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高台之上,同样有人陷入到沉思当中,而他就是魏元老。
“爹,已过子时,为何还不休息?”魏文轻轻的走来,带来了一身厚实的衣物,披到了魏元老的身上。
魏元老看了一眼魏文,开口道:“来,陪爹坐一会。”
魏文在旁坐下,亲自为父亲倒了一杯热茶,道:“爹是因为今日柳元老前来的事吧。”
魏元老笑了笑,道:“你都知道了?”
魏文摇了摇头,道:“爹不说孩儿自然不知,不过柳元老的来意孩儿也能猜到大概,再加上爹你深夜不憩,如此心事,除非国事,又有什么值得爹如此劳呢?”
魏元老笑看着自己的儿子,面上露出赞许之色,不有开口问道:“那么你认为爹该怎么做呢?”
魏文摇了摇头,道:“爹早已做了决定,我又怎好多加妄言呢。”
魏元老叹息一声,道:“当初我就和你说过,你爹我兢兢业业一辈子,将一生的精力投入在了培育新人的工作中,我认为我能有更大的能力,但是这一辈子,我依旧没有什么变化,我心何甘吶。”
“我知道爹的意思,您做出的选择孩儿会绝对的支持的,男儿志在千里,又怎会偏安一隅,不过我不得不提醒父亲一句。”
说到这里,魏文突然变得严肃起来。
“那就是爹不能完全听命于柳元老的,纵观猎人一族,现在得势者非荆家莫属,有兵权的也是荆家,而柳家的柳心也有一部分的兵权,当初秦义族变之后,狂命已经将兵权全部集中在了自己的手上,以我们现在的实力,对付他们无异于以卵击石,如若柳元老不能给出一个万全的计策来,我们是万万不可冒险的。”
魏元老点了点头,欣慰的看着魏文,开口道:“文儿,你长大了,也成熟了,族内形势也看的很清了,柳元老也是谨慎之人,他自然也注意到了这点,他现在也在等,他在等两个人,如果能将这两个人纳入麾下,弑家的大旗就必然会倒下了。”
魏文不禁微微皱眉,思索良久,开口道:“二人其中之一定是万元老,但是另一个是?”
魏元老神秘一笑,道:“你所言不错,其一自然是在军中威望极高的万元老,而另一个他却你是很熟才对。”
魏文沉思片刻,突然惊道:“难道是唐云枫?”
“没错,唐云枫当初出行于海上寻找狼人的踪迹,其实是为首领寻找几味草药,然而庆幸的是他已经找到,此刻的他正在回赶的路上,唐云枫完成使命归来自然军中威望上升,他也是克制荆家的一大王牌。”
魏文闻言不禁心中暗暗佩服柳元老的老谋深算,这两个人都是极具潜力的,而且一个与秦元老交好,一个与狂命曾经有过过节,这两个人若是能拉来自然是己方实力大增,到时候荆家自然也不在话下。
火光之下,父子两人在夜色中悄悄的商议着,时而轻声细语,时而点头赞许,时而疑惑不解,时而放声大笑。
漆黑的夜色终于掩盖了这所有的一切,掩盖了更多的阴谋。
教堂的大门发出古老而沉重的声音,在夜色之下显得尤为突兀,随即便重又恢复了安静,正如再次紧闭的大门一般,只有微微的轻风刮过树叶发出沙沙的声响。
连武珅也只是来过教堂一次而已,就是那次猎人审核之时,或许是由于太过紧张,他没有太过观察教堂四周的环境,故地重游,竟似有一种莫名的新鲜感。
宽敞的有些空旷的走廊传来均匀的步伐的声音,沉稳的步伐,一声声的回荡在走廊之中,黑色笼罩在长长的走廊之中,连武珅看着远处大厅那隐隐的烛光,加快了步伐。
“我还真是没有想到,你会冒着生命危险来到这里。”
一道苍老的声音微微响起,带着些许的无力。
连武珅来到了圣水池旁,看着圣水之上那百余支燃着的蜡烛,火光照亮了偌大的空间,缺陷的有些昏黄不定,高大的三尊天使雕像在昏黄的烛光下有些看不清他们的面容,洁白的羽翼似乎也增添了一丝浊色。
“其实长老你早就知道了不是吗?其实没有什么事情是长老你想不到的,你为猎人族想到了太多。”
连武珅静静的回道,语气中带着平静,但是言辞犀利,不留半分情面。
佝偻的身影在旋转的楼梯口处显现,他是如此的苍老,每一步都显得颤颤巍巍,恐怕稍有不慎便会摔下去,他蹒跚的走到了圣水池前,虔诚的对着三个天使雕像鞠了一躬,然后慢慢的转过头,看向了连武珅。
“其实我当初不该留你的,看在你凄苦的身世之上,我挽留了你,当初你被驱逐,可是如今看来,你却是有了相当的际遇啊。”
连武珅看着跳动的烛火,淡然道:“长老你长期隐匿在此,到底所为何事呢?这是我一直以来的疑问。”
长老轻轻摇头,苦笑道:“如今你大哥已逝,你不前去吊唁,反倒在这询问我这些没有意义的问题,你还真是有意思啊。”
连武珅闻言,却是开口道:“我虽然涉世不深,不过我可以在你的身上看到更为隐藏的东西,你除了联系外界的李叔之外,恐怕你还有更多不为人知的联系吧。”
长老闻言不禁冷哼一声,开口道:“我是念在李叔的面子上才没有对你如何,但是老友终究是老友,我要杀你,恐怕他也奈何不得。”
“看来我不该出现在这里。”
连武珅冷冷道,下一刻,只见一道蓝色的光芒瞬间激射而出,直取老者面门。
可是长老却是未动,他隐藏在巨大的帽子下的阴影盯着袭向自己的冰刺却并未有所动作,只是身形微微一动,竟然消失了,然后他出现在了远处,连武珅见状,却并未过多惊讶,只是冷冷道:“长老可以化身于雾气,水行方面已经步入了极高境界,可是这和我当初见到的你并无两样,难道长老这些年并无进展?”
长老对连武珅的突然发难并未生气,他慢慢的走向了圣水旁,然后拨动那些有些歪曲的烛心,让蜡烛的火光更加明亮一些。
然后长老枯槁的手在烛火上微微一挑,火苗之上竟然窜出一条巨大的火龙,火龙龙口喷出灼热的火焰,愤怒的看着连武珅。
火龙巨大的火光映红了长老的全身,但是依旧看不到他帽子下的黑暗。
“这些不过是小把戏而已,连武珅,我不得不承认你法术方面已经突破了瓶颈,但是你想要和我一战,恐怕还不到时候,当你的法术达到一定境界的时候你就会发现,世间万物皆可为你所用,让其发挥出它本身以外更强的能量。”
说罢,手指一弹,巨大的火龙消失不见,就只剩下了跳动不定的火苗。
“我来这里自然不是想要和长老一较高下,只是长老有意指点我来此,恐怕是长老又有话对我说吧。”
连武珅突然开口道。
长老“嘿嘿”干笑两声,道:“我果然没有看错,在你进城的时候我便知道你来了,起初我还认为以你的能力未必能感受到我,不过我显然低估你了,想必你在东亲王那里学到了不少东西。”
“长老虽然身在猎人城中,但是消息却是灵通的很,这点不得不让我佩服,没错,我现在已归附东亲王之下,不过这都不重要了,还是说说长老此番让我前来所为何事吧。”
长老轻轻摇头,惋惜似的叹息一声,开口道:“其实你不该来这里的,现在城中所有的人都知道是你杀了狂命,你又如此嚣张的来到猎人城中,一旦让人发现,恐怕你也逃不出去。”
“什么?”连武珅不由大惊失色。
长老在跳动的烛火下显得有些阴晴不定,只听到他沙哑的声音道:“看来你已经融入了你自身的角色了,昔日的兄弟情义也被你看的一文不值了。”
听到长老的冷嘲热讽连武珅没有任何的反驳,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不是我杀的,不是我,为什么,为什么还要陷害于我!”连武珅突然愤怒的看着长老,眼中充满了杀意。
“你大可不必这么看着我,我当时并不在场,如果是想诬陷你,恐怕也轮不到我吧。”
长老的声音响起。
连武珅仔细回想着事情的经过,而当时在场的除了狂命之外就只有荆灵儿了,可是她为何要加害于我,连武珅不停的反复问自己,却找不到答案,失去了兄弟,如今却又背上了弑兄的骂名,这一切都是为什么呢?连武珅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走出教堂的。
路上的微风刮过,冷落的只有他的背影而已。
首领府邸,此刻却是笼罩在一片悲伤之下。
大厅之中,门口处两个白色的灯笼在微风中轻轻摇晃着,正门处大大的奠字在烛光下显得颇为孤寂。
巨大的玉石棺椁平静的放在那里,柳怡坐在长明灯前,一点点的向火盆之中撒着纸钱。
此刻的弑心不知去了哪里,而一直陪在她身边的却是一言不发的弑天,天儿只是静静的望着父亲的棺椁,他的眼中有着愤怒,有着仇恨,更有着浓浓的杀意。
荆元老和荆灵儿则是默默的守在一旁。
在这个关键的时刻,荆家毅然的站在了弑家身后。
“灵儿,你带天儿去休息吧。”
荆元老突然开口道。
荆灵儿默默的来到了弑天身旁,看了一眼这个坚毅的孩子,还未等荆灵儿说话,弑天便自己向着门外走去。
荆灵儿紧随其后也出了门。
大厅之中只剩下了荆元老了柳怡二人。
“荆元老,你就不必在此陪我了,回去好好歇息吧。”
柳怡的声音渐渐传来,往日那个温文尔雅的女子此刻看去却是沧桑了许多。
荆元老眼中闪过一丝不忍之色,开口道:“夫人,你也节哀顺变,身体要紧,首领要是活着,也不会希望看到夫人这般的。”
两行清泪顺着柳怡的脸颊滑过,她不知道自己对自己说过多少次这不是真的,可是当她看到那个冰冷的石棺和大大的奠字的时候她都会被现实击溃了逃避的心,当她轻抚石棺,感受着石棺传来的阵阵冰冷的时候,她都会泣不成声,那个曾经给自己许诺的男人,那个曾经为她撑起一片天的男人,此刻却已不会再醒来,再也不会感受到他那宽阔厚实的臂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