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语尘微微笑了起来，点头。
司雪衣看着薛南风和白语尘，撇了撇嘴，起身往那边的崖壁掠了过去。
薛南风眉间笑意敛起，朝白语尘摆了摆手，二人也紧追而去。
那边的崖壁高处有一块凸起的青石，司雪衣轻飘飘地落在了青石上，右脚往前踏出一步，轻轻踩了下去。就听的一阵风声，崖壁像似被人用利器从中间劈开了，连同那崖壁上的草木都一起朝着两侧退去。天光落下，朦朦胧胧地，却又十分的震撼。
崖壁上的水流被分做了两半，细细的，轰隆隆地坠落，跌入清潭之中。
司雪衣抬脚朝着山壁的缝隙深处走去，白语尘和薛南风跟在后头。
缝隙之中有石阶，盘旋而上，却又隐在草木之间。草木繁盛，白雾漫漫，萦绕着，似是仙境。藤蔓被风吹着飘飘荡荡，空气里落下一缕缕暗香。
白语尘咋舌，他昨日里就听薛南风提过，此处另有洞天。这地方还是当年他们和秦无垢跟顾臻一起建造的。只是，顾臻出事之后，秦无垢和薛南风就再也没有来过。
看此间草木打理的很好，显然司雪衣是常来的。
跟随着司雪衣朝着高处走去，白语尘明显感觉到了空气里的挤压感。他眉头微微一拧，忽而就明白过了。此处果然是另一个世界，那是他们几人用法术建造出来的。现实世界与此处的边缘冲击，自是会产生这种感觉。不过再往前走一些，这种感觉就消失了。
顺着石阶一路往上，几人停在了广场上。
白语尘看着那白玉广场，又看看周边漂浮着的白云，暗暗叹气。
这三人……还真是有意思。
司雪衣指着那边的院落，“你们自己选个住处吧，顾季长和宋榭估计还得两日。”
薛南风也不跟他客气，径直走到了一间屋子前，笑眯眯道：“看来你经常来这里啊。这屋子里的冰玉玄晶可是沧澜城的东西，之前可没有的。”
“就你话多。”
司雪衣白了他一眼，自己进了屋中。
白语尘站在那里良久，而后朝着左边的屋子走了去。
他躺在床榻上想着薛南风之前给他说的话，可是无论他怎么想，怎么回忆，很多的事情都模模糊糊的记不真切。似乎，有许多的人，在他的记忆里都消失了。
翻来覆去，白语尘又坐了起来，望着窗外的景色发愣。
“你……不困的吗？”八壹中文網
窗外传来薛南风的声音，抬头间，就见他斜斜地坐在窗台上，手中拎着个酒壶，一下没一下地喝着。
白语尘干脆起了身，走到窗前，趴在那里，声音淡淡。
“我一直在想你跟你我说的那些事情，可是想来想去总感觉好像是别人的经历。有些是，我想不起来。就算是有丁点的印象，可还是很模糊。”
薛南风呷了口酒，侧头看着他，想了想说道：“也不能怪你。那件事情之后，我找的人几乎都忘记了前尘往事，只有你还记得零星的片段。不过，我猜测可能是因为你缺失了魂魄。”
缺失魂魄？
白语尘眉头拢了起来，看向了薛南风。
薛南风将酒壶递给了他，看着天边掠过的飞鸟，幽幽道：“实际上，我们这些人死了之后，若不是魂飞魄散，会进入魂界，在那里开启新的人生旅途。只是，魂界那边已经许多年没有人管理了。你也知道，萧渊创立了属于自己的世界之后，魂界一直处于混沌中。”
他略微一顿，继续道：“当初我没死掉，只是沉睡了许多年。参与那场大战的，几乎魂魄都分离了本体。有的人比你的情况更严重，三魂七魄散落在各处。我虽然有能力能够寻到他们魂魄的下落，却不能帮助他们魂魄归体，这些都给看机缘。机缘到了，自然水到渠成。”
“所以，你的意思是，我有魂魄散落在外？”
白语尘听懂了薛南风的弦外之音，低低说了句。
薛南风点头，应声道：“是。此时的你，不能说完整。最起码……我是说最起码，你应该有一魂一魄在外。否则，你的记忆和功夫不可能缺失。”
他笑了起来，拍了拍白语尘的肩膀。
“你算是幸运的了，最起码仙体仍在这里，不是吗？”
白语尘忍不住笑了起来，饮下的酒气泛了上来，脸颊上染了红晕。
他也不知该庆幸，还是无奈。
一个残缺的人，在这世间良久，是有些可悲的。
薛南风长长叹了口气，转头看向了司雪衣所在的屋子，轻声道：“他也是个可怜人。他将顾臻看的那么重，可是顾臻没了，秦无垢与他也形同陌路。这千百年的时光，他一个人游荡于世间，昆仑之巅回不去，冥界又无法进去，这性子也就越来越乖张了。”
白语尘点头，却又神色怪异地看着薛南风，声音很低。
“你为何不告诉他，你身边跟着的云秋意其实就是顾臻的一个化身？”
“你……你怎么知道的？”
薛南风闻言脸色微变，定定地看着白语尘，忘记了酒壶倾斜，酒水撒了出来。
白语尘笑了起来，眉头挑起。
“这也没什么难猜的。秦无垢身边有一个人，那人我虽然没有见过他的真面目，可是给人的感觉很清冷，也不说话，似乎是天生哑巴。你一个活了上千年的人，忽然在尘世间收了个徒弟，这徒弟没什么能耐，功夫又一般，还活了这么久也不见老。所有奇怪的现象汇集，仔细想想也就知道了。”
他说着话从薛南风手中拿过酒壶，饮了一口，言道：“司雪衣那是关心则乱，可秦无垢明知道所有的事情却不向他解释，这中间肯定有问题。嗯，你老实告诉我，顾臻……还能回来吗？”
还能回来吗？
薛南风扬起了头，没有出声。
他也不知道这个事情到最后会是怎样的结果。
顾臻能不能回来，恐怕连秦无垢都不知道。
当年顾臻是真的魂飞魄散，秦无垢入魂界都未曾找到他散落的魂魄碎片。这些年来，他行走于冥界和尘世，终于寻得了残缺的顾臻仙体，可却好似行尸走肉一样。
如今，他将云秋意留在了身边，倒是个能说能笑的，可能不能再成为那个万众瞩目的人，谁也不敢保证。至少，薛南风不敢笃定的说，真的就可以。
白语尘默然了，深吸了一口气将余酒全部灌了下去。
薛南风回过神来，忽然想到自己忘了一件重要的事。
云秋意……没跟进来。
“你……刚才看到云秋意了吗？”
薛南风问了句，从窗台上跳了下来。
白语尘一愣，摇头。
“吵死了！”
那边屋子传出一声怒吼，又有些好笑。
薛南风哪还顾得上司雪衣是否高兴，脚下一掠已朝着外掠去。
白语尘无奈地动了动眉头，打了个酒嗝回到了榻上，裹着被子翻了个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