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烟朝自己脖颈处指了指，冷声道，“有人等不及了。”
她这么说齐思铭就懂了。
“走吧，边说边聊。”他带着楚烟走向附近的玻璃廊坊，问，“雇凶杀人？”
“嗯。”
楚烟淡淡道，“慕容家的人。”
齐思铭像是在预料之中，“如果是他的话，能找慕容家也不奇怪，一个落败的家族早晚都会被人控制，见钱眼开罢了。”
“是这样。”楚烟表示赞同。
所以，她对这次的暗杀任务并没有放在心上。
又道，“我怀疑去老宅偷取资料的也是这个人，不过要让他们失望了，爸爸当年从牢里寄出的信，我妈根本就没有收到。”
齐思铭目光深了深，“李汉青不会善罢甘休的，你要小心。”
“我知道。”
正说着。
秦时从棚里出来，后面跟着副导，他面带惊喜，“小烟，你是来探我的班？”
楚烟，“......”
她不客气道，“少往自己脸上贴金了，我是来看影帝的。”
“哎......”秦时大剌剌撒娇，“你可真是会伤人心啊，不过呢，我是不会怪你的，谁让我这么爱你，你说是吧？”
“是你个大头鬼。”楚烟瞥了他一眼。
两人毫不避让地互怼，惊呆了剧组的工作人员，这些人平日在秦导的高压下工作，天天精神紧绷，都快忘记怎么笑了。
放眼娱乐圈，就属秦导嘴毒。
现在总算有人略胜一筹。
场务已经将布景搭好，可以开始拍摄。
“小烟，这场戏挺激烈的，一起看看？”秦时邀请楚烟。
“好啊。”
随着导演的指令，场记板喊道，“五场一镜开始——”
大雪。
漫天飘扬。
温以兮赤脚从城楼上一步步走下来，她望着眼前这个率领三千雄狮的男人，满目凄苦，“王爷，今日你若敢灭我族人，他日，我定百倍奉还。”
“伊人。”
宇文疏神情复杂，“天下大事，必作于细。独孤鳌拜为虎作伥，一生杀戮，用鲜血建立自己的王朝，百姓无以为生，是该到清算的时候了。”
“......”
温以兮浓长的睫毛微微发颤，雪花落在上面，显得楚楚可怜，她蓦然回头望着夜色下的城楼，残败、萧瑟。
她的父王母后，一刻钟前暴毙在寝宫。
她的皇兄们在这场战争中，四人同去，无一人归。
城内，只有八百将士在苦苦坚守。
“你看，我这不就是亡国公主了？”温以兮轻笑着，眼里说不上是恨意还是失望，长叹一声，夺过士兵的剑只指向宇文疏。
“伊人。”
宇文疏唤着她的小名，“只要你乖乖的，我可以接你回去，我们还像从前一样，不好吗？”
“从前？”
温以兮笑中带泪，“你想回到多久之前？是假扮贝勒爷骗我那次，还是用我皇兄当人质的那次......你我之间只剩下欺骗了。”
长风呼啸。
她执剑朝着自己的心上人刺去，却在最后的关头，手一转，将刀刃对准自己......
“卡。”秦时喊道，脸上的表情意犹未尽。
他转头看着楚烟，“你觉得怎么样？”
“非常好。”她说。
楚烟指的不是齐思铭，当然，影帝的演技毋庸置疑，但是令她没想到的是，在这种戏中，黎蔓的感情铺垫会那么有层次。
这类情感戏，稍不注意，就会显得浮夸。
若是情绪太平，又会有面瘫演技的嫌疑。
黎蔓从头到尾却处理的极细腻，让人完全看不出她是一个新人，看来，扔在剧组里有名导调教，效果还是很不一样的。
“是不错。”秦时也夸赞道，“温以兮本就不是冲动的性格，这个角色挺复杂的，所以她才会在紧要的时刻宁愿伤了自己，也不愿伤自己的爱人，她是在用这种方式决绝的告别。”
说完。
秦时啪啪鼓掌，朝着黎蔓竖起拇指，“再接再厉，后面还有几场大戏，加油。”
剧组的工作人员方才看得太投入，此刻，也纷纷缓神，嚷嚷着没有看过瘾，齐思铭想了想，笑着道，“导演，要不再保一条？”
“我也同意。”黎蔓显然还没从戏里出来，此刻，看着齐思铭的眼神，仍带着浓浓的爱意。
在场的人看着这一幕，都感叹，简直要嗑爆了好吗？
两位主演都这么说了，秦时自然没有拒绝的道理，又提了几个意见，“好，开始——”
十分钟后。
五场二镜结束。
楚烟看着黎蔓自信的模样，甚觉欣慰，她有时候觉得当经纪人就是如此，每带一个艺人，都像是在玩养成类游戏。
你不知道这人的星途会走到哪一步。
只尽可能的为他们规划好的路线，规避风险，当看到这些人在不同的领域发光发热时，又真的会发自内心的感到高兴。
如果说。
一开始楚烟进娱乐圈是为了报仇。
而现在，她是真的喜欢上了这一行，即便，之后可能会离开这个圈子，但至少回忆起来，自己又为别人的人生拼搏过。
这大概.......
就是爸爸提起过的热血精神？
在这个深夜里，楚烟听着周围人的杂谈，不可抑止的想到了楚天，她抬头，望着天上的繁星，觉得之后的路似乎没有那么难走了。
“在想什么？”秦时见她沉默不语，低声问。
“想我爸爸。”楚烟在朋友面前，并没有掩饰自己的情绪，“你知道吗？很多爱好都是他鼓励我去尝试的，设计、摄影、音乐......”
她语气很低，细数着，那是一个父亲都女儿的全部心思。
“嗯，白月光男神嘛，我到现在都还记得他穿着长袍大褂从实验室出来的样子，那是一个晴朗的午后，楚教授额发被风轻轻扬起，臂弯还夹着资料，笑起来像盛开在山野间的花。”秦时眼里带着怀念。
以他一个导演的视角来看，楚天要是当演员的话，绝对不会浪费资源，有的人身上就是有那种令人心悦诚服的气质。
然而。
楚烟并不领情。
她撇撇嘴，“你这比喻真是烂透了，还好只是导演，若是当编剧，肯定出的是国产烂片。”
秦时哼笑，压低声音，“那您倒是开笔啊，大编剧？要不是为了等你的本子，我早就退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