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东方早防备着王凤云呢。
王凤云刚一动，他就跟抓住一只扑腾的母鸡似的，一把抓住了王凤云的手臂：“你给我动下试试。”
王凤云只觉得自己像被铁钳子夹住了，胳膊疼得要命，不能往前走半步。她刚想张口就骂，对上秦东方那一米九几的身高和浑身的腱子肉，声音就缩了一半：“你给我放开。”
秦东方怎么可能放她去找童秀麻烦？
他还没那么蠢。
这厢把王凤云解决了，童红没了帮手，也不敢再放肆，声音都短了一截：“我告诉你们，打人犯法的，你们不能太嚣张。”
童秀对童红冷笑了一下：“犯法？”
童红咽了一下口水：“对，就是犯法！”她不信这妮子连坐牢都不怕。
童秀笑眯眯的：“那你就去告派出所啊。正好，我也想问警察，你带着个剪刀过来找我要做什么。对了，我记得，法条上持凶杀人好像最少三年吧。”
童红的脸都吓白了：“三三、三年？”
童秀道：“放心，严打已经快完了。现在进去也就三年，不会枪毙的。到时候出来你才二十一，还能嫁人呢。”
听见“严打”二字，童红耳内又是嗡得一声响。
严打！
枪毙。
三年。
童红脑袋里不断回旋着这几个字。她不懂法，但也是听说过打人要蹲号子的。83年“严打”的尾巴还没过去。为了偷一个钱包直接枪毙的也有。
但要是她真在局子里蹲了三年，别说青哥了，就是王老五这等无赖，恐怕她都嫁不了了。
王凤云闻言也瞪圆了眼：“童秀你这个万人踩的破鞋，你敢！我操你老母，你个烂屁……”
童秀不想离王凤云这只疯狗。
王凤云骂的正起劲。一直沉默的秦红霞突然冲了出来，手里攥着一个擦锅台的抹布，团了团，使劲塞进了王凤云嘴里，将她的嚎哭堵住了。
秦东方一愣，随即笑了。
他这姐可真有意思。
秦红霞是个软绵性子，被王凤云欺压这么多年，这还是头一次主动反击。将抹布塞进王凤云嘴里后，就被自己吓住了，缓了半晌，才大着胆子，不伦不类地放了句狠话。
“我不许你再骂童秀。”
童秀愕然，也笑了。
这也算改变的第一步吧。
已经闹了太久，童秀不想再花时间和这些人继续纠缠了。
她扭头，望着童红：“对了，我想起来了，诽谤罪好像也能入刑。你过来污蔑我的名声，你说我要不要也去告一下？”
诽谤罪？
这又是什么罪。
无论是什么罪，童秀弄出的幺蛾子肯定没好东西。
童红有点怕见到童秀这张冒着坏水的笑脸了。
“你敢告！”她色厉内荏地威胁道：“明明是我该告你才对。不过我大人有大量，不和你计较。这次饶过你，下次你再敢这样，我会让你后悔的。”
这是被打怕了。
童秀轻笑一声：“行，我等着。”
童红脸上发烧，又红又烫，又不敢多留，也不敢看众人的目光，一扭头朝着路口就在夜色中窜着跑了。
额……原地还剩个王凤云。
她自己跑了，把她妈给扔下了……
王凤云望着女儿跑了，脸白了三分，连挣扎都没了力气。还是秦东方懒得留这么个人碍事，将她松开了：“你也给我滚，要是再敢来我们家闹事，有你好看的。”
王老五幸灾乐祸，还添了一句：“疯婆娘，别忘了我的医药费。”
王凤云扭头剜了他一眼，见王老五那副德性，忍了许久，想着女儿重要，只撂了一句：“老畜生”后，灰溜溜地快步走了。
人群也慢慢散了。
村口的方向，秦武这才急匆匆地赶过来。他头发花白，穿着简单的白背心和短裤，脚上还趿着拖鞋，因为走得太快，额头上都沁出了汗。
人一到，他就赶忙道：“怎么回事？我听小五子说童家村的人来找你们麻烦？”
“人呢？”
他是秦家村村长，有义务处理村民之间的争端。平时隔壁的吵个架、拌个嘴之类的本村内部矛盾，他可以睁只眼闭只眼。
但被童家村的人打上门，他必须得到。
这是在打他秦武的脸。
秦东方见秦武赶得着急，忙端了小木凳给他坐下，又倒了一大碗凉白开：“三姑父，天气热，你先喝口水缓缓。”
秦武接过水一饮而尽。
秦东方这才将事情说了一遍。
秦武气得脸色发青，听说两人已经灰溜溜地走了才好看一些：“东方，这事你干的不错。下次还有这事，你记得来找我。既然你姐她们要把户口转过来，就是咱们秦家村的人了。咱们秦家村的人没这么被别村人踩的道理。”
秦东方也道：“我知道了，下次一定记得通知您。”
“这事还给我提了醒。童家那家人太不像话了。”秦武决定道：“明天我就上镇上，亲自去催催，让他们赶紧把你姐的户口转过来。”
秦东方大喜：“那就劳三姑父您跑一趟了。”
秦武嗯了一声，才继续道：“不过，这户口转过来，还有个事要和你们姐弟商量。”
秦东方正色道：“三姑父，您说。”
“就是关于村里的田的事。”秦武道，“也快到了重新分地的时候了。我知道最近在外头做生意，不在乎这几亩地的钱。不过村里的规矩，户口在村里的，无论男女都能分到田。这是怎么都不会变的。”
“男的一人三亩，女的一人两亩。现在你们一家能分到十亩地。”
这些秦东方都知道。
他嗯了一声，刚想说什么。
秦武又道：“但是，东方，我得和你透个底。这地是集体的，按人头分。你这边多来了几个人，重新分地，村里其他家的地就得少点。”
“大家一个村的，都是沾亲带故的亲戚，你和红霞都是我看着长大的。你们来，三姑父自然是不会有什么意见。”
秦东方还没反应过来：“三姑父，您的意思是？”
秦武慢慢悠悠地拖长了声音道：“但这事吧，你也知道。村里人多地少，就连你三姑父家都不够。这一到了分地的时候，那是全村人的眼睛都盯着村里的这些亩地呢。”
“这消息一出去，但就怕有些人有情绪啊。”
“到那时候，闹起来就不好看就了。”
秦东方听着也明白了，着急地问：“那三姑父，您说咋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