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对这位前辈的孤独深有体会,只是,她所住着的地方,为何他能知晓?
老者从她手里接过点心,稍稍往旁边挪了挪,给她让了个地方足够坐下。
将点心放置于身前,老者的手轻轻抚过自己腰间缀挂着小葫芦,“想知道你住在何处,有什么难的。容凝在世的时候,都来我这儿多少回了,我还能不知道么?”
他本身便知道容凝嫁给了谁。为了这个孩子,嫁给了孟敬安。
何况……
提到容凝时,孟星谣的心脏处忽的便泛起了柔软,这个许久不曾听及的名字,被这般唤出时,孟星谣不由想起了自己上一世的亲人,竟是觉得恍如隔世。
不过,这位前辈是容凝的故交么?
若是娘的故交,又是否与师父相识呢?
孟星谣心中纵然有这些疑惑,却未曾多问,“原来是这样。”
起先她也只是以为娘会常来这里罢了,看起来,娘在世的时候,与这位前辈相交甚好。
“你啊,就也别前辈前辈的叫了。”老者将点心盒的盖子取开,放到了一边,“就叫我青山吧。”
青山。
孟星谣当下便道:“前辈年长我这般多,我又怎能直呼前辈名讳?”
青山拢眉间,那一双眸眼里略微染着几分深意,欲言又止,最终也没有再说些什么。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道:“那也好。”
也未曾再做过多的强求。
不过,却是把点心全推到了孟星谣的面前,“其实啊,我就是想见见你,与你说说话。点心什么的,倒真不是很在意。”
孟星谣倒是能够理解这般感受,有时,只需要一个眼神,便能了解他的心是如何的。
孤独的人想要的并不多,或许只是一个能够说话的人罢了。
正如这位青山前辈。
“前辈可否与我说说我娘的故事?”孟星谣的印象之中,容凝在她很小时就去世了,她也并没有太多的印象。
今时,也想要了解容凝是个怎么样的人。
“你娘啊……”说及这里,青山的眼中终是燎起了些许光影,“她是一个很优秀的女子,在你娘年轻的时候,就已然十分出色。说她是万里挑一,也一点儿都不为过。”
孟星谣轻叹一声,“可终归还是嫁给了孟敬安那样的人。”
像那样出众的女子,却并没有觅得良人。
青山听后,敛了敛笑意,良久后,才化作一声长叹:“是啊,可惜。”
顿了顿,青山便又岔开了话题,“都已经过去了,不过你要知道,你的娘亲是深爱你的。”
孟星谣点了点头,“我明白。”
这天底下,最无私的大抵就是母亲了吧。
她不会去怀疑任何一个母亲对孩子的爱,无论是她的娘亲,还是孟星谣的娘亲。
……
孟星谣在这里待了将近一个时辰,才因为有其他的事情而离开,临走之前,青山给了她许多药材,说是让她拿去用,不够便再来取。
盛情难却,孟星谣也只能道谢着收下。
而当她收下药材,在走出药玄林的这一段路时,她的心也渐渐沉下。
可在她踏出药玄林的出口时,却并没有如预想中的那样,再见到扶北离。
孟星谣的心中忽然便有一丝丝的异样划过,但却快的难以捕捉,很快便被她忘在了脑后。
她敛了心神,去往云繁的住处。
这赶回去的路程,也用了不少时间,孟星谣在踏进门的时候,却是发现这里尤为安静,没有人迹。
她将大门关起,颇有些讶异,难道是扶北离不在么?
过后,转念一想,大抵是他有事在忙,所以便也无暇再顾及她了吧。
孟星谣没有再多想,倒是去了云繁的书房里面,想看看师父的手记里面,可有写到过她身上的这个问题。
今天清晨起来,丹田处好似有些热,又有些凉,总之便是让她捉摸不透的怪异。
孟星谣推开书房门,师父已经为她把他所写下的手记都整理放在了一起,方便她寻找。
只是师父的手记有好几本,想来要翻寻好一会儿。
于此,孟星谣便坐了下来,翻寻起了手记里面的内容。
不知不觉,已然过了午时,孟星谣也只是翻看完了一本手记罢了。
师父的手记,记载的尤为详细,且师父是神级炼丹师,总是要比她厉害,手记上所书写的,有许多都是她不曾知晓的。
她便另外拿纸笔手写了下来,以防自己忘记,手写下来的纸,本是放在一边打算让墨迹干得快些,时间久了,倒也是几乎占满了整张桌子。
孟星谣此时将那本手记合了起来,微微抬起视线,便看见从门口处走进来的身影。
红衣灼灼,乱人心目。
能穿得如此张扬的颜色,也只有扶北离了。
扶北离大步走进来,走至桌前停下,他的目光扫过这一张桌子,略带轻笑:“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在撕了云繁的书。”
孟星谣就知道从扶北离的嘴里说不出什么好话,抿了抿唇,“刚写下的墨迹未干,我便想等它干了后一道整理。”
边说着,孟星谣也站起来,去将桌子上的纸一一收了起来。
扶北离拿起一张纸,粗粗看了一眼,上面写的他并不是很懂,只能说是略知一二。
看了眼后,便又递到孟星谣的面前。
低沉的声音亦是随之响起,“怎么不听话,还是去了药玄林。”
修长的指好似氲上了从外落进来的阳光,可偏生这么一句低沉又似是隽着几分无奈的话语,让孟星谣的心头颤了颤。
她的行踪,扶北离还真是一清二楚。
继而,孟星谣从他手中接下那一张纸,“立场不同吧,我可能没有办法拒绝那位前辈的请求。”
扶北离手中的纸被拿走后,便撑在了桌上。
他稍稍靠近了孟星谣些许,在孟星谣错愕间,说道:“你的决定,我无权干预。只是,希望你可以不要出任何意外。”
孟星谣凝眸,便见距离自己并不远的扶北离,他的眉目深冷,凛着几分迫人的气势,让她深感压力。
“我会的。”孟星谣撇开视线,将纸收好,又问扶北离,“你是还有什么事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