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这话，苏落气哼哼地看了眼李谦，扭过头去不愿意再搭理他。
李谦本就心里有火，又被个小孩子教训，登时暴跳如雷。可他刚挣扎要起身，却又再次跌坐在了地上，体内的气息紊乱，胸口处气血翻涌，差点吐血。
苏落的那番话，也正是顾季长要说的。
这世上的许多事情，不是别人如何导致了结果，最重要的还是自己的选择。李谦落到今日这般下场，说到底大多数的原因在他的身上。可他自己意识不到问题，而是将所有的事情都推到了别人身上，实在不是男儿所为。可是，顾季长和苏落都不是李谦，无法与他感同身受。
不过，苏落的那句话倒是说到了点上。他说了这么半天，最多都是他个人心中的怨恨，来小镇的目的，却始终没有提到。
顾季长摸了摸眉角，沉声道：“我倒是不介意听你讲故事，可是我没这个心情。你最好痛快点，指不定我心情好，会帮你报仇也说不定。”
报仇？
听到这两个字，李谦的眼睛亮了亮，却又再次黯淡了下去。
他垂着头，喃喃道：“报仇吗？找谁报仇？找他？呵……他是谁我都不知道。那小岛在哪里，我都不清楚，我要如何找他报仇？顾季长，你不觉得说这话很可笑吗？”
可笑吗？
一点都不可笑。
顾季长微微摇头，敛眉道：“你觉得我异想天开也罢，玩笑也好。我只问你一句，你来这里到底是为了什么？可别告诉我是随便走走，或者不是冲着我们两个人来的。”
李谦被这两人说的是半点脾气也没有了，他心里即使有火，却也发不出来。想了想，他抬头看着顾季长，“宋榭呢？不是说你们两个人形影不离吗？为什么只有你一个……”
见他提到了宋榭，顾季长心头咯噔一下。
难道是冲着阿音来的？
谁料，李谦忽而笑了起来，摇头道：“你也不用那么紧张。我此次来宸州，不是来找你，也不是来找宋榭，更不是找苏落。我来，是为了陈家的宝物。”
陈家的宝物？
苏落听到这话转头，目光落在了那边的桌上。
顾季长拢眉，盯着李谦看了半晌，疑惑道：“陈家已经灭门，你们来寻宝，是不是有点晚了？”
李谦却缓缓摇了摇头，淡淡道：“是吗？我们的人可刚得到消息，大理寺少卿冥夜离开此地，虽然已经结案，可是陈家公子下落不明。”
他微微一顿，迎上顾季长的目光，很是淡定。
“镇上的百姓都说陈公子疯了，可我却亲眼看到他跟着你回了客栈。顾季长，陈家的宝物忘月枝，就在你的手上，对吗？”
李谦笑了起来，笑的很阴森，却又有几分无奈。
“你以为你不说，让人将陈公子悄悄送到了别处，就没人知道了吗？顾季长，你也未免太小看我们了。不妨告诉你，陈公子现在可就在我们手上。”
“你们抓了陈公子？你们也太丧心病狂吧！”
苏落一下子跳了起来，怒气冲冲道：“你们杀了陈家所有人还不够，明知道忘月枝不在他身上，竟然还不放过他，你们还有没有点人性了！”
“人性？那是什么？”
见李谦如此笃定他们的人抓了陈公子，顾季长却忍不住暗暗发笑。
陈公子离开客栈是一个人走的，顾季长担心他会出事，暗中派了两名暗卫护送。如果陈公子真的出事了，暗卫早就回来禀告了，又怎么可能一点消息都没有？八壹中文網
显然，李谦的人知道陈公子是装疯，而且见过顾季长，但并不知道陈公子将所有的事情已和盘托出，且将忘月枝给了自己。李谦之所以这么说，应该是刚才进屋的时候看到桌上放着的忘月枝，心中猜测，但又不敢肯定，所以故意诈自己。
顾季长那么聪明，自然不会上他的当。
苏落气得不轻，在屋内走来走去，气道：“你们这些人还真是不讲道理！你自己妻儿都被杀了，你难道就没有想过他人的感受？你不为妻儿报仇就算了，还要害他人家破人亡！李谦，你根本就不配活着！”
“是吗？”
李谦冷冷说了声，打算了苏落的话，而后扭头看着顾季长，言道：“你不要以为你不说话我就不知道你在想什么，忘月枝在你这里，所以……”
他沉沉吸了口气，脸上肌肉动了动。
“顾季长，你最好祈祷你有九条命，会分身，否则宋榭和你的家人，你只能选一个。”
“哦，你这么说，我倒是来了点兴趣。”
顾季长眉头动了动，半蹲下身去，若有所思地看着李谦，眉眼里的情绪猜不透。苏落来得时候说，这次来杀自己的人不止他一人，有人去了京都。李谦又让自己做选择……
顾季长缓缓摇了摇头，“你的意思，你们的人去了京都？你是想告诉我，你们的人要拿我家人的性命来威胁我？李谦啊李谦，我要是说你是个猪脑子，都有点侮辱猪的意思。”
他笑了声，唇角勾起。
“我顾季长能只身来宸州，难道京都那边就没有准备？你们以为我顾家的那些护院都是吃干饭的？还是觉得我顾家能在东岳立足这么久，是全凭运气？”
顾季长略微停顿，起身声音缓了许多。
“顾家之所以能走到今日，是因我顾家背后的势力，当然还有我顾家的实力。就天渊阁那些废物，还有你所谓的那个主子的人，想撼动顾家？可笑，愚昧！”
他这些话当然不是无的放矢。顾家的护院虽然不多，可个个都是江湖好手，有几个还曾得过秦无垢提点。府内的婢女有出身临渊山庄的，也有沧澜城和京山派的人。
当然，这些是外人不知道的。
单说府内那些护院，大都是曾经受过顾家的恩惠，后来隐姓埋名退隐江湖，被顾老夫人收进了府中。顾家还有幕僚，看似都是些读书人，普普通通的，可那些人都不好惹。
顾季长之所以如此放心的离开京都，一来是因暗中有阿衡和秦婓等人照料，二来便是因为这个。顾老夫人不是俗人，顾昀也不似表面那么温吞。
若真的有人敢对顾家出手，那么他们的下场可远比遇到顾季长惨的多。
李谦和苏落可不知道这些。
苏落听到李谦说有人去了京都找顾家的麻烦，又想到了自己遇到天渊阁的那些人说的话，当下有些紧张起来，看着顾季长低声道：“你真的不打算回京都去看看吗？”
顾季长摇头，“宸州的事情还没办完呢，京都那边没事的。”
李谦可不这么认为。
他来小镇的任务确实是忘月枝，对苏落出手也是想试试顾季长和他身边人的实力。只是，他没想到这个少年是海南剑派的少主，而且，他也坚信自己的人一定能将事情办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