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柔今天格外地高兴,因为他要带我去见他的父母。
他的父母早就去世了,所以我们去的是陵地。
“父亲,母亲。我已遇上了最好的良人,今天就带她来见见你们。”
“师父……”我轻轻唤他,我不是你的良人,只是过客。
“雪儿。”他拉着我一起跪下,“总有一天,我会娶你的。你等我。”
“不,师父,不用等了。”
就当给我留一个美丽的回忆吧。
看着怀柔疑惑的神情,我粲然一笑,“我们现在就成亲吧。”
还不待他反应过来,我脱下火红的外衫,用剑裁出一块四四方方的盖头,盖在了头上。
“天地为证,今日,我秦雪,自愿与怀柔结为夫妻,永结同心,恩爱不移。”
怀柔看着我的一系列举动,呆愣了片刻。
我掀起盖头,用眼神示意他,莫非你不愿吗?
他终于反应了过来,颤抖着开口:“天地为证,今日,我怀柔,自愿与秦雪结为夫妻,永结同心,恩爱不移。”
怀柔笑得像个孩子一样,“雪儿,夫人。”
“傻瓜。”
缠绵一吻。
……
回去时,君如和林禾堵在了路上。
“怀公子,你杀了太多人,罪孽深重,今日我是来取你性命的。”
怀柔笑了笑,没有否认。
一场战斗直接开始,我和林禾退到了一边。
“下好药了吗?”
“嗯,君如不会伤到他吧?”
林禾给了我个白眼,“放心,只是催动药效发作而已。”
那就好,“你还恨怀柔吗?”
“……最初是恨的,但后来得知是我哥给他下了情蛊,他只是我哥的实验对象,我的恨意就减轻了些。但还是……见着他就恶心。”
我心里松了一口气,如此,林禾应该不会在我离开后出尔反尔了。
怀柔的药效已经开始发作,他的步伐变得沉重缓慢,没多久,就瘫软在地上。
君如也停止了进攻。
我运起轻功,落在怀柔身后将他扶起。
怀柔的脸色很难看,他看着我,眼里是难以置信和怒火。
他一定很痛苦吧,自己拼尽全力保护的人,却在背后算计了他。
我无法解释,只能不停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怀柔,对不起。下辈子,我们再在一起,好吗?”
怀柔最后只是笑了笑,笑得十分的丑,随后晕了过去。
我将他带了回去,轻轻放在床上。
这将是我和他在一起的最后一个夜晚。
“怀柔,如果有下辈子,你、一定要来找我。”
“如果你不来,我就去找其他男子,比你好看千倍的男子,把你忘的干干净净。”
“对不起,怀柔。我也很无奈。我也想,留下来,和你在一起。”
“可终究,我不属于这个世界。”
……
我絮絮叨叨说了不少,像是要把所有对怀柔说的话都说出来,生怕有遗漏。
林禾终于看不下去了,“行了行了,你说了他也听不见的。祭祀快开始了,走吧。”
“好。”我擦去了脸上的泪水,最后一吻轻落于怀柔唇上。
或许我们的期望只有下辈子了,怀柔,再见。
祭祀其实很简单,画出阵法,我立于阵眼,等待天生异象的那一刻即可。
此刻我的脑子里回想的全是与怀柔的点点滴滴,笑着的他,生气的他,情动的他,委屈的他,犯傻的他,兴高采烈的他……
万里晴空忽然变成了乌云密布,雷电交加。天黑沉沉的往下压。
我的四周渐渐升起了迷雾,朦朦胧胧间,我好像看见了怀柔。
定是心中不舍化出的幻象吧。
我闭上眼,摇了摇头,似乎想要清醒一点。
手上突然传来凉凉的触感,我猛的睁开眼,是怀柔。
他不是应该在昏睡之中吗?
“雪儿,你别想离开我。”他一手将我拉离阵眼,拥入他的怀中。
我想挣脱,却被下一秒发生的景象吓得失了声。
怀柔的身体却在慢慢变得透明,仿佛他本就不存在一般。
我看见他的眼中似有晶莹的光,伸出手去抚他的脸,却是一片虚无,只有手背上有一滴泪珠。
我已分不清这是幻象还是现实,我只觉得,心口好疼,那感觉就像生生被剜去了一部分。
我疼得晕了过去,只记得,怀柔好像哭了。
再次拥有意识时,入眼是满目的白。
我在医院,回了现世。
旁边是我妈关怀的脸。
原来我加班劳累,开车回家时出了车祸。
我妈说我已昏睡了四五日,我却觉得我像是做了一个冗长的梦。
真的是梦吗?
我下意识的撩起衣摆,去看我腰间,那有一个弯月胎记。
“你从小就有这胎记啊,你忘了吗?月儿?”
月儿,我是秦月。
是了,我从小就有块弯月形的胎记。
如果真的是梦,那怀柔呢?他应该还好吧。
我又想起见他的最后一眼,笑中含泪,似是在说我无情,又像是不舍。
“月儿,你真的没事吗?”
“没事儿,”我摇了摇头,“妈,你不是和爸旅行去了吗?”
“你出了这么大的事,我和你爸怎么可能不回来。”
在医院又住了几日,确定没有问题后,我便出了院。
我总是做噩梦,梦见怀柔突然消失,没了身影,四周的景物也都烟消云散,变得白茫茫的一片,只留下我一人。
我怕极了,拼命地跑,却找不到怀柔。
最后只能哭着醒来。
我妈见我整天恍恍惚惚,拉着我出门走走。
快要过年了,大家都忙着置办年货,街上很是热闹。
人群喧嚷,我在家瘫了许久,一时竟有些不适应这样的场景。
“妈,我有些累了。”
“月儿,那开了一家花店,我们去买些绿植。”
我妈不由分说地拉着我去了那家花店,她可能都没听见我说什么吧。毕竟,四周太吵了。
我只好跟着我妈,正准备推开花店的门,一男子从里拉开了门。
我抬头望了一眼,却是十分震惊,他长着与怀柔一样的脸。
那人见着我,反应如常,笑了笑便走了。
我转身想去追,那人却是头也不回地走入了人群。
人太多,不一会儿就看不见他的身影了。
“月儿,还待在门口干嘛?快进来。”
“……好。”
他是怀柔吗?他不记得我了?
接下来的几天,我总是装作不经意地从那家花店路过,我想再遇见之前的那个男子。
尽管,他可能只是和怀柔长得一样。
可惜的是,那之后,我一次也没再遇到过。
当真是我南柯一梦啊。
垂头丧气地回了家,我跟闺蜜诉说了烦恼,才想起,我为什么不去问问那家花店的老板呢?
说不定他知道呢。
我匆匆赶去,已是天黑,花店已经关门了。
第二日再去,却得知老板回家过年了。
我仍不甘心,多方打听,要到了那家老板的微信。
加了好友,说明来意后,那人却是没理我。
我心里难受,也没再多打扰。想着,许是事情繁忙,人家没时间回复吧。
而且,我就只见了一眼,连名字也说的是怀柔,万一他不叫这个名字呢。
我开始怀疑自己,说不定那男子长得只是与怀柔有几分相似罢了,或许是我看错了呢。
日子流水一般的过去了,转眼到了除夕。
我瞒着爸妈,偷偷在房间里喝酒。
心里说不清是什么感觉,只是堵得慌。
突然手机传来铃音。
“新年快乐。”是那位花店老板发来的微信。
想来是群发吧。
我还是回了句,新年快乐。
那人却有一搭没一搭的跟我聊了起来,但始终没回答我最初的问题。
难道他真没看见吗?于是我又发了一遍。
“外面下雪了。”他回复。
我推开窗,楼下的地面已铺了一层雪。
那花店老板又发来一条消息:“你当初没说白头偕老。”
我眼眶突然有些湿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