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安侯府养育他多年,纵然对他苛刻了些,但养育之恩不能不报。只是这不代表,江鹤荃能凭借这恩情为所欲为,对骊歌出手。他这一生,唯一的逆鳞便是骊歌。
母亲为了皇帝抛下自己,皇帝这么多年未必没有怀疑过母亲当年死亡的真相,但是他依旧没有细查。靖安侯夫妇虽然收养他,可到底越不过江鹤荃,甚至因为他二人的过度偏心,他幼时没少被府里的下人欺负。
只有骊歌,在他偷药时,不仅没有喊人抓他,还主动带他拿药,这之后还将回春丹药方的事情告诉他,这等信任,他绝不能辜负。江鹤垣摸着腕上的手链,眸光罕见的柔和下来。
赵骊歌回府之后,赵付宇便迫不及待地寻了她,问她事情办的如何了。赵骊歌靠在太师椅上,握着书本,抬起头看着他满脸的急切,低头看向不知道什么时候夹杂在书本里的信件,神情不断变化。
久不见她回应,赵付宇眉头紧锁,忍不住催促一声。赵骊歌慌忙合上书本,盖住里头的信件,咳嗽一声,“事情已经办妥了,您只管等着便是。”
赵付宇喜不自禁,还要说什么,赵骊歌就抓起一旁的另一本书盖在脸上,“父亲若是没有其他事情,女儿想歇息一会儿,还有韩氏明儿便会入府,我看您还是和夫人通个气的好。”
见她毫不留情地下逐客令,赵付宇脸色难看了一些,但想到她为了自己的事忙活了这半天,那点子恼怒瞬间消失了,和颜悦色地叮嘱道:“那你好好休息,为父就不打搅你了。”
言罢,他脚步匆匆地离开,赵骊歌看着他的背影,眸光嘲讽,转瞬,收回视线,望着自己手心的信件,敲了敲桌角,吩咐春画她们出去守着,这才拆开信件一目十行地看起来。
看着里头的内容,骊歌禁不住火冒三丈,猛然拍下信纸,冷笑,当即吩咐人备轿,前去醉仙楼。
江谦越一早就准备了厢房,吩咐人清场,等着赵骊歌前来。故而,她过来时,店里异常冷清。醉仙楼的掌柜恭恭敬敬地领着她往天字一号房走去。
瞧着这架势,赵骊歌心头冷笑,扣在袖内的手指紧紧地捏着药粉。江谦越看到她来,立刻让人退下去。红豆被人拦住,“蹭”地一声拔出剑来,就要强闯进去。
“不许胡来,就在外面守着。”赵骊歌厉喝一声,眼神示意她稍安勿躁,一派沉稳地走进去,在太子对面的椅子上坐下。
“郡主孤身一人进来,就不怕本宫对你行不轨之事吗?”江谦越略带赞赏地望着她,单是这份胆气,就值得人敬佩。
赵骊歌轻笑一声,“醉仙楼是太子的地盘,我要是在这儿出事,太子您会有什么麻烦,不用我说,您也知道。我有什么好怕的,太子既然没直接进宫面见皇上,而是来找我,可见这事还有的谈不是吗?”
江谦越喜欢她的聪明,这般对比起来,赵飞鸢简直是一无是处,又蠢又毒,当初若非为了接近赵骊歌,他决计不会纳这么一个蠢货进门。内里心思急转,面上他却是什么都没有表现出来。
“太子想要什么?”赵骊歌开门见山地问。
江谦越笑起来,“和聪明人说话就是爽快,本宫要回春丹”
赵骊歌藏在袖子里的手掌猝然握紧,哂笑一声,“太子这话可笑,这回春丹只有两颗,早已用完,我到哪里给你弄回春丹?”
江谦越眯着眼似笑非笑地睨着她,喝了口茶,竟是没有继续纠缠下去,笑着开口,“既然如此,那就劳烦郡主替本宫解了体内的蛊毒。”
上回江谦越找她合作对付丽妃时就是要求这个,赵骊歌在他离开后,本着远交近攻的原则给了他一颗解蛊虫的药丸,没想到他又求上门来。
“怎么,太子又中毒了?”赵骊歌幸灾乐祸地开口。
江谦越咬牙,“本宫这次是命令你,不是要求,赵骊歌,你没得拒绝。”
赵骊歌脸上的笑容随之消失,“太子殿下还真是处心积虑,让韩娘救下我父亲,又诱导他打劫自家的货物,您趁机让人低价卖入,又指挥韩娘在铺子里掺杂五石散,最后事发,将事情都推到我父亲身上。”
“而我会对付韩娘,亦在你的算计之中,对吗?”赵骊歌语气冷冽,一双眼眸里满是寒意。
江谦越老神在在地坐在椅子上,“你说的不错,但证据呢?”
从头到尾,他都没有亲自露面,就算赵骊歌猜出这一系列事情是他在背后主导,也没法借此对付他。
赵骊歌微微一笑,“我是没有证据,不过五石散事关重大,若我将事情告知皇上,皇上必会严查,太子应当没忘记您之前写给我父亲的那些信,我父亲深以为荣,所以都保存地好好的呢!”
“若是让皇上看到那些信件,知晓太子您私下结党营私,您猜,会有什么后果?”
江鹤垣脸上的表情僵住,他万万没想到赵付宇竟然会这般蠢笨,看完信件之后不立即烧掉,反而还保存起来。看着骊歌言笑晏晏的模样,他心头悄然爬上一丝杀意。
但是很快,他就将这杀意压下,还不是时候。等赵骊歌解开她体内的蛊毒,等解决了丽妃之后,他再动手。
赵骊歌瞬间绷紧身体,随即慢慢放松下来,沉吟片刻,开口,“当然,若是太子不动我爹,我也不会如何,毕竟这种两败俱伤的事情,我也不喜欢。至于解毒,太子先前不是说要与我一道对付丽妃,如今条件还是一样的,过些日子,我要送丽妃一份大礼,到时候还要请殿下帮忙。”
“自然。”江谦越冷哼一声,丽妃这个贱人,两次三番对他下手,若是不给她一个教训,他难咽心头之气。
赵骊歌朝他伸出手,江谦越顺从地由着她探脉,赵骊歌面容古怪,随即很快恢复正常,从袖子里取出药丸,“这次的蛊虫有些棘手,这药你先吃着,我回去研究几日,过几日,将解药给你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