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樱笑吟吟地打了拱了拱手,道:“贫道云静,见过钦差大人,胡大人。”
余县令好一会才缓过神来,站了起来轻咳道:“晏、晏姑娘是吧?”
晏樱颔首道:“晏姓是贫道的俗家姓!”
余公公脸色沉沉,站了起来,说道:“既然是晏姑娘本人,那就接旨吧!”
晏樱跪了下来,听余洪兴宣了旨。和赵良打听到的一样,不外乎是对她的丰功伟绩大大赞叹了一翻。最后宣她进京奖赏嘉勉。
晏樱接了圣旨,一本正经地道:“贫道乃方外之人,跳出三界之外不在五行中。皇上的好意,贫道心领了!只是上京领赏一事便免了。
云静不慕功名利禄,所做之事不过是顺手为之。谈不上什么丰功伟绩。闲居在此,盖因喜好此间偏僻清静,民心纯朴。”
余公公这个气啊!明明就是不想进京,在这里装模作样,不伦不类,一派胡言。冷笑道:“晏姑娘自称是方外人,可有证据?
既为方外人,便应该清风入怀!既然入世,买地买房种田做生意,又何来方外人之说?别说推托之言,蔑视君上,可是杀头之罪!”
晏樱摇头摇脑道:“公公此言差矣!虽说出世修行如顺水行舟,入世修行犹逆水而上。然我道家注重的乃是入世修行,出世的是心,入世的是人,放纵的是思想,躬行的是行为。
修行者,只谈入世不知出世,不免昧于修行。一味入世,不知出世,皆落边际。何以故?世法即佛法,离妄无真,离真无妄。入世就是世出,出世就是入世。
咦!这个好像是佛法了?啧!殊途同归,万流归宗。都是一样的,都一样的!好了!说到底,就是不管贫道是和尚还是尼姑,道士或是道姑。
都不想踏足京城。掺和到庙堂中,去研究人性的至善至恶中!所以余公公不好意思了!”说完端茶送客。
她开始还遮遮掩掩,借着方外人的理由不进京,到最后干脆挑明了。倒也光棍!只是这语气听着笑意盈盈,意思实在是不怎么和善!
其实岂止是不和善,简直狂妄之极!不但公然抗旨,还明嘲暗讽,什么研究人性至善至恶?这不就是说朝堂上的都是大恶之人吗!
余公公一口气提不上来,脸色涨得紫红。
他身后的一名小太监大声道:“晏姑娘好大的胆子!你若真是方外人倒也罢了。要是不是,那可是欺君之罪!现在逞一时口舌之利,到时可没有人能救得了你。”
晏樱拱手道:“多谢小公公提醒!不过贫道真的是方外人,不信可以到衙门查一查,贫道在此落户前的户藉信息。”
余公公冷笑道:“姑娘口口声声自称是贫道,可是咱家却听说,你和越王私订盟约。难道你不想嫁与越王呼?”
晏樱吃惊地道:“余公公好歹也呆在宫中贵人云集之地,怎么的见识这么短浅?”
余公公一噎,暗道:“好生利牙伶齿的臭丫头!可千万不要落在咱家手里,否则定要你跪地求饶,生不如死!”
小太监喝道:“大胆,你是什么身份,居然敢和余公公这般说话。”
晏樱“咕噜”一下把茶水咽了,说道:“良民身份,非奴藉也!”
小太监:“……”气煞我也!
余公公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说道:“还未请教,晏姑娘说咱家见识短浅是何意?”
晏樱茫然道:“我说了这话吗?哦!那公公上一句话说的是什么?一时间给这奴才气昏头,不记得了。”
余公公气得想当场把茶盏给摔了,奴才,他可也是奴才来的,这是在讥笑我吗?
一旁的胡县令见机不对,连忙打和场道:“余公公的意思是说,姑娘自称贫道,难道不嫁越王殿下了吗?”
晏樱哦了一声,说道:“到时候我还俗就是了!”
余公公一口老血涌上喉头,这是公然眼里只有越王没皇上啊!
胡县令暗暗叫苦,姑娘你有越王撑腰,胡某没啊!不带这么回答我的。说道:“公公是问姑娘,回他见识短浅是何意?”
这话说完后悔得想给自己抽一大耳光。这不是答了到时候还俗就行了,余公公见识短浅不知道有还俗一说吗!
却听晏樱道:“哦,我的意思是道教分两大师承派别,其中正一派的皆可生儿育女,成家立业。难道余公公不知道吗?”
余洪兴:“……”要不是顾忌她有越王撑腰,真想立马动手杀了她。轻咳了一声,说道:“皇上说了,现在国库空虚,很需要姑娘这样的人才,为我国理财。
姑娘既然不愿意进京,那就为我国子民尽绵缚之力,给捐献上些许银子。若实在没有,不拘现银,店铺房屋也是可以的。”
这就是强抢了!在场的晏府人连带胡县令都变了脸色。
晏樱吃惊地道:“余公公确定这是替皇上传的口谕?”
这倒不是皇帝的意思,是皇后的意思,不过皇帝默认了。不是真的要谋晏樱家财,只是一个借口,以防她不进京逼迫她的。当然如果晏樱真的不进京,就会真的没收了她的家财。
余洪兴冷冷地笑道:“咱家好歹也是皇上亲命的钦差,那里能拿皇上的口谕开玩笑?”
晏樱点头道:“原来如此!”转头对赵良道:“把我家的总帐本拿上来,给余公公过过目。”
赵良愕然,抬头看到晏樱对他眨眨眼,五指握了握。点头道:“是!”退了出去。
余洪兴没料到晏樱答应得如此干脆,一时间呆了呆,心道:“这臭丫头答应得这么快,恐怕想着给我个假帐本吧?真这样也好,借机治她一个欺君之罪。”
不一会,赵良就拿了总帐本过来。余洪兴一看到,帐本上写着越王府产业总帐本,以及上面盖着的越王章印。连打开看都不敢打开了!
心中又惊又惧!这越王和她已经到了让她撑家的地步了?如果是这样,就怪不得她这么猖狂了。
他怕越王,但不怕晏樱,只是打狗还要看主人面。皇帝这差事,眼看他是办不好了!
一时间,脸色铁青,却不得不缓了语气:“晏姑娘怎的拿越王的产业帐本给咱家看?别是拿错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