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境里。
站在初代人十七的面前。
陈志恒忍不住开口问道:
“方宇天不是已经被你杀死了吗？你说我是方宇天？”
十七不仅没有理会他的发问，反而是环顾四周，喃喃自语了起来:
“你的能力，大概就是创造这样一个世界把我困住对吧……”
陈志恒又急忙说道:
“喂喂喂，你能不能好好听我说话？”
十七却还是在喃喃自语:
“这还真有点棘手……”
陈志恒想上前去冲着十七的耳朵嘶吼，可是却没有想到，才刚刚踏前一步，他的身体，就已经一分为二了。
是十七，他的手里，正挥着一把纯黑色的长剑。
这把长剑，也是刚刚才从他的中山装里面分离出来组构而成的，朴实无华，却锋利无比，甚至一下子就把陈志恒的身体拦腰砍断，一分为二。
十七对着倒在，掉落在地上的陈志恒说道:
“我已经发现你了，方宇天，你不可能引导我做任何事情，尤其是解开沈伟东的束缚这件事，我是，不可能会那样做的。”
“什么束缚？这不就解开了吗？”
分成两端落在地上的陈志恒没有说话，另一把声音倒是从十七身后传了过来，十七回过头来，却发现是沈伟东，他已经轻轻松松地挣脱了铁链，撕开嘴巴上的封锁，一边站起来一边露出挑衅一样的微笑。
十七二话不说又是一刀过去。
沈伟东也微笑着，被劈成了两半。
他已经知道这些都是幻觉了，他不觉得真正的沈伟东能够挣脱自己设下的束缚。
一边的沈向阳也开口说道:
“别这么暴力，我们聊聊天不好吗？”
十七又是一刀。
沈向阳也没了。
还有叶小满。
十七可不想等他开口阴阳怪气地再跟自己胡说八道了，他率先就是一刀砍过去，只是这个叶小满却像幻影一样，刀子直接穿过了他的身体，他并没有像其他几个人那样被砍成两段。
所以十七又不得不听到了他开口所说的话:
“我们来做个交易吧？我放你自由，你，答应我几个条件？”
十七毫不犹豫地摇了摇头，说道:
“不用，我自己能够出去。”
可就在这时，整个展馆忽然扭曲了起来，包括光线，包括墙壁，包括身边的展柜，甚至地板……都开始扭曲了起来！
就像是整个空间的扭曲。
而这种扭曲还伴随着方宇天的声音传来:
“没错，你也许能够在若干年后闯出去，但你觉得有意义吗？”
十七镇定地站立着，一动不动，也不说话。
他选择闭上眼睛。
这真的是，最聪明的一种做法了。
而方宇天的声音继续传过来，似乎也是为了干扰他集中精力:
“条件一，解开沈伟东身上的束缚。条件二，告诉我，你们为何在我们的世界创造了θ等若干系统以及众多的异物。条件三，必须要把桃之助打死。”
十七眼眉一跳。
他听到了方宇天提出的条件，他甚至都能猜到方宇天会提出前面两个条件，只是第三个是什么意思？他是着实被这个条件给迷惑住了——
桃之助是谁？
为什么方宇天要杀死他？
他一定是个很重要的人，才会让方宇天在这么关键的时候提起这个条件，他也一定拥有非常可怕的实力，才会让方宇天也没办法轻易消灭……
十七睁开眼，却发现，自己已经不再处于那个展馆里了，他忽然来到了另外一个房间，这房间很小，只有二十平方左右，房间里空无一物，只在面对自己尽头处摆着一个沙发，沙发上坐着一个人。
正是方宇天。
十七提着刀走了过去，虽然他并不觉得这个方宇天会是一个真实的人，但他还是做好砍掉每一个对自己有威胁之人的心理准备。
方宇天露出好看的微笑，并开口说道:
“又或者，我还你自由，你只需要杀死桃之助便可以了。”
十七停下脚步。
盯着坐在沙发上，气定神闲的方宇天，他明白，就算砍了这个方宇天也不会有任何作用。
而他是真的，想知道方宇天要他去杀的这个人是什么身份，会不会这个人在方宇天的世界拥有巨大的影响力，甚至会不会，有一天这个人，也会像方宇天一样干扰到自己的任务？
所以十七问道:
“桃之助是谁？”
是啊，桃之助是谁？
这只是一个梗而已，在方宇天的世界里，你随意在网络上搜索“桃之助”三个字，后面跟随者的，一定有另外三个字——
“必须死”。
显然在十七的世界里，他并没有听过这样一个梗。
而对于方宇天来说，桃之助谁也不是，他只是方宇天撬开十七嘴巴的方式而已，在前面的威胁无果，谈判无果，甚至连基本沟通都没有办法达成的情况下，方宇天只能尝试抛出让十七疑惑的内容，扰乱他的判断，这样才能尽多地拖延十七集中精力逃出去时间，才能把他留在幻境里面。
十七上钩了。
方宇天便再次开启了，他所熟悉的战斗方式——
用语言来应对的战斗方式。
方宇天开始了胡扯模式:
“桃之助，是我们世界里像你们初代人那样的存在，他是我必须杀死而又永远无法杀死的一个人，你能杀死他吗？”
十七僵硬地回答道:
“你们世界，没有像我们这样的人，一个都没有。”
方宇天又假装情绪激动地吼道:
“屁话！他就是存在于我们世界里！他使用着比我手里还高级的科技！他不是你们一伙还能是什么东西？”
十七皱了皱眉头，还是用冷冰冰的语气，不耐烦地回应了方宇天:
“不，你们世界，是被我们所抛弃了世界，我们没有人留在那里，就算有那么一个人存在，也不用担心，因为……”
说到这里，他忽然停顿了下来。
他是不是想说什么，但又忽然觉得不应该说出来呢？
这初代人所说的每一句话，都有可能是揭开秘密的关键点，所以方宇天更想继续套出他不愿意说出来的事情:
“因为什么？”
十七顿了顿，只是婉转地说出一句话:
“因为，你们世界很快就会被毁灭掉了，无论是你们，还是什么桃之助，也都会被毁灭，所以，不必在意。”
方宇天着实大吃一惊，世界会被毁灭是什么意思？难道是他们这些初代人，要着手毁灭掉他们所遗弃过的平行世界吗？
想到这里，方宇天忍不住认真了起来，轻轻地问出这样一个问题:
“你们要毁灭我的世界？”
十七却摇了摇头，说道:
“不是，我们不会参与这种小事，我们只要事后的一些数据就行了，就像是……你们世界，只是，实验品。”
方宇天明白了！
原来如此——
这帮初代人，他们之所以会在平行世界留下自己的科技产品，原来都是为了实验？
而且他们所做的这个实验，居然会以“毁灭世界”作为结尾？
到底这是一个什么样的实验？
得知这一点的方宇天甚至有些愤怒，他更不想让这个初代人活着出去的，如果可以的话，他是真的想把这人杀死在幻境里！
但，不行。
十七必须活着。
方宇天必须放他活着回去，因为这是方宇天第一次成功侵入一个初代人的大脑，说不定也是唯一一次，他想要在十七脑子里留下一点东西，而这东西，说不定以后能够派上大用场！
为了弄清楚他是不是完全不会顾及人类的生命，方宇天很突兀地，问出了这样一个问题:
“你是不是觉得，人类的生命，不值一提？”
十七确实怀抱蔑视一切的态度，哪怕他没有刻意这样表现出来，但其实，无论是沈伟东一行人也好，还是方宇天一行人也好，他都完全没有放在心上，他甚至在有机会杀死方宇天的时候，都懒得再补一刀杀死他。
他那已经不是高傲了，不是轻视，而就是完完全全的，无视。
压根就没有当人类这个物种是一回事那样的感觉。
而奇怪的是，十七居然也完全不掩饰自己的这种态度，只见他坦然地点了点头，说道:
“没错，我打个比方……你们也创造了机器人，你们人类，觉得机器人的生命很重要吗？”
十七他果然不是人类！
至少，他并不是广义上的人类。
方宇天愤怒地吼道:
“我们又不是机器人！我们是拥有感情，拥有思想，有血有肉的人类啊！”
十七叹了一口气，仿佛方宇天永远也没有办法理解他一样，他只能无奈地说道:
“就是把你们制作得太像本体，所以才会这么多事……如果呀，你们研制出赋予机器人思维能力和血肉躯体的科技了，你们会觉得它们是和你们平等的生命吗？”
方宇天终于听出来了。
他的意思不就是——
人类，是由他们创造出来的，像机器人那样的东西吗？
方宇天也冷静了下来，因为他忽然感觉到背脊有点发凉，他认真地盯着这个初代人，然后问出了另外一个问题:
“你们，是人类的创造者吗？你们……真的是神？”
十七点了点头，可是马上又摇了摇头。
方宇天不懂他这是什么意思。
十七这才轻描淡写地解释道:
“你们人类，从某种程度上来说，确实是按照我们的身体设计出来的物种……但我们也在寻找创造我们的人，这就是，千百年来，我们的实验。”
又是实验！
方宇天也明白了，初代人的实验，是为了寻找他们的诞生之谜，就像人类一直在寻找起源那样子，虽然最终只以达尔文的进化论盖章定论。
但初代人他们显然知道，他们并不是进化出来的，他们是被“创造”出来的！
初代人，不是神，更不是造物主。
他只是造物主创造出来的，第一批人，而接下来的所有人类，都以这一批初代人为模板，所以人类与初代人拥有几乎完全一致的外观外貌。
说到这里，方宇天也该问到最最关键的事情了——
那就是，初代人他们放在方宇天世界里的，究竟是什么样的实验？
阿尔法，德尔塔，西塔这些系统，还有那众多的异物，到底是实验中的哪一环？实验所要达到的目的是什么？难道就是为了见到他们的造物主吗？最终这个实验，为何又要毁灭掉他们的世界？
但方宇天还没组织语言提出疑问来，十七忽然摇了摇头，反问道:
“方宇天，你所说的桃之助，你也知道他并不是我们中的其中一个，你只是在利用他引导我说话，对吗？”
方宇天表面装得风淡云轻，可是心里却一个咯噔——
不好，被他识破了！
方宇天微笑着，点点头。
然后也说出了他内心的想法:
“只要你还被困在这里，那么你就需要与我交谈，不然的话，我怎么可能会放你出去？”
十七又淡定地摇了摇头，他说道:
“不。其实我故意说一些你感兴趣的事情，是为了减弱你的防备。你似乎知道了些什么，但你知道的事情，却不足以让你作出任何判断，更不可能支撑你做出任何实际性的事情，对不对。”
方宇天一愣。
确实如此，他虽然知道了一些大框架上的信息，但具体下来这帮初代人做的是什么实验，这些实验具体情况如何，甚至他们在方宇天世界里留下的这些科技产物，他都一无所知。
这根本无法让他，可以根据这些信息去做些什么。
但十七话里面还有很重要的一点，就是——
减弱防备？
在方宇天套路他说话的时候，他也在减弱方宇天的防备？
那么他想做什么？又或者说，他已经做了什么吗？
方宇天顿时有一种非常不好的预感！
果然——
十七一挥手，他那整整齐齐的黑色中山装上，又开始飘出了一些黑色的烟雾，而且是无穷无尽地飘散出来，密密麻麻，仿佛要把整个小房间都塞满。
方宇天又笑了:
“你这样做，是没有任何意义的，因为这个地方我说了算，你是被困在这里的人。”
“不是，我是这里的主人。”
十七挥了挥手，那些黑色的烟雾，忽然把整个房间给撑开了！
房间之外，居然是一片漆黑，他们不是在某个建筑的某个房间里，他们就只是在虚无缥缈的混沌里，一个被创造出来，非常突兀的房间里。
方宇天试图挽回的时候，已经太晚了。
因为十七已经知道一切了:
“刚刚减弱你的防备，我就扫描了这个世界的一切信息，然后我发现了，我并没有被你困住，只是你在我的大脑里制造了一些景象，把我的意识，留在了我的脑子里。我们就在我的大脑中，不是吗。”
方宇天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他知道，十七已经接近能够逃得出去了，只是为了继续拖延时间，他还是硬着头皮，假装高深地反问道:
“你知道又有什么用？没有我的允许，你能出得去吗？”
十七看着方宇天。
他点了点头。
方宇天，不由得皱起了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