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起当年带他做入行的那个老大哥的话，这生意赚不赚钱，重点不是看做的是什么生意，要看做生意的是什么人。
聪明人倒腾个针线都能发财。
蠢人给他金银都拿不住。
他望了眼自家侄女童秀。
她正边扫着摊子旁边的地，顺便把周围几个摊子都给打扫了一遍，嘴甜地和旁边几个摊子的大爷大娘们说话呢。
明明是今天早晨才认识的，那些大爷大娘们待她就跟亲闺女似的亲热，说着笑着直乐呵。
他这侄女就是天生会做生意的。
他们秦家这是捡回来了一尊金佛啊。
童家要知道了童秀这本事，将来估计得悔得肠子都青了。
他想起来心情就畅快了几分。
童秀睦邻友好回来，点了点今天的钱，朝秦东方道：“舅，这摊子还有半天呢，空着太可惜了。咱们去县里弄点东西过来卖吧。”
今天第一天，要试试市场反响，童秀就只拿了50斤瓜子试个水。没想到，瓜子的销量太好了，一上午就卖空了。
这摊位摆着就是要钱的，不卖东西太亏了。
秦东方一口就答应了：“行，童秀你说卖啥吧。”
做生意的事，听自家这侄女的话准没错。
童秀扫了眼所有摊位的东西，琢磨了一会儿。
她把目光盯在了西瓜和冰棍上了。
这是她上午观察出来的东西。
带空调的火车是04年之后铁路系统改建才大幅普及的。这年头的绿皮火车都没空调，人一多之后又闷又热，在这大夏天就是个铁皮的大蒸笼。
她可瞧见了，不少乘客下车时都闷得头上冒汗，背上都湿了。
这里的几个摊贩，卖馒头豆浆包子盒饭的多，卖香蕉苹果的也有，但卖西瓜哈密瓜和冰棍之类的真不多。
冰棍今天来不及了。
倒是西瓜可以试试。
她朝秦东方展颜一笑：“舅，热了这么久，想吃西瓜吗？”
秦东方愣了一秒，也反应了过来，一拍大.腿：“对啊，这么热的天，卖点西瓜，肯定有人愿意买的。”
两人一拍即合，说干就干。
她和秦东方昨天来卖瓜子的时候，就把金华县附近的几个批发市场都摸清楚了。这会儿，他俩直奔最近的一个瓜果市场，一口气批了二十个大西瓜和一些香瓜哈密瓜。
西瓜个顶个地的大，八.九斤一个，都是红壤汁甜的好西瓜。
这年头西瓜还便宜，零售价两毛，批发八分一斤。
童秀和秦东方花了十块多的西瓜，和五六块钱的香瓜哈密瓜。
和放电影时的坏水果一样，她打算把西瓜切开卖，一瓣瓜是八分之一瓜，三毛钱，四分之一个瓜，六毛，半个瓜约莫一块二，一整个瓜两块。
价格普遍比市面上高个五分钱。
但她笃定那些乘客一定会买账。
物以稀为贵。她就不信，那些个乘客还有背着西瓜出门的。在热了一天的车厢里，看见了一大块嫩生生透心凉的西瓜，谁能忍得住。
这玩意就吃个时令，她今天就当一回奸商了。
让秦东方拖着车，把西瓜运过来，打开一个西瓜后，最先捧场的居然还是附近的摊贩和等车的乘客。在大太阳底下晒了一天了，大家都热的厉害。
卖馒头的大爷一看西瓜就笑了：“你们家闺女会做生意，这玩意清爽，这热天吃着正好。”说完，就爽快地付钱买了两块瓜。
其他人一看这位都吃上了，有了早晨被馋的教训，也不肯再吃亏，也都掏了钱。
这一会儿功夫，就卖完了两个瓜。
更别提那些在大热天背着大包小包出远门的乘客了，等车等得满头汗，热的人心焦气躁的，看见了这红通通的西瓜，谁还忍得住。
许多人是一看西瓜摆出来，立刻就上来买了：“三毛一块西瓜是吧，给我来两块。”
“我也来两块。”
“我们家这三口人，一人来一块吧，姑娘给我个大的。这有孩子呢。”
……
得亏童秀有卖坏水果的经验，手脚麻利，嘴上说着俏皮话，才堪堪应付住了。秦东方一个八尺大汉也是忙得不可开交，累得连口水都没时间喝。
等列车过来，满身是汗的乘客下来看见西瓜，那更是眼睛都挪不开了。
“给我两块。”
“闺女，我先来的，这一路坐过来，都热死了。”
“闺女，快些，车快开了。”
……
童秀笑眯眯地切着瓜，收钱，递瓜，麻利地很，嘴上也没听：“都别急，这瓜还有多的呢。您这带着孩子呢，多送您一小块。我们这瓜保证甜。”
几辆一列火车下来，西瓜销得比瓜子还快。
天还没黑呢，西瓜就已经卖得只剩半个，哈密瓜和香瓜也只个剩一个了。
秦东方偷偷粗略的点了一下钱，除去进货的15块钱，他们净赚了四十五。
居然赚的比瓜子还多。
秦东方一遍遍算着账，眼睛亮的厉害，望着童秀的目光简直跟往这个闪闪发亮的金元宝没区别了，冲童秀比了个大拇指道：“秀姑娘，你赚钱真是这个。”
单这一天加起来，就足够有六七十多的利润了。
六十多块钱，足够城里一家人生活一个月了。一天六十多，一个月不是有两千多，照这样下去，岂不是一年就可以成万元户，盖大楼房了。
秦东方想得心头热腾腾的，恨不得现在立刻再去拉一车西瓜来卖：“秀姑娘，明天咱们再多进几车西瓜吧。这西瓜也太赚钱了。”
童秀笑了笑：“行，明天还可以弄点冰棍来卖。”这玩意简单，她也会做。
秦东方累了一天，眼神却热火朝天：“行，咱们今天晚上回去就做。”
天已经快黑了，童秀打算等最后一列火车过来后，把剩下一点东西卖完就收拾摊子回家。
可左等右等，这最后一辆火车却迟迟没到。
童秀看见旁边等车的乘客时不时就看一眼手表，嘀咕道：“今天这车还来不来啊。今天这都晚了两个小时了。”
倒是旁边摊贩们非常习惯了。
童秀瞧见旁边卖馒头的大爷都准备收摊子了。可童秀记得，一个小时前问他的时候，大爷还说打算再等两辆车来再回去呢。
她问道：“大爷，您这是？”
大爷收拾着摊子，准备收摊了：“这车就算来了，八成也没人愿意花钱买东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