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霞倾斜,映红半边云天,连着这处小院内,也是一片霞光笼罩。
风千璃推门的手顿住,回眸斜睨向站在阶下的人,朱唇微微动了动:“暂时没有,不过你要是有想要交代的,本宫可以听一听。”
他有什么好交代的?
三皇子想也不想就摇头:“没有,我又没有做过什么对不起你的事情。”
“嗯,再见。”
风千璃拉开门走入房中,再干脆利落地将门甩上,一点犹豫都没有。
三皇子怔怔望着紧闭的门和里头亮起的烛火,怒火一点点在心口窜升。
他气得想要跺跺脚发泄一下,可那双腿如灌铅一般沉重,随便动一动都疼得不行,他只是微微动了一下脚尖,就生生停住了。
……等回到了京城,他一定要向父皇告状!
他堂堂三皇子,何时受到过这样的冷待?
一瘸一拐地走出风千璃所在院子,就望见了迎面而来的拓跋锐。
三皇子目光轻轻一转,不顾腿疼冲上去,拦在了拓跋锐面前:“那个……二王子,你应当知道我是谁吧?”
拓跋锐打量一眼一身疲惫沧桑之态的三皇子,沉默着没有说话,不过他的眉梢微微一挑,却是在询问他有何事。
见他认得,三皇子展颜一笑,温声道:“既然王子认得,我便有话直说了,你看,为保护你们这一行人,父皇派出九妹还不够,让我也一同跟了来,这为着风曜的颜面,才让我扮成侍卫……”
“左右我在九妹身边也是碍事,她时常看我不顺眼,不知道王子身边有没有位置让我跟随?我也没什么要求,就是希望王子送我一匹马,再好生派个房间。”
这几日风千璃如何对待三皇子的,拓跋锐都看在眼里,眼下怎么会不明白三皇子的意思?
看他这副眼巴巴求人的样子,二王子一阵不屑。
还风曜国的皇子呢,怎么是这样一个孬种?
这才走几日路,竟然就受不了了?还想着去求其他国的人?
这脸皮可真够厚的。
何况当初他刚来风曜时,这几位皇子如何讥讽他的,他可都还记得。
当下,他讥讽不屑地看着三皇子,转着调子挖苦道:“当初是谁说,我是风千璃的手下败将,不配在你们风曜人面前抬头的?既然如此,我这个手下败将也不敢去忤逆你们的那位九公主,免得她知道了来找我麻烦不是?”
“三皇子想求安逸,还是求你们自己的公主吧,本王子不配插手风曜的事。”
说完,他就一阵风似的从三皇子身侧掠过了。
拓、跋、锐!
三皇子咬牙切齿地在心中怒吼,额上青筋隐隐暴露。
他决定了,回去之后就好好习武,学习兵法,将来有一天,他要比风千璃善战,然后将风曜的旗帜插在北夷的土地上!
古菱从外头买了些吃食回来,就见三皇子僵站在风千璃院门前。
“殿下,是风千璃又为难您了吗?”
三皇子逐渐将怒火压平,看向古菱怀里的肉饼,忍不住吞咽一口口水。
腹部传来的喧嚣让他顾不得其他,先从古菱怀中抢过肉饼狼吞虎咽地吃起来。
古菱一阵心疼,他家殿下从前在京城时,餐餐都是玉盘珍馐,御厨的手艺那也是尝惯了的,现在竟然连这样普通的肉饼都吃不好。
他踯躅一阵,确认四下无人后小声道:“殿下,属下这里有一个主意,您可一听。”
三皇子胡乱点头,挥挥手示意他说。
古菱道:“上次您让属下找来的千夜阁刺客,都在附近了,随时准备动手,不过属下觉得,或许这次可以先不去刺杀风千璃。”
三皇子皱眉,不过想到古菱是自己心腹,就没有急着训斥,让他继续说了下去。
“属下可以去通知他们,让他们在深夜假意刺杀,实则是制造混乱,让三皇子您从这里逃出去。”
“您想想,虽然您是奉命伪装成侍卫跟随风千璃,可她若是弄丢了您,那对皇上是不好交代的,而您离开了这里,也能好好休息了。”
三皇子目光一点点亮起来。
他用力吞下口中肉饼,急急催促道:“那你快去吩咐,让他们入夜就开始行动,闹得越大越好,趁着这时间,你再去这镇上寻一处隐蔽的宅院,待逃出去后,能让我暂时安身的。”
“是,属下立刻去办。”
古菱匆匆向外跑去,三皇子三两口将肉饼吃尽后,眼眸中闪过深深的盘算。
正好,他也能趁着这段时间去那贱人所在的吉祥村走一趟,这一次的命案和侵占田地一事,他也需要尽快解决才行。
将油纸揉搓成一团扔在地上后,他就大步向侍卫们栖身的院落走去。
入夜,风千璃坐在窗前剪着烛火,身前桌案上放着几张薄薄的纸,都是分析三皇子账册明细的内容。
夜烬站在她身后,微微启唇:“公主,刚才千夜阁来报,三……”
“走水了!”
外头忽然传来一声嘶力的呼喊,一道火光隐隐在远处跃动,将夜色照明,和风千璃窗内的烛火遥相呼应着摇曳。
将剪子缓慢放下,风千璃眸光动了动,抬步向外头走去。
四下一扫,庭院内并无三皇子站岗的身影。
她唇角顿时噙上了一抹霜意。
这一路拓跋锐都十分小心谨慎,她都看在眼里。意外失火什么的事,根本不可能发生。
在众人奔忙之中,一道由远及近的惨叫声响起,伴随着小厮丫鬟们的呼喊:“有刺客!快保护二王子和九公主!”
打斗声逐渐清晰,伴着火光阵阵,整个府邸都是一片混乱。
拓跋锐在第一时间就找到了风千璃这边,见她无碍之后,就叮嘱心腹去寻找三皇子下落:“记住,不要惊动了旁人,也不许暴露三皇子身份。”
“是。”
看着他有条不紊地处理着事情,风千璃还有心情调侃:“二王子经历风曜讲和这一遭,倒是越发稳重了。”
拓跋锐斜过去一眼,冷哼道:“要不是还在讲和期间,我也懒得管你死活。”
要是风千璃哪天死了,他说不定要击掌相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