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整一天,除了送餐的服务生,舒唯晨没有再见过任何人。
她一直很害怕黑夜的到来,就怕他又发疯一样地对待她。
但是,他还是回来了,而且下午就回来了。
“穆总,您怎么那么早就下班了?”她站了起来,掩饰内心的失望,讨好问道。
“今天是周末。我加班还要加一天?”他淡淡问道。
她咬了咬唇,看来说什么都是错的。
他瞥了饭桌上的饭,“为什么不吃?”
“我没胃口。”她小心翼翼地回答。
他冷冷说道,“随便你。待会出去不要喊饿。”
“去哪里?”她好奇问道。也许出去会好过一点。
“待会就知道了。”他不耐烦回答。
于是,很快地,他带着她出了门。没想到,他竟然准备自己开车。他开的是黑色的宾利越野车,低调而霸气。
她一直思考着自己应该坐在哪里比较合适,要是没选对位子,他肯定又会发脾气的。她想了想,还是远离他好。于是打开了后排的车门,准备在后排坐下。
他自顾自地坐到驾驶位,按下车窗,“怎么?想让我当司机?”
她只好又打开前排的车门,“对不起,我只是以为你不想见到我。”
“废话。”他吐出这么两个字。
她轻手轻脚地在副驾驶位坐下,认认真真地系好安全带。她好像隐隐约约听到他嘀咕了一句,“这个位子,已经三年没有人坐了。”
一种尴尬的气氛在蔓延着。还好,他开了点音乐。车厢里开始流动着一首和缓悠扬的乐曲。但是这样的音乐,反而让她的心更是空落落的。她不自觉地朝着外边坐着,撑着头,看着窗外,掩饰内心的不安,思绪却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
过了好一会,她才发现,窗外飞驰的景物变得荒凉起来。原来,车就在山道上行驶着。
“穆总,我们要去哪里啊?”她掩饰着内心的慌乱。
“把你卖了。”他头也不回地说道。
她清了清嗓子,没有再说话。
山路弯弯曲曲的,让她昏昏欲睡。没一会,她便闭上了眼睛。
等她醒来的时候,她发现他们的车刚好停在一个露天的停车场里。
“穆总,我们这是去哪里?”她又问了一遍。
他冷冷说道,“都说了,我要卖了你。”
她扯了扯嘴角,“不会的。”
他冷笑一声,“为什么?我可不是好人。”
“应该不会再有人愿意出那么多钱买我了。”她笑了笑。
“也是,爱上你是我这辈子最亏本的买卖。还好,我醒悟了。”他看着前方说道。
舒唯晨有股冲动,很想对着他吼道,“不爱了就好。求你放了我吧!求你了!”
但是她还是忍住了。她知道,他对秦安岚没有爱,但是有恨。他花了那么多钱把她搞到身边,为的就是好好折磨她吧。而他不会知道,她不过是个倒霉的替身。
他朝着她憋得通红的小脸蛋看了半天,幽幽说道,“下车。”
她跟着他走了几步,才发现这里是一处私人墓园。
这是一处静谧而精致的园地,看来是价格不菲的。
他在入口买了一大束花,又将她带到一处墓前。这种肃穆的环境,让她的内心有点敬畏。她看到主人的名字是秦嘉。姓秦的?难道他是秦安岚的……她满脑子的疑惑,却不敢多问。
“这是你的爸爸。”他淡淡说道,“告诉他,你还记不记得他了?”
舒唯晨带着几丝胆怯,朝着墓碑上的照片看了过去。上面的黑白照片,是个笑容慈祥的中年人。但是她的心里非常清楚,她根本对这个人完全陌生,怎么可能记得她?
为了表示回忆的诚意,她强迫自己多看了秦嘉的照片几眼,假装努力地思索着,最后摇了摇头,“穆总,我真的没印象了。”
“他是你的爸爸。你说你对他没印象了。你爸爸泉下有知,不知道会不会痛哭流涕呢?”穆啸诺幽幽说道。
“对不起。”她眼眶一红,低着头说道。
穆啸诺不悦地瞥了她一眼,“你跟我说对不起有什么用?你对你爸爸说啊!”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她内心鼓起了巨大的勇气,才加了一个称呼,“爸爸,对不起。”说完,朝着墓碑深深地鞠了几个躬。
这几个对不起,包含了许多意思。是对逝者的缅怀,也是对逝者的愧疚。毕竟,她不是他真正的女儿。而且,还不知羞耻地假扮着他的女儿。他老人家泉下有知,应该气得七窍生烟吧。
“伯父,她回来了,但是不记得您了。”他摘下墨镜,朝着墓碑鞠了一躬,才对着墓碑轻声说道,“我说过,我会带她来看您的。”
说完,把花塞到她手上,“他已经走了一年了。现在你回来了,还不去献花?”
她接过花,将花束放到墓前,心里默默说道,“伯父,我真的不想干这些违心的事,但是我真的是迫于无奈。如果您不介意,我以后会替秦小姐经常来看望您的。”
说完,又深深地鞠了一躬。周围肃穆的氛围,让她的心情也不由得低落起来。她皱着眉,没有说话。
他一直站在一旁,默默看着她的反应。他的眸底,有着读不懂的情绪。
回去的路上,气氛更是沉寂到了极点。
“我父亲他……是怎么走的?”她突然开口问道。
宴成宇提起过,秦安岚是个孤儿,看来这位父亲是秦安岚在这个世上最后一个血亲了。
“你不知道?”穆啸诺淡淡问道,“我还以为,宴成宇会告诉你很多事。”
她摇摇头,“没有。姐夫很忙,也没有多说什么。”
“他是脑溢血,在牢里晕倒的,后来没有抢救过来。不过,他走的时候,很安详。”他一边打着方向盘,一边说道。
“牢里?”舒唯晨又是一个大大的疑问号。
穆啸诺在车镜子看了她一眼,“不回想一下?”
舒唯晨心虚说道,“我……我回想不出来。”
他挑了挑眉,“真不想和一个记忆跳了线的人说太多。”
“但是,我真的很想知道。”舒唯晨却很执着。
“确定真的想知道?别怪我没提醒你,有时候遗忘也是一件好事。”穆啸诺见她认真的神情,故意说道。
舒唯晨知道事情没那么简单。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她心底有股强烈的想知道真相的冲动。她对着他语气坚定,“我确定想知道。”
他抛出两个字,“随你。”接着又说,“拿手机查查就知道了,三年前震惊枫城的贪腐窝案。”
舒唯晨立马拿出了手机,上网查了他说的枫城贪腐窝案。
果然,事实的确让人震惊!这些都是宴成宇没有提起过的。
原来,秦安岚的父亲秦嘉是枫城一个中层公务员,因为联合上司和下级形成利益链,滥用职权和贪污落马。由于认罪态度良好,被判了六年的有期徒刑。
舒唯晨看完这个新闻,眉头紧紧地拧着。
“原来,他是因为贪污……”
“没错,而且是我亲手送他去监狱的。当时,我们已经订婚了。”他嘴角扯过一丝自嘲,“我把自己未来的老丈人送进监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