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苏万重夫妇五七,江宁一大早就带着苏晓果和苏晓珍回了苏家河。
苏晓伟和苏晓辉也请假回来了,苏晓鹏远在部队无法回来,提前发了电报,寄回了津贴。
苏晓勇见他们总算都回来了,有些解气,就算他们再怎么怨恨他,也得承认他是苏家的当家人,还得跟着他一起去祭拜父母。
众人在苏万昌的安排下,带着五种祭品,提着香烛、纸钱,拿着鞭炮去了坟前。
放鞭炮、点香烛,上香,烧纸钱,看着坟头上冒出的几根野草,苏晓珍几个忍不住哭了起来,苏晓勇的眼泪也不停的往下流,只有苏晓果跪在坟前,面无表情。
江宁往火堆上添了一些纸钱,跪在苏晓果身边,握住了她的手。
初秋的上午,天气晴朗,气温适中,苏晓果的手却冷得像冰块一样,让江宁心疼不已,恨不得把她揣在怀里,贴在心口一寸寸把她暖热。
忙完五七,江宁开始张罗着盖新房,大队支部会议上已经通过了他的提议,把后院完全腾出来做学校,他必须尽快搬出去。
左挑右选,江宁选中了村头路边的一块空地,胡兰秀十分不满,认为太偏,离他们也太远。
可江宁只一句话就把胡兰秀堵死了,还把胡兰秀吓的再也不敢提房子的事,苏晓果旁敲侧击的打听了好几次,也没问出来江宁到底说了什么把胡兰秀吓成那样。
村里盖房子左邻右舍都会过来帮忙,不需要给工钱,只要管饭给包烟就行。一听支书家盖房子,来帮忙的人就更多了。
胡兰秀带着苏晓果和江小翠,蒸馒头、擀面条、切肉炒菜忙的不可开交。
苏晓果还是第一次做这么多人的饭,每天洗菜切菜累的胳膊都抬不起来,再也没心思管江宁到底怎么吓住了胡兰秀。
因为江宁现在太出名,时不时的会派去别的地方做演讲,监工的活儿便由胡富军代劳了。
一开始,大家还都热火朝天的忙着干活,可随着一车车红砖和一车车木料拉过来,有的人开始不淡定了。
有人忍不住嘀咕:“支书盖这房子得花多少钱啊,光红砖都好几车呢,听说那都是按块要钱的。”
“砖哪儿有木头贵,那么多木板呢,都是好木料,哎,你们说这房子盖出来是不是比地主家的老宅还风光呢?”
“没想到支书家这么有钱,我估摸着,照这么盖好,起码得两千块钱。”
“两千可打不住,盖了主房不得盖偏房,盖了偏房还得修院子,怎么着,也得三四千。”
“乖乖,那么多钱,我一辈子也挣不来,支书是从哪儿弄得啊?”
“那谁知道呢,要不人家是支书,你是个平头老百姓呢。”
“你们说,会不会是从那两家刮出来的钱,他自己悄悄给扣下了......”
......
胡富军听得怒火中烧,这帮王八蛋,端起碗吃饭,放下碗就骂娘,转眼就忘了是谁让他们吃饱饭的。
要不是哥扛着那么多的压力,搞承包,带着大伙拼了命的干,能有这么好的收成吗?能让这些连裤子都穿不起的王八蛋们吃饱喝足了,有心思在这儿说他的闲话吗?
一个二个,看见人家盖瓦房就眼红,连刮钱私扣这种话都说的出来,真特娘的丧良心。
胡富军气的想揍这几个人,但他还是忍住了,在大队部干了这么久,他渐渐也学会了怎么跟这些人打交道。
一样米养百样人,大家住在一块儿,免不了有这样那样的人。
有些人就是这样,爱攀比爱说人闲话,最爱妒忌。
在大家基本上都住土坯房的时候,谁家突然盖起大瓦房,的确惹人眼红。
胡富军想了想,悄悄走过去,那几个人说的正欢,忽然感觉气氛不太对,扭头一看是胡富军,不由都吓了一跳。
胡富军却咧嘴笑了笑:“你们他娘的一个个光知道眼红,也不想想,我哥啥福气,人家媳妇啥本事,有能耐你们也娶个能赚钱的媳妇回来啊,光他娘的知道嚼舌根有个屁用。”
几人见胡富军没生气,不由松了口气,有人笑着打趣:“会计你这话说的,好像咱们支书是吃软饭的一样。”
“软饭咋了,软饭可比硬饭好吃多了,我想吃都吃不上呢。”胡富军没好气的白了那人一眼,挥手嚷:“行了,都干活去,我姑可炖了肉呢,好好干,中午多给你舀两块。”
众人一听有肉吃,顿时来了劲,忙去干活了。
胡富军虽然故意引导大家以为是苏晓果掏钱盖的房,但还是有些担心,觉得有必要提醒江宁一下,偏房什么的就先不要盖了,太出风头可不是什么好事。
人多力量大,三间大瓦房,两间土坯灶房,不过十来天的功夫,就全部弄好了。
江宁听着众人嚷嚷以后盖偏房他们还来什么的,笑了笑没有说话,要不是老七提醒,他就差点儿犯错了。
江宁本来一步到位,把偏房和院子都盖好,让媳妇住的舒服点儿。
但是人心难测,没想到大家背后会那么议论,江宁有些寒心,又有些失落。
当年他选择留在村里时,大舅曾劝过他,村里的事儿看着简单,但实际并不简单,经常两头为难,出力不讨好。
江宁现在是深有体会了,就像一盆凉水突然浇下去,整个人彻底清醒了。
这些日子一直被表扬称赞,所到之处听到的都是好话,他真还有点儿飘了。所幸,这盆凉水来得及时,大舅说的对,枪打出头鸟,他现在已经够出风头了,该学着藏拙了。
新房盖好需要晾晒通风,暂时还不能住人,为了显得手头拮据,江宁还找人弄了半车碎砖头,亲自动手铺院子。
苏晓果以为是真没钱了,悄悄跟江宁说:“我那儿还能凑些钱,你要是不够,就先拿去用吧。”
江宁苦笑着解释了一下,苏晓果听得很是无语,没想到在村里有钱还不能敞开了花,那以后她岂不是要憋憋屈屈的过日子,
毕竟比起村里这些人,她实在是太有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