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已经了结。”童秀望向矮胖子张松柏：“我们还要吃饭。这张欠条，我先留着，以后再去取。张先生不考虑现在就走吗？”
童秀下逐客令了。
她还要吃饭。今天特地做了好吃的烧鸡，凉了可就不好吃了。黄彦武都偷偷冲他的碗里藏着的鸡屁.股瞅了好几眼了，可不能让这些人毁了他们吃饭的心情。
张松柏其实也想走。今天，他在童秀这里吃得亏太大了，至今想起来都觉得肉疼且憋屈，肝部隐隐作痛。
但他的理智却还想让他挣扎一下。
他今天来这里的目的还没有达成。
无论是逼黄彦武帮忙，还是想要在获得竟京城大学教室名额后，让黄彦武收他做学生的目的，都没有达成。
黄彦武脾气臭，但他有钱啊。早年黄家是名门望族，出过好几个进士状元的，家底颇丰。尽管在特殊年代时，这些家财都被收公了。
但这两年，仍有一些零星的东西被返还回来。
除此之外，黄彦武住的这一套教师公寓，是黄彦武为系里做出大贡献，学校里奖励黄彦武的，与福利分房不同，算是黄彦武的个人财产。
这令他垂涎无比。
黄彦武一个孤寡老人，家人都死绝了，平时又没有朋友，只要他能够成为黄彦武的弟子，黄彦武的房子以后不就归他了？
这对他诱惑太大了。
被童秀的目光驱赶着，他一步一步迈向门口。
扶着门框，眼看着要走出去了，彻底没机会了，他扭头，一咬牙：“老……黄老师，我还有几句话要说，您让我说完行不行？”
黄彦武淡淡道：“我不想听。”
矮胖子却扑腾一下跪了下来。他红着眼眶，语气深情：“老师，我知道您瞧不上我的学术水平，一直不想收我为学生。但我真的很担心您。现在您的年纪也大了，身体也不好，一个人经常连口热饭都吃不上，还常年吃着腌菜……”
“这样下去，您的身体怎么扛得住……”
“所以，我和媳妇商量了一下，就算您不收我做学生，我和媳妇也愿意一直照顾您。有我们一口饭，绝不会饿着……”
童秀幽幽打断他：“张先生多虑了。每个星期，我都会给老师来做菜。平时，我也会请邻居和保姆来照顾老师的。”
“老师现在吃得很好。”
她冲着餐桌，下巴一抬。
餐桌上摆着烤鸡，冰箱里还放着一大串猪肉，厨房里好几个袋子里装着各色蔬菜和牛羊肉鸡蛋等物品。
这些菜足够让黄彦武天天吃肉还吃不完。
在后世这算不得什么，只是普通的家常菜。但在八十年代，在寻常人家的餐桌上，这就散发出了一股非比寻常的……壕气。
矮胖子张松柏望着那一堆丰盛的食材，嘴角抽了抽。黄彦武居然吃得这么好了？不对？他哪儿来的钱？
然后，他的嘴里不由自主地分泌出了口水，还不自觉地吞咽了一下。
因为穷，他都三个月没吃过肉了。
现在是真馋。
强行咽下馋意，他锲而不舍，咬牙继续道：“就算老师您现在吃得……不错。但老师您年纪大了，还住在六楼，腿脚又不好，每天上下楼梯多不方便啊。万一要有个意外，那可真是怎么都来不及……我一想到这里就忧心无比。”
“老师，让我和您住得近一些，方便照顾您……”
一句话尚未说完，童秀缓缓拿出了一沓房产合同，笑容可鞠：“张先生说得太对了。这也是我.日日忧心的事。所以，我特地在京城八宝胡同买了一套四合院，还是老师家的祖宅呢。花了四五万块钱。”
“老师马上就要住进去了，以后就彻底不用爬楼梯了。”
“张先生也可以放心了。”
矮胖子张松柏脖子僵硬，缓缓地扭动着，看向童秀以及她手里的合同。然后，他捂着肚子，肝部隐隐作痛。
合同是真的合同。
房子也应该是真的房子。
四五万……
摔！张松柏嘴里苦涩无比地咀嚼着这几个字，想着童秀轻飘飘地语气，恨不得摇着她的肩膀，让她清醒一点。
钱是这样花的吗？
随便一出手就是一套房子，还是给黄彦武？
这不是在糟蹋钱吗！
张松柏还不死心：“老师，就算您有了房子，每天吃的也好。但……您也要为您的以后想想，万一您以后出了什么意外……没有一个继承人为你照顾身后事，您该怎么办？”
“童小姐毕竟太小了，她什么都不懂……”
“还是需要一个年纪大一些的主事人。”
这暗示意思非常明显。
他就是最合适的人选。
童秀一拍掌，兴奋地道：“张先生，您怎么有和我想到一起去了。果然是英雄所见略同啊。就是因为觉得老师家人失散了，太过孤独。我特地请人在港岛去寻找老师的儿子了。”
“最近已经有了一点头绪了马上，我个人也要去港岛大学上学，就可以帮老师找回家人，让老师不在一个人孤零零的了。”
“张先生，你可以放心了。”
矮胖子张松柏肝疼无比，扭曲得憋屈让他的原本就皱在一起的五官，彻底成了一团模糊的马赛克。
童秀，我敲你丫的。
你说，你是不是故意出来克我的。
他好不容易想出来的这些理由，居然被你全部解决了，还是用如此壕气无比的的方式。
有这些钱，花在自己身上不好吗？黄彦武他一个孤寡老人，马上就要死了的，值得你这么付出吗？
是不是蠢啊。
但无论他在内心里怎么骂着童秀，心里的嫉妒酸意，仍让他说不出话来。就是三个字，嫉妒恨！
这一瞬间，他回忆起童秀那一整个大包里崭新的大团结。
那是金钱的芳香。
看着矮胖子肉疼加肝疼的样子，童秀笑得十分愉悦：“哎呀，张先生就算关心老师，知道老师的事情已经解决了，也不用这么激动的。”
“以后老师的事，你也可以彻底放心。”
“毕竟，我这个人啊。除了钱，别的什么都没有呢。”
矮胖子张松柏：……
他要气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