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道歉?”赵清月放下手掌,指着自己红肿的半边脸冷笑,“她一进来就跟疯子一样给我一耳光,你反倒让我道歉,我怎么知道什么时候惹她不开心了?”
往日里,赵清月还顾及着度老夫人的颜面,维持着表面上的和谐。但今儿她实在是气狠了,也口不择言起来。
看着她脸上可怖的手指印,度三郎到了嘴边的话立时滚了下去。他没想到,度老夫人竟然会动手打人。这京城里不是没有磋磨媳妇的婆婆,但像这般直接动手的,就是他,也没有听过。
尤其是,赵清月现在还怀了身孕。要是没有意外,这可能是他这辈子唯一的儿子了。赵付宇脑子里“嗡”的一声炸响,转而看向度老夫人,“娘,你这是做什么啊!”
“我做什么?”见他到这时候还在维护赵清月,度老夫人是恨铁不成钢,“你去听听外头的人都说些什么,这个不要脸的东西,趁着去赵府的空挡私会野男人,她肚子里的孩子压根不是你的,你还护着她做什么?”
度老夫人气得浑身颤抖,一想到今儿那些老姐妹看着她时,脸上的同情,她就气得牙痒痒,恨不得让度三郎立刻休了赵清月。
见她张嘴就污蔑自己,赵清月忍不住气笑了,“娘,你就算看我不顺眼,也没必要这般往我身上泼脏水吧?你不想认我,不想认我肚子里的孩子,你直说便是,为何要这般血口喷人?!”
度老夫人火冒三丈,“蹭”地一下站起身,怒气冲冲地盯着她,“我污蔑你?我呸!我儿早已经没了那能力,你是怎么怀了身子的?你告诉我!”
度三郎不敢置信地看向度老夫人,这件事他一直瞒着她,没敢告诉她。她是怎么知道的?!他第一个怀疑的就是赵清月,迅速看向她,见她拧着眉,一脸的疑惑,便明白这事不是她告诉度老夫人的。
说来也是,倘若是她告诉母亲的,母亲又怎么会气势汹汹地过来找她算账。她总不会话只说一半。度三郎额头的汗滑落下来,脑海里猛然蹦出骊歌的面容。
他垂在袖子里的手掌瞬间握紧,随即目光灼灼地看向度老夫人,“娘,这事是不是靖香郡主告诉你的?是不是?”
她明明答应过自己,只要自己不再去打扰她的生活,就不会将这事泄露出去,她怎么能出尔反尔。度三郎双目血红。
“什么郡主不郡主的,外头都已经传开了,娘去找了先前替你治病的大夫问过了,三郎,你身上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你怎么不告诉娘呢?”度老夫人只觉得莫名其妙,见他这副魔怔了的样子,越发心疼,泪眼汪汪地开口。
度三郎却是完全听不进她的话,一把挥手她的手,拔腿向外跑去。
眼看着度老夫人被推倒在椅子上,赵清月幸灾乐祸地笑出声。度老夫人瞬间扭头看向她,张牙舞爪地扑过去。
赵清月目光发冷,当即抓起一个杯子砸在地上,趁着混乱,抓起碎瓷片,冲上前抵在度老夫人的脖子上。先前还歇斯底里的度老夫人犹如被掐了喉咙的鹌鹑,瞬间失声,满脸惊恐地望着她,半天吐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度老夫人,先前是看在度三郎的份上,我叫你一声娘。”赵清月神情狠辣,小腹传来的隐痛逼得她不得不尽快解决眼前的局面,“我不知道你在哪儿听到的那些风言风语,但我腹中,确确实实是夫君的骨血,也是度家唯一的后代血脉。”
赵清月加重语气,嘲讽地望着度老夫人,“若是娘不信,大可继续闹下去,但是,日后到了地下,列祖列宗问起,娘可要记得回答清楚,别将这口黑锅扔到我身上来。”
她扔掉手里的碎瓷片,身子晃了一晃,身旁的丫鬟连忙扶住她。度老夫人满眼惊惧地瞅着她,半晌,磕磕巴巴地道:“你敢发誓吗?”
“若我方才所言有假,必不得好死!”赵清月面色苍白地歪在椅子上,嗤笑一声,举起手来,一字一句地道。
而度三郎则是一路直奔赵府,要求见赵骊歌。春画刚好从外边回府,见到他后,立时联想起自己先前听到的那些差点没给她气死的流言,立刻走上前,“度少爷。”
度三郎回过神,见到她后,双眸一亮,连忙向她身后看去。眼看着周围的人逐渐聚集起来,春画忙道:“度少爷,小姐在府里,你随奴婢进去。”
不论如何,都不能让人围在府门口瞧笑话。好在度三郎虽然气恼赵骊歌不守信用,但到底还有些脑子,知道这事还是私底下解决的好,当即压下怒火,跟在春画身后走进去。
赵骊歌还不晓得外头发生的事情,看到春画一脸焦急地走进来,不由愣了一下,刚要开口,就看到跟在她身后的度三郎,骊歌拧了拧眉,诧异地看向春画。
春画俯下了身子,唇瓣贴在她耳边,嘀嘀咕咕地说起来,将自己先前听到的那些话一字不漏地转述给骊歌。骊歌搭在桌面的五指下意识地收紧,随后冷喝一声,“这还真是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
这么一会儿功夫,赵骊歌也将度三郎的心声听了个明明白白,只是相比于赵清月可能偷人一事,他更在乎的是自己不能人道的事情是谁泄露出去的。
不等度三郎开口,赵骊歌就笑起来,清冷的瞳孔里不含丝毫温度,像是雪山之巅上的盛开的梅花,度三郎在她的注视下,禁不住自惭形愧。
先前,他还觉得是骊歌不守信用,透露了这事,这会儿他已经不这么觉得了。不说旁的,她若是想害自己,只消同安垣王说一声,世上就没他这个人来,何必大张旗鼓地来败坏他的名声。
只是,这件事只有他,骊歌还有赵清月知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