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白猿脑袋血肉模糊之间,倒也染得连武珅手上尽是血色。只不过相对于连武珅身上的伤口却也显得轻上许多。
初时还未曾察觉,但是此刻发现这胸腹之下竟然隐隐见血,显然已经受了不小的内伤。
“……先回去看看师晴吧。”心念微动,连武珅一时倒也无暇顾及这身上的伤势。
只不过这一念未绝,连武珅的景物却是骤然翻转,连带一阵巨力传来,嘴里却是忍不住吐出一口鲜血,“……这白猿还有余力?!”
似乎是应着连武珅所想一般,连武珅眼前却是见着这白猿血肉模糊的脑袋,而那血色深处却是缓缓睁开了一只眼睛。
“!!”
剧痛加身,连武珅一时之间甚至来不及细看这白猿脑袋里到底是什么东西,一切的感觉最后都变成了不舍和可惜。
“救救我,我还有许多未了之事……”
灵台识府之中,无数的青芒缓缓升腾,这次却是远不用连武珅魂魄进去灵台识府感召。这心念如此浓烈,却也让这些恍惚的青芒瞬息找到了方向。
白猿双臂抓扯之间,连武珅嘴边已是血色不尽。只不过就在连武珅昏死之际,身上却是骤然涌出无数青藤,瞬息之间却是将白猿洞穿。
连武珅微微皱了皱眉头,看了看绣娘身后的正殿,开口问道:“是不是师晴出了什么变故?”
话语之间,连武珅尤且准备上前一看,只不过绣娘脚步一错,却是挡在连武珅身前,“前面不是你该去的地方。”
“我该去哪儿,我自己清楚。”连武珅低念一句,却是强自迈出一步。
绣娘低哼一声,也不见出手,连武珅脸上却是骤然闪过一道血色,“你凭什么要我让开?”
话语之间,绣娘尤且自袖中缓缓探出手来,却是手握三根银针。
连武珅面色如旧,身上却是青芒微起,毫不示弱。
绣娘挥手掷出一枚银针,银针瞬息闪动却是根本看不出痕迹,连武珅也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处,似乎没有反应过来。
绣娘目光微微一暗,心中的兴致却是少了许多,“实在无趣……”
一念未尽,绣娘的目光却是自乱发之中看向连武珅,依旧是面无表情,依旧是一动未动。但是……连武珅身前,一枚银针悬于半空却好似停滞一般。
天门境?
绣娘目光微动,只不过细看之下却是发现连武珅身前那一层微腾的青芒却是犹如实质一般,分明是这青芒挡下了这银针。
“这就有些意思了……”绣娘心中一念却是侧身让开一路。
虽是挡下绣娘一针,但是连武珅却是少有言语。起身迈步,径直朝着大殿之中赶去,只不过和绣娘错身之间似乎隐约听见绣娘耳语几句。
只不过连武珅心念着师晴,却也一时没有细听。
正殿之中空无一人,单单只剩下一道三丈大小的黑色裂缝,仿若至这空中撕扯开来一般。
连武珅微微皱了皱眉头,似乎知道这黑色裂缝的作用,但也没有贸然动身。
绣娘倒是缓步跟了上去,似乎是注意到连武珅的迟疑,倒是淡淡的说道:“去吧,大角儿小伴都在场,你去看看能不能有什么花样儿吧。”
连武珅面色微微一沉,却是低哼一声,正要迈步之间,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却是开口问了一句,“你早就认出我是谁?”
“什么叫认出你是谁?认出你是昔日南疆的小修,还是认出你是昔日的道尊殿掌教?”绣娘简单一句,似乎倒也不以为意。
“当年大可将我的魂魄灭杀,你本该有这手段,为何留我一命?”连武珅说话间却是难免皱了皱眉头。
绣娘看了看正殿一角的琉璃瓦,却是突然有几分认真的模样,似乎是看到了什么新奇的东西,淡淡的应道:“这殿里的裂缝叫引世渡,虽然维系并不如撕扯开来那么难,但是也不算易事。”
“你若是不想进去,我可说不好什么时候就给封上了。”绣娘话语之间却是尤且将这引世渡关闭些许。
看着眼前的黑色裂缝缓缓一颤,连武珅心中虽然隐约感觉绣娘不会真就关上这引世渡,但是一时之间却还是迈步走近。
“蓝子研为何对师晴这般上心?”连武珅走近这引世渡之前,却也免不了轻问一句。
绣娘依旧看着远处的琉璃瓦,却是淡淡的说了一句,“……真是有些累了。”
话语之间,这黑色裂缝却是骤然一颤,却是瞬息消减,几尽崩离。
虽然知道这是绣娘刻意为之,但是连武珅却也不得不纵身跳入其中,却是一时隐没了身形,没有了行踪。
大殿前,绣娘见着连武珅离去,缓步走出这正殿,目光注视着远处的天际,自言自语道:“似乎是好久没见过了下雪了……”
一语话落,天上却是缓缓飘下连绵白雪,白雪伴微风,绣娘一袭白衣信步徐行,乱发微扬之间,惊鸿一瞥却是惊艳绝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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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疆,净水禅院。
张盈盈当先走出这禅院,却是站在禅院外站立等着楚倩一行。等到一行人走出这禅院,张盈盈才看了看众人,开口说道:“如此,也算是勉强成事。诸位,请吧。”
话语落下,楚倩等人却是小退半步,让出丈余之地。
张盈盈微闭双眼,伸手虚握之间却是凝出白玉丈天尺。只不过凝实这白玉丈天尺之时,却是隐隐席风带气,随着这白玉丈天尺凝实之间却是隐隐让周围众人衣带翻飞,气势着实惊人。
白玉丈天尺凝实,张盈盈面色一肃。白玉丈天尺入手却是自张盈盈手中延绵而下一条血线,血线延绵好似无尽,而随着这血线淌下,张盈盈面色也是微微发白,显然内耗极大。
这血水从张盈盈手中流下,顺着白玉丈天尺却是隐隐染色,这白玉丈天尺上繁复的纹理。
原本所见,这白玉丈天尺不过二尺长短,通体白净,好似白玉一般。
只不过,眼下随着这白玉丈天尺凝实之间却是显出这尺身上雕刻云纹,多见符篆,却是繁复难辨。随着张盈盈血色浸然之间却也隐约有些莫名的光华闪动。
张盈盈微闭双目之间尤且不觉,等到这血色淌过尺尖之时,才骤然轻喝一声,纵尺猛然一顿,落地之间却是遍生金芒,落地成阵。
而这金芒闪动之间,这净水禅院的山林溪水,一片清幽之处却是一声巨响。溪水骤然下降,师晴化作的黑蟒却也化为人形,站在干涸的河道之中。
溪水之中隐隐却是露出一个漆黑空洞,长宽不过四五丈,虽是刻印在溪水之下,但是却也不生苔藓,不染湿气。
“这就是通往南疆的入口吗?当真是巧夺天工……”钱方圆见到这洞口却是微微一叹。
诚然,皆知这净水禅院之中有第三处断界,但是,谁又想得到这入口处却是在溪水之中。
“………”楚倩面色淡漠,却是当先朝着那洞口处走了过去。
蓝子研微微皱了皱眉头,一时却也跟了上去。
不净依旧神色漠然,跟随而去。
唯独钱方圆看了看张盈盈,开口问了一句,“云小少爷,你没事吧?”
“小事,这断口封印太久,即便是有丈天尺也耗费颇多。”张盈盈简单一句,手中的丈天尺却也瞬息涣散,地上的金光阵势倒是勉强留存。
钱方圆微微点了点头,倒是自顾自的引着元虚遗体,信步走向那洞窟。
张盈盈伸手抹了抹嘴角却是沾染一丝血色,显得有些狼狈。只不过目光之间,看着远处的四人却是闪过一丝异色。
河道之中,楚倩和不净面色淡漠却是径直走进那洞窟之中。
蓝子研倒是尤且伸手抱着师晴,却是带着她,缓步走进那洞窟。
钱方圆见楚倩和蓝子研皆是进入其中,倒也信步跟随。
一行人走过这洞窟,一时倒是眼前骤然一暗一明。
这洞窟虽是在溪流之中,倒是却也没有任何颠倒之感。迈步之间却也感觉随意许多。
走出这洞窟之外,眼前倒是骤然漆黑砂石遍地,也不生草木,不见走兽,四野所见皆是荒凉一片。
“………”钱方圆环顾四周,一时倒是默然无语。只不过目光注视着来时的洞窟还是微微挑了挑眉头。
这洞口似乎单单只是一个石门,却是无根无源,就这么立在这片荒野之中。
“……当真是破尽万法的丈天尺,真是好手段。”钱方圆暗叹一句却也免不了看了看迈步走出的张盈盈。
张盈盈脸上隐约有些血色,似乎多有狼狈,只不过目光之中依旧坚定有余,看着这黑色荒原却也不显惊讶。
“拿出来吧。”张盈盈环顾四周,单单只是看着满目的荒凉,甚至连风声都未曾听闻,一切显得寂静而荒芜。
钱方圆将元虚遗体引到一边,倒是挥手一扬,洒落几个青铜球,落地之时,各有花样。
“……鬼谷?这就是他们叫你来的筹码?”蓝子研抱着师晴,看着这青铜球滚动之间却也没有正眼看着的楚倩。
楚倩面色淡漠,却也未曾应声。
“不算是鬼谷弟子,不过是支系留存罢了。没有传言之中那种天地眷顾的福缘。”张盈盈简单一句,倒也不知为楚倩解围,还是单单只是对着蓝子研解释几句。
这些青铜球之中的东西,各有不同,或大或小。一时之间却是满场机括声响不绝于耳,不知不觉之间却是搭出一道百丈的青铜大门。
青铜门浩大无边,高达百丈却是瞬息而成,当真是小看不得这些机关构件。
“……有点歪,要不要拆了重新来一遍?”钱方圆看着这瞬息即成的青铜大门却是一时忍不住颇为自得。
张盈盈尚未应声,楚倩倒是自顾自的走到这青铜大门之前。
门高百丈,宽也数十丈有余,也不见修饰,单单好似对开的两块巨大铜板。
“久违了。”楚倩轻声低念一句,却也忍不住微微颔首。
张盈盈倒是面色一肃,伸手凝出丈天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