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秋嫣眉眼上挑，骨子里透露着一股邪恶之气，不经意间说着，却给贺秋雪定了罪。她一面说着，又看向板子上的齐嬷嬷。
“嬷嬷，你这身子骨怕是坚持不住了吧，若是承认这一切都是大姐让你做的，那我未免不会饶你一命。”
斜眼瞥着有气无力的齐嬷嬷，贺秋嫣笑得诡异，她不相信有人会将主子看的比自己的命还重。贺秋嫣赞赏的看了眼身旁的翡翠，心里舒畅极了，若不是她的好计谋，估计自己也扳不回这一局。
背后的疼痛让齐嬷嬷倒吸了一口冷气，她睁大了一双眼睛，目不转睛的盯着贺秋嫣，拿出全部的力气，呸了一声，带血的吐沫弥漫着血腥味，“你死了这条心吧，就算我死了，也不会让你污蔑小姐！”
这样的话，彻底激怒了原本安心喝茶的贺秋嫣，猛地一拍桌子，贺秋嫣眉心一冷，大声道：“好一个忠心护主的奴才，那我便成全你，给我打，打到没气为止！”
贺秋嫣一声令下，举着棍子的两人刚要用力打下去，便觉得手腕不知被什么东西打了，疼的拿不起东西，粗重的棍子落地，直直砸在他们的脚面上，疼的嗷嗷直叫。
“我看谁敢！”门口传来一阵劲气十足的声音，贺秋嫣兀自皱眉看去，便见贺秋雪一身凌厉的走了进来。
她瞪了贺秋嫣一眼，忙走到齐嬷嬷身旁，将站在她两侧的小厮一掌拍倒在地，看着齐嬷嬷身后的污血，贺秋雪双眼通红。
子月只告诉她，贺秋嫣要为难齐嬷嬷，可她没想到贺秋嫣竟是要置她于死地。
“嬷嬷你怎么样，还能不能支撑，子月已经去请大夫了。”贺秋雪声音微颤，极力压着心中的惶恐，将齐嬷嬷从凳子上扶了下来。
贺秋嫣见她这般举动，也起身朝她走了过来，眼中含笑，道：“姐姐这是要做什么，齐嬷嬷可是毒害了我，难道姐姐要包庇她吗？”
眉梢上挑的说着，在贺秋雪脸上看见难堪的色彩，贺秋嫣心里快意极了。
“滚。”贺秋雪眉头紧皱，不愿同她再耽搁下去，齐嬷嬷身上的伤很严重，虽然恨极了她，贺秋雪抬眼瞪了她一眼，一双杏眸中满是戾气，寒光乍现，恍若掉进了冰窟里。
贺秋嫣被这神情吓了一跳，还是身旁的翡翠在后面捅了捅，才叫她恢复了几分，冷笑一声，命院子里的小厮拦住了贺秋雪的去路，声音毫不留情道：“姐姐还是将齐嬷嬷留下吧，谋害将军府二小姐的罪过，不是她能承担的。”
看着渐渐向她逼近的小厮们，贺秋雪眸色更冷，两只手渐渐攥拳，声音里透着一股不耐，“好啊，那我今日便让你下地狱。”
话音未落，贺秋雪便伸出手去，想要掐上贺秋嫣的脖子，怎奈齐嬷嬷拼尽全力，将她的手扯了回来，艰难开口道：“小姐…莫要意气用事…不能动手…”
嗓音嘶哑的将字吐出来，齐嬷嬷没了力气，一头向后栽去，贺秋雪没有办法，只好将手收回，一把将她揽在怀里，刻意避开她受伤的部位，看着奄奄一息的齐嬷嬷，心中满是愧疚。
要不是她临时兴起外出查看铺子，要不是她招惹了贺秋嫣，齐嬷嬷也不必受这无妄之灾。
“嬷嬷，对不起，都是我疏忽了。”贺秋雪声音里带着忏悔，看着齐嬷嬷越来越惨白的脸色，一颗心慌乱至极。
齐嬷嬷见她这模样，轻笑着摇了摇头，费力抬起手来将贺秋雪的手紧紧攥着，有气无力的说道：“大小姐…这都是老奴的命，小姐对老奴好，老奴怕是无福消受了…只是你莫要中了二小姐的计，把…老奴留下吧，老奴不行了…”
她的声音越来越轻，像是风中飘起的落叶，颤颤巍巍，终是掉进了地上的泥潭中。感受着齐嬷嬷越来越弱的气息，贺秋雪用力摇头。
“不会的，嬷嬷，我不会让你有事的。”明明过了今日，她便会有美好的晚年生活，同丁老头一起，住进她精心准备的小屋里。
可是如今，不管是齐嬷嬷还是丁老头，两人皆有气无力的躺在了贺秋嫣的院子里，周身充斥着的，满是血腥。
齐嬷嬷怕是要支撑不住了，眼神逐渐涣散，嘴里喃呢着小姐二字，每喃呢一次，便有鲜血涌出来，贺秋雪忙伸手堵着，“莫要再说了，嬷嬷，我带你走。”
不顾身前人是谁，贺秋雪眸色一沉，一掌劈过去，硬生生打出一条路来，齐嬷嬷却叹了口气，拉回了她最后一丝理智。
“小姐…老奴怕是不行了…以后…以后的路，怕是要小姐一个人走了…”弥留之际，齐嬷嬷两手拽着她的袖子，留下了这最后一句珍重。
贺秋雪回过头来，两手环抱着齐嬷嬷，感受着她渐渐冰凉的身体，不禁全身颤抖，嘴里喃呢着“嬷嬷”两字。
方才被贺秋雪一掌打倒在地的小厮这时也站了起来，只是怕她还会打过来，老老实实的站在了贺秋嫣身后，贺秋嫣抬眼看着齐嬷嬷当真死了，嘴角露出一抹笑来。
那笑容太过放肆，不仅如此，她还蹲下身子，拍了拍手，语气里都洋溢着欢快，“哎呀，姐姐这下怕是百口莫辩了，齐嬷嬷死了，她可没有认罪啊，那便没人能证明你的清白了。”
贺秋嫣一边说着，一边张狂的大笑，看着贺秋雪跪在地上的狼狈模样，她心情甚好。
抱着齐嬷嬷冰冷的身体，贺秋雪死死闭着眼睛，两只手上染着齐嬷嬷身上的血迹，殷红的色彩同那白皙皮肤格格不入。
她紧闭着那双幽暗至极的眸子，往日拼命压抑的心火被恨意撩起，蹭蹭的燃了起来，她明明说过，要护身边人一世安全，她明明承诺过，要给齐嬷嬷一段幸福的生活，可她到底太没用了，即使重活一世，还是没能改变她悲催的命运。
为她而死的，还是死了，她努力了半天，什么都改变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