，而是让她感知到爱，知道对错，而不是让她小小年纪就知道钻法律的空子。”
这通话说完，邰丽沉默的时间更长了。
许久。
她抬起头来，轻声道，“那封信确实是豆豆带回来的。”
“这孩子从小性格就闷，但非常乖，我当时看到信，其实是不怎么信的，豆豆说她见过那个人，她能确定那人一定会帮我们。”
“崔龙死的前一天，豆豆把玩偶挂在空调上，而我在次日，已经向单位请假了，呆在家里，我们一起去了他的住所。”
“豆豆提前就说好了，那天想去崔龙家玩，她有钥匙，我们直接开门进去的，过程很顺利，豆豆在头发的里层沾了致幻剂粉末。”
“崔龙闻到后，说自己头很晕，他当时还没有怀疑，然后......”
“豆豆当着他的面，把针打在了崔龙胳膊上，她自小就喜欢护士打针的游戏，总是拿着针管在芭比娃娃身上比划，我从来不知道，她针法会那么准。”
“说实话，我那一刻，挺后悔的。我觉得，我害了这个孩子。要不是我总在她耳边灌输仇恨，她也不会对崔龙抱有那么大的恨意。”
邰丽一口气说完，眼神空洞。
梁珞生问，“你们就不担心崔龙发现？”
“......”
“崔龙到死都没有想过，女儿会对自己下手，他是个无恶不作的人，但他对豆豆挺好的吧，这孩子是怎么在他眼皮子底下甩聪明的？”
邰丽深吸口气，淡淡道，“一年前，我带豆豆去检查过，她有......表演型人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