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最近睡眠不太好。”
叶思嘉如实回答，听见席川低笑：
“我也是，我先进去了。”
席川就是林洛要接待的最后一个病人。
席川进门的时候，林洛手底下还有一个病人在做测试，林洛指了指椅子，席川便在那里等。
十分钟后，轮到了席川。
“最近感觉怎么样？”
“睡不着，但是状态不差。”席川转动着左手小指上的钻戒，眼神空洞目视前方。
林洛点点头：“亢奋状态吗？”
“嗯，很兴奋。”
“为什么是兴奋？因为什么？”林洛头一次听到席川说的是兴奋，而不是亢奋。
席川看了一眼门口的位置，虽然这里看不见叶思嘉，但他知道，她就在那个方位。
“我又遇见了安雅。”
“……”林洛兑药的手一顿，又听见席川继续说。
“前几天偶遇了一个姑娘，我乍一看她的时候手就开始哆嗦，脑子嗡嗡地响，她当时昏倒在地上，我就处于一个兴奋的状态，觉得就是天上掉下来给我的，老天又还给了我一个安雅，我把她带回了办公室，她昏迷的时候我就坐在沙发边上看着她，甚至忘记她是昏迷，需要救治。”
说到这儿的时候，席川自嘲地笑，用力捏了一下手上的戒指。
林洛看他有点激动，打断他的思路，以免他入戏太深。
“是你太想念安雅了。”
“嗯，我想她。”席川承认，眼里流露出伤感，又继续说道：“后来我冷静下来了，知道自己的病不好就不该有多余的想法，否则又要惹事，她醒了我就立马送她走，怕自己又生多余的想法。”
“你做得很对。”
林洛有些欣慰，三年前开始接触席川的时候，他根本就是个不受控制的兽。
现在他都已经能够控制自己放下欲.望了，可见林洛治疗有效。
“其实我送她离开后就后悔了，心里还存着一个找到她的念头，我不死心。”
席川说这句话的时候，唇角的微笑渐渐放大。
“袖子。”
林洛已经兑好了药，手里捏着一根肌肉针管。
席川撸起袖子，继续说：“这不足以让我兴奋，甚至还有些落寞，可是，我又遇到她了，她来我的公司应聘，我就录用了她。”
细长的针头刺入饱满的肌肉，药水缓缓推了进去，席川像是感觉不到疼一样。
林洛拔针，替他按着棉签说道：“你不该录用她，你的未婚妻已经不在了，她没人可以替代，这样对谁都不公平，现在你应该开除她。”
“我不会开除她。”席川反驳。
林洛扔掉棉签：“那接下来你会怎么做？追求她吗？”
“不知道。”席川摇头。
其实他自己也没想好，这件事在他心里停着，一直没过去，所以一直很兴奋，睡不好觉。
“席川，如果你把她当成你的未婚妻，那就不要追求她，因为你不会真正爱上她本人，还会伤害人家。”
林洛提醒着他，希望不会再出现悲剧，哪怕只是感情上的悲剧。
“我明白了。”
取完药，席川出来的时候看见叶思嘉还在那里，叶思嘉看见他打了声招呼：
“出来啦？”
“嗯。”席川却一改刚刚进门前的状态，冷着一张脸离开。
叶思嘉微微一愣，觉得好奇怪，明明刚才他好像还笑来着，怎么现在又这么冷冰冰的。
叶思嘉百思不得其解时，林洛出来了，思绪便被打断。
·
“开除她。”
这是席川今天第二遍听见这句话。
他取完药回来的路上接到了表哥陆靳言的电话。
电话那端第一句话就是：“开除她。”
“理由。”席川语气又冷了下来。
陆靳言也好不到哪儿去：“没有理由。”
“她像安雅，我不会伤害她的。”
“她只是像安雅而已，安雅都是被你掐死的。”
陆靳言这个表哥说话毫不留情面，他也不怕刺激到席川。
“马上开除她！明天如果我发现她还在你公司，就直接过去把人带走。”
陆靳言得知叶思嘉去奇袭后，莫名联想到了席川那天的问话。
他问有没有一个长得像安雅的员工，陆靳言是见过安雅的，现在回想确实是在眉眼处和叶思嘉很像。
所以席川说的应该就是叶思嘉。
陆靳言打电话之前也是全凭猜测，现在听见席川承认，他更不能让叶思嘉再留在那里了。
明天如果席川不开除叶思嘉，那他就直接去把叶思嘉带回来。
深陷争端的叶思嘉此刻还知道此事，此刻正在家里整理橱柜。
这是她新搬的公寓，比之前的条件好了很多，离奇袭也近一些。
——嗡嗡嗡。
电话铃声响起的时候，叶思嘉一手的灰尘，指尖轻点手机接通电话，点开扬声器转头去洗手了。
哗哗的流水声间，陆靳言的声音夹杂其中。
“嘉嘉，开门。”
叶思嘉立马关了水龙头，回头看桌面上放着的手机，上面果然是陆靳言的号码。
他怎么会知道自己的新号码，而且听这句话的意思，他是在门口吗？
叶思嘉警惕地望向门口，没有动作，也没有出声。
“嘉嘉，我是陆靳言，开门，我在门口。”
这回声音从门那边传来，叶思嘉挂断了手机，挪步到门口，从门镜里看陆靳言。
他又出现了，像是阴魂不散的鬼怪，好不容易甩掉满是他的噩梦，他又追了上来。
咔嚓——
旋转开门把手，将门开了条缝，叶思嘉转头回了厨房继续收拾。
陆靳言也跟了进来，跟上她疏离冷漠的背影。
“你去了奇袭？”
“嗯。”
“辞职吧，好吗？那里不适合你。”
陆靳言知道席川偏执，不一定会听他的，所以他要来找叶思嘉，她主动辞职会好一点。
“为什么不适合？干得都是服装设计，有什么不适合？”
叶思嘉语气淡淡的，这样轻飘飘的语气在陆靳言听来十分刺耳。
她在凳子上上来下去，忙着收拾橱柜，从他进门后就没看他一眼，她不在乎他，语气里都充满了那种漠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