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高宗四十年,有个叫陈世子的中年商人无故失踪,失踪前他与家人同住在河田镇金风老宅里,个人经商小有资产,妻子在家掌管家事,两个儿子初到婚育年龄。
清仁宗二十三年,一身狼狈衣衫不整地出现在金风老宅,自称是家中主人陈世子,并要见自己妻子与孩子,却被此时陈家公子当成疯子赶出门去。
这中年男子寻到了当地知县处,求知县为其正名。若是其他人或许也会把他当成一个疯子,可这任知县并非凡人,他姓云,祖上是有天师血脉传承。
云知县初听也觉这人发疯了头脑,恰逢衙门师爷是上了年纪花甲之年的老爷子,熟知当地人情风土,与当地百姓也是相当熟络,云知县疑惑之中特地请来师爷问其意见。师爷这记性极好,年少时候确也见到过陈世子本人,这一见面,顿觉不妥,只因这陈世子已消失四十三年之久,倘若没有丢了性命平安回来,怕也该是朝枚之年的人了,而眼前这人,除却一身邋遢装束之外,面貌竟像极了多年前失踪的陈世子!
师爷如实禀告云知县,云知县听罢,知道这事恐怕并不像表面那么简单,于是请了这邋遢中年人上座,并详细听取其经历叙述。
这自称陈世子的中年男子,对着云知县一一道来:
昨日深夜,他夜梦惊醒前去如厕,醒来之际妻子仍安睡在床铺上,待他如厕回来之后,却发现床铺上空空如也。他恐是妻子夜里醒来不见了他,到宅里别处寻他去了,他便也顶着睡意出了房门,想着唤回妻子再一同就寝。
谁知,他竟寻不到妻子的踪影。
大厅里空无一人,书房里空无一人,宅院里空无一人,茅厕也空无一人。他再无睡意,觉得事情怪异了起来,便想叫起仆人与两个儿子,让他们一同找寻一下夫人的下落。
可令他吃惊的是,这大宅院里面,居然所有人都消失不见了!
一众仆人再无踪影,两个儿子与他的妻子也消失不见,他点起每一个房屋里的油灯,一遍遍地呼喊着他们的名字,却再也没有任何回音!
不仅如此。
陈世子还没察觉到事情已经走向相当诡异的路线,他还想着出门去找人帮忙,可是当他试图打开自己家院子大门的时候,他才发现——
那道大门居然一动不动,无论他怎么用力,却也还是没有办法能够打得开!
他被困在自己家中了。
不,也许这里,并不是他的家。
他才想到另一个可能性:也许失踪的并不是家里的其他人,而是他自己!
他被困在某个地方,只是这个地方像极了他的家。这个地方,一定是恶鬼施下咒语创造出来的,这是一个用来困住人类,让其不得安生永远循环在原地的地方——
鬼打墙。
他继续在大宅子里呼喊着其他人的名字,可是,他的这些呼喊不仅没有任何作用,甚至还引来了一些贪图着他身体的恶鬼!
据陈世子所描述,随着时间推移,他开始在屋子里听到了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声音”,既像是鬼哭狼嚎,又像是女人幽怨的哭声,甚至那声音还随着时间在不断变化。他害怕极了,只好迅速移步到奉先堂处,对着祖祖辈辈的灵牌下跪磕头,祈求祖上保佑他平安度过这次难关。
可是,奉先堂里的油灯,却很快就燃尽了。
他在黑暗中看到了许许多多可怕的东西——
只剩下半张脸却还能安然自若的人,只有一只头颅飞来飞去还对他露出微笑的人,没有身体只剩一双腿到处乱跑的,甚至他还能看到这些东西飞檐走壁,穿墙入地!
他害怕极了,他只能闭上眼睛。
尔后,也不知道承受了多少的折磨,终于,天亮了。
他见到外面有了亮光,于是推开门出了去,却发现自己的宅子被陌生人占据,妻子孩子都不见踪影,原本的仆人也都消失不见,只出现了一群全然陌生的人,号称那老宅子是他们家的住所,陈世子争执无果,甚至还被赶出家门,只能向县令求助,希望能够帮到他。
云知县听罢大惊失色,忙问陈世子现世为何年月?
陈世子答,清高宗四十年。
云知县这才知晓,眼前这人确实可能是当年失踪的陈世子,只不过他误入了鬼怪之区域,那里只经过了一个夜晚,而尘世间,却已经过了四十三个年头!
云知县立刻带着陈世子及一众下人赶往金风老宅,相认相知后,陈世子方才相信原来世间真已过去那么多年,而自己的妻子也早就寿终正寝。现居住于金风老宅的陈家大老爷,乃当年陈世子那未到婚育年龄的儿子!当家做主的陈老爷,是他素未谋面的孙子!而那日赶走他的陈家公子,竟是他的重孙!
……
吴天宗讲完故事,却没有停歇,而是继续说道:
“故事到这里就结束了,我刚刚不太敢告诉你们这个故事,就是因为,你们有没有觉得,我们现在的情况……有点像故事里的主角?”
“是啊!我也是这样觉得!跟故事里那个人有点相像啊!”陈志恒大惊小怪了起来,“妈的!会不会我们被卷入了这样的鬼地方?鬼打墙?时间折叠?然后明天一早起来之后,我们就穿越到几十年之后就?”
沈向阳赶紧自我安慰般呵斥他:
“胡说八道,这只是,只是故事而已……”
连他自己都觉得没有信心,因为他们现在正在经历的事情,实在太诡异了!
苏小瑾确实开始担心起来了,她可不想无缘无故地失踪个几十年,所以她盯着正皱眉思考的方宇天,问道:
“小方你倒是说说话啊,感觉好像不太妥啊?”
“信息太少了,记录事件的人没有把重要的点写下来,就凭这两个故事,我完全没有办法判断究竟是什么样的异物在起作用,也没有办法判断我们陷入了什么样的困境中……”
方宇天无奈地耸了耸肩,然后又提高音量,对几个已经开始战战巍巍的学生们开口说道:
“大家别慌,你们都说了这石板记录的不一定是真事,所以也不要把我们的处境想得那么糟糕。但是呢,问题也还是一样要解决的,而最大的问题就是,这些石板里到底藏着什么秘密?”
沈向阳弱弱地回答道:
“仅仅从我们现在翻译出来的东西上,应该暂时并不能弄清楚了。”
方宇天继续追问道:
“那还有呢?你们不是说这个东方馆里有十三块石板是有文字记录的吗?难道就只记录了这么少的东西?”
叶小满赶紧解释道:
“不不不,只不过,其实这里的石板都不太完整,大多还都是裂开的,难得碰到一两个石板没有把故事一分为二,已经很难得了……”
沈向阳也有点为难地说道:
“没错,其他的石板上确实也有文字记录,可有些是词汇间太多断节,或者一个句子也行不成那种,如果期间的描述不是连续性的,无法揣摩上下文,那么翻译起来确实有难度……”
方宇天点点头,又提议道:
“那行,你们继续把这些散乱的东西再斟酌一下,我也好好想想,刚刚你们讲的两个故事里到底有没有什么共通点……”
见到方宇天完全不紧张的样子,几个学生也稍微安定了那么一点儿,他们确实也是沉得下心来做学问的人,哪怕是在这样的境况下,也还是能够继续专心地钻研手中的资料。
当然,更是为了能够尽快摆脱现阶段的困境。