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禾不想接。
她把手机放在一旁，入睡。
睡不着就吃褪黑素，强行让自己入睡。
她背过身去，不去看不去想。
但是这也只是骗骗自己罢了。
嘴上说不看不听，可是心里却一直在想，穆九霄会不会一直给自己打电话。
在很久之后，方禾还是没有忍住，回头看了一眼。
手机刚好息屏。
方禾抱着被子，无力去看。
突然，手机呜呜震动了两声。
方禾不明所以，明明手机静音了，为什么还会震动，回头一看，手机屏幕亮着，穆九霄的电话自动接听，并且还开了外放。
方禾愣了。
很快她明白过来，是穆九霄让黑客操作了她的手机。
方禾正要挂，穆九霄突然开口道，“你睡了么？还是故意不接我的电话？”
方禾的手停在了半空中。
她说道，“有什么好接的，我们彼此厌恶，接电话也是恶心人，不是么？”
穆九霄闷声笑了笑。
方禾道，“挂了吧，我们都冷静一段时间。”
“要冷静多久？”
“我也不知道，我们还剩下多少时间可以冷静？”
他们大概都忘了，他们这号人，难道还能长命百岁吗？
活到六十应该就是造福了。
穆九霄，“我今晚上的举动……”
方禾打断他，“你不用解释，我不想听你的道歉。”
穆九霄喉结滚了滚，道，“好。”
方禾把电话挂了。
穆九霄捏着手机，垂坐在那，浑身无力。
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犯浑。
当时方禾哀求他，主动承认错误，不要让他在那里。
因为外面都是人。
因为她讨厌那种场合。
可是他还是没有停下来，像是只有将她弄得很疼很疼，心里才会好受。
穆九霄有些呼吸不畅。
他拿上跑车钥匙出门。
却不想，在门口碰上了穆安。
穆九霄有些恍惚，好像现在已经深夜了，为什么穆安还没有睡？
穆安穿着睡衣，直直的站在那里，问道，“爸爸，你要去哪？”
穆九霄在儿子面前，没有那么癫狂。
他尽可能的调整好自己的情绪，蹲在穆安的面前，问道，“你怎么还没有睡？”
“你跟妈妈吵架了吗？”
父子俩各问各的，就是不说答案。
穆九霄道，“没有。”
“那为什么妈妈今晚上没有回家？她去哪里了？”
“妈妈在周怡阿姨那里。”穆九霄只得撒谎。
穆安却道，“刚刚我才给阿姨打过电话，她说妈妈没在那，你为什么要撒谎？”
穆九霄深呼吸一口气，握住穆安的手，“爸妈最近有点小矛盾，马上就会好了，你别担心。”
“什么样的矛盾，会让你把妈妈丢在外面呢？”穆安问道，“爸爸，你之前总是教育我，不管发生什么事都要站在妈妈那边，为什么你是第一个伤害妈妈的人？”
穆九霄动了下嘴唇。
他无从辩驳。
他确实伤害了她。
穆九霄道，“对不起穆安。”
“你为什么要跟我说对不起，你应该去找妈妈。”穆安满脸严肃，他拿出一本小巧的日历本，放在穆九霄的手里。
穆九霄翻开看，这两个月里，很多天都用红色的记号笔画了圈。
穆安道，“我经常看到妈妈抱着日历本，坐在阳台的椅子上发呆，一坐就是很久。”
穆安，“这些圈圈，都是妈妈对你的思念。”
“你们在同一个地方，可是你经常不回家，白天也不回来吃饭了，但是妈妈还是会做你的饭菜，然后把剩下的全都倒掉。”
“你知道吗爸爸，前段时间妈妈收了个干女儿。”
穆九霄瞳仁一缩，“是吗？”
“她偷我的东西，我打了她，这件事闹得很大，是妈妈一个人去帮我处理的。”穆安道，“但是那个女孩是被拐卖的，她也没有错，妈妈可怜她，就把她送去了福利院。”
穆安，“爸爸，你为什么不知道这些事，你是真的忙吗？”
穆九霄呼吸一滞，“穆安，别说了。”
穆安摇摇头，“爸爸，你真是令我失望。”
他把日历抢过来，转身朝着自己的房间跑去。
穆九霄蹲在原地，一动不动。
他没有了去飙车的欲望。
而是在屋子里来回转悠，把之前熟悉的一切，再次过一遍。
日历上的红圈圈让他触目惊心。
方禾就是这样，一次又一次的等他，天亮到天黑。
他们居然这么久都没有说过话。
而他自己，钻进死胡同里，不断的内耗自己，也在消耗方禾。
穆九霄站在厨房里，想象着方禾在里面忙碌的样子。
他做了一份早餐。
早上七点，穆安起床。
他在楼梯间闻到香味，以为妈妈回来了，结果下去一看，坐在餐桌上的居然是穆九霄。
他站在原地。
穆九霄道，“怎么不过来？”
穆安问，“妈妈没有回来吗？”
“没有。”
“那我不吃。”穆安背上自己的书包，去冰箱里拿了点做好的三明治，“你自己吃吧。”
穆九霄蹙眉，点了点桌子，“过来。”
穆安把三明治放进包里就走了。
穆九霄把他拎回来，“冰箱里的东西度放了添加剂，大清早的就吃这么凉，你的胃受得了么？”
穆安道，“这是妈妈做给我的，我去学校知道打热。”
穆九霄强势道，“那就留着当零食吃，你把我做的先吃了。”
“我对你的东西没有胃口。”
穆九霄厉声道，“穆安，你怎么跟我说话的！”
穆安，“你少拿你那一套来教育我。”
“我是你爸我没资格教育你？”
“家庭和睦才是父母，现在妈妈都不在家里，那你也不是我爸爸。”
穆安说完大步朝外走去。
但还是没能逃脱穆九霄的魔爪。
穆安被强行抓回来，坐在餐桌上。
穆九霄道，“不吃算了，你看着我吃。”
他做的两人份，全都吃了。
穆安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
完了之后，穆九霄道，“你在哪里上课？”
“你不知道吗？”穆安反问。
“我问你，你直接说就行了。”
穆安起身走了。
这次穆九霄跟上去，却被门口的老鼠夹给挡住了去路。
老鼠夹是穆安之前布置的陷阱，一般都不会放出来。
但是他没有想到，有一天这玩意会用在自己身上。
穆九霄又折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