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若雅端坐在房中,望着满屋翡翠珠宝,首饰罗纱,眸中却并无半点喜色。
丫鬟端着凤冠霞帔过来,笑盈盈道:“郡主,您看,您的嫁衣已经制好了,王爷让您穿上试试看呢,若是有不合身,或是不满意的,再让绣娘改一改。”
“放着吧。”白若雅并无精神,“只要尺寸合适,就没什么改动的。”
她本就不愿嫁人,至少不愿就这样草草嫁人。
哪怕要嫁的人是沧澜太子,她也并不如何高兴。
目前京中形势,她虽看不太透彻,可是也知道,目前对荣阳王并不好,否则,他又何必在这段时日紧急操练人马,募集人手?
若是他能赢也便罢了,若他输了,该怎么办?
白若雅不敢想。
她望着满屋的珍宝,知道这是荣阳王这段时日费劲心思给她弄来的,几乎是将王府全部财宝都送了她做嫁妆。
闭一闭眼,正叹着气,忽然见一人走进来。
是白若雅贴身丫鬟,此刻正喜道:“郡主,您的婚事彻底定下了,就定的沧澜国三皇子,方才使臣才离开呢。”
“什么?”白若雅蹙眉,“不是太子吗?”
“啊?没听说什么太子啊……”
丫鬟挠着头。
对于她们这些贴身侍婢来说,白若雅能嫁出去,反而是好事,最起码,她们不会被这场风波牵连,可以安安稳稳地去沧澜再过富贵生活。
白若雅眸中闪过怒色,一甩凤冠,大步向房门外走去。
来到荣阳王处,她一眼就瞧见了放在桌上的婚帖。
而荣阳王,则在和管家吩咐着什么,他脸上是多日不曾见的笑意,似是为促成了此事而高兴。
“父王!”
白若雅冲进来,指着那婚帖怒道:“我听说你把我许配给什么三皇子了?”
“不错。”荣阳王点点头,揽住她的肩膀安抚,“这三皇子虽然看着不如太子位高权重,可在沧澜却也极有地位的,你可知道他母家是什么人?当年若不是帝嘉尘忽然冒尖,如今太子之位,本也该是他的,即便是现在,他也有一争之力,你便过去好好辅佐他。”
白若雅仍是心头怒火难消:“我们都不曾见过!那三皇子品行如何,你知道吗?若他就是个小人呢?将来我嫁过去,他若是不肯帮助父亲呢?那岂不是白白费了这些心思,我以后就算嫁过去,也会受苦!”
此前她答应嫁到沧澜,是因和帝嘉尘有过接触,至少是知道他的人品的。
可这个突然冒出来的三皇子,谁知道是什么货色。
“本王既然做出这样的决定,那就是考察过的。”荣阳王道,“你不必担心这些,只管安心待嫁便是,即便他不帮本王,那也没什么事,凭你的本事,还收拾不了那样一个小子?”
“那你怎么办?”白若雅急了。
她拉住荣阳王手臂,急切道:“父王,我们不争了,我也不要嫁什么三皇子,我们回川地吧,只要回去了,一切就都好起来了,你不要在这里和风千璃耗了好不好?”
她现在真的有点怕了。
从前仗着荣阳王作威作福时,她从未想过会有今日。
直到此时,她才意识到了恐惧,她无法想象没有荣阳王会是怎样。
“来不及了。”
荣阳王沉声道:“金殿告状当日,风千璃就让她的风家军将京城各处死守,围得水泄不通,如今是就连一只苍蝇,都难以在她眼皮下轻易翻过墙去。”
“此时回川地,只是又给她一个把柄,可让她在本王头上扣一个擅自离京的罪名。”
“她说了不算,皇上……”
白若雅下意识脱口而出,很快就顿住。
是了,现在风千璃尚方宝剑在手,代为掌管军政大事。
只要风帝一日不收回她手中权利,她便是这京中土霸王,什么都是她说了算的。
脸色渐渐发白,她握着荣阳王的手越发无力:“那我们现在……还有什么办法吗?我真的不想嫁人……也不想看到父王出事。”
荣阳王叹口气,摸着她的头道:“没事,本王还有一计,这两日准备妥当,便试上一试,若还是不成……你便先去沧澜吧。”
白若雅颤着声问:“你想做什么?”
“此事你不必过问,先回去吧,看看嫁衣,若是不满意,再好好修改,这是本王目前唯一能为你做的,至少,你该让本王看看你穿着嫁衣出嫁的模样,也算了了本王一个心愿。”
白若雅泪水绷不住流出,再说不出多余的话来。
她无神地回到房间,看着那嫁衣,泪水再度汹涌。
哭上许久,她似是做出什么决定,让侍女为她换一身粗布衣裳,悄悄去往九公主府,求见风千璃。
正在院内听着群臣汇报的风千璃微微一怔,随后对香荷道:“让她去我院中等候。”
虽不知她的来意,不过听听倒也无妨。
简单处理过政事,风千璃便回到院中。
她一眼就望见站在当中,一双眼眸红彤彤的白若雅。
那一身粗布衣裳,完全不似她平日里讲究至极的模样。
“何事?”
风千璃冷淡开口,将她惊醒。
一双眼如受惊小兔般抬起,望见风千璃,她想也不想便屈膝跪下。
她这般干脆利落地折身,让风千璃不由一怔。
随机,眼眸逐渐变冷。
径直跨过去,风千璃在院中椅子上落座,金褐色眼瞳中满是冷漠,毫无怜悯同情。
“你跪本宫,荣阳王可知晓?”
白若雅摇摇头。
她捏紧手,忍住所有不甘和屈辱,低垂着脑袋,一字一句细弱地恳求:“求你,放过我父亲,至少……饶他一条性命,我知道你是能做到的,是吗?”
“本宫是能做到。”
让一个人活,方法有很多。
只是——
“可本宫凭什么这样做?”
风千璃冷冷俯视着跪在脚边的人,“你们白家一党残害无辜百姓时,可曾想过要饶他们一命?但凡你们有这样的仁慈,也不会走到今日这般田地。”
“本以为你来找本宫,会给本宫带来什么惊喜,不想竟如此无趣。”
“若你只为求饶,那不必多说了,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